她本来以为邵华池这次恐怕要活不成了,这才叫田氏去伺候,一次达到两个目的,却没想到瑞王熬过来了,甚至听闻还打退了叛军,又立了大功,但他们家王爷身上的赏赐已经封顶了,再上去可就是那位置了,还能怎么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瑞王难道会不知道这道理吗?
她没想到这次反而让田氏得了甜头,想到此,马泰氏也是恨恨不平的。
抬头一看,邵龙小小的身子已经被牵了进来,怯生生地看着自己,这让本来就与他不亲近的马泰氏更是气闷不已,真想不明白那么威风凛凛的王爷,所生下的孩子,是这么没出息的货色,唯唯诺诺的让人看着就厌烦,到底是贱种,留着贱人的血,不堪大任。
不过再不喜欢,她还是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她已经学会将以前在部落里的温柔退让摒弃,在这个吃人的后宅里,没人会因为她软弱而同qíng。
邵龙瑟瑟发抖,眼中的恐惧尤为厉害,他不敢喊出来,以前吃的教训太多,垂着头乖乖任由她抱着。
在外人看来就是王妃与小王爷感qíng很好,其实这个府里谁想要抱他,他都不会反抗。
父王常年不在府中,他面对的是让他活下去的衣食父母,田氏与瑞王妃。
检查了一下邵龙,却发现这个小家伙手掌和手臂上全是划痕,特别是手臂上的,居然还流着血,“怎么回事?”
一旁找到邵龙的婢女道:“我们找到小王爷的时候,他在树上。”
王妃瞪了他一眼,邵龙将自己缩得更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娘……”
他的声音小小细细的,有些软糯。
瑞王妃是他的嫡母,从会说话的时候他就是喊娘的,只是对邵龙而言,对娘这个词只有恐惧。
他爬树是为了救被困在树上的猫,也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娘娘偷偷养的,但王妃对毛过敏,他不能说出原因,瑞王妃很懂得怎么在他身上不留下痕迹被人发现,又让他每夜每夜疼得说不出话。
眼看王爷都要到门口,马泰氏也没时间再训斥邵龙了,掏出一块帕子绑住手臂上的伤口,“好好捂着,若是被你父王看到,你后面的日子就别想舒坦了,嗯?”若是被人发现,少不得一个嫡母苛待庶子的名声要被传出去。
反正王爷也基本不关注这个贱种,根本不可能发现。
她看的出来,有时候王爷看着这个小贱种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耻rǔ。
这个小家伙不过是挂着小王爷名号的宠物罢了。
瑞王回来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京城里的百姓上从贵族老爷,下从小贩都往大街上汇集。他们从商贩中得知瑞王的事迹,商贩们将天花的病症大肆渲染,那满脸都是疮的恐怖场面让所有听闻的百姓都全身竖起了寒毛,而且得了就有可能大片大片的死亡,那尸横遍野的qíng景被这些商贩走夫用夸张手法传扬开来,在传说中瑞王的形象更加高大与坚不可摧,这位王爷忠勇、正直、爱民的形象越发深入人心。
五年来对瑞王一次次的事迹,无论大的小的,了熟于心的百姓们更加热烈,可以说这位王爷是最受百姓喜爱的一位。于是就能看到邵华池带着人一路来都收到了夹道欢迎,他走过的后方,就能看到跟着一群安安静静的百姓。
立在两旁的百姓,也知道这位外冷内热的冷面王爷是喜静的,只是在两旁诚心叩拜,看到瑞王下马,亲自扶起一个八旬老人,让他们都别再跪他,却依旧挡不住百姓的自发行为。
路边能看到一家摆摊卖猪ròu的壮汉猪ròu王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跟在队伍后头,gān脆连自己的摊位都不管了,局促地擦了擦手上的油,跟随着队伍仰望着瑞王的队伍,周围的百姓发出善意的笑声,他们都是知道缘由的。
前年他家婆娘走在路上忽然要生了,却被纵马的十六皇子踢翻在地,周围围观的人多,却没有一个上来帮忙,都怕得罪这些皇族,等他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地上的一滩血,有人告诉他是刚刚回京的瑞王爷让人把她直接送到了附近的产婆屋子里,最后她的婆娘母子平安,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如果不是瑞王爷赐了人参片给婆娘含着,婆娘根本熬不过去。
他还知道,这样的小事数不清发生了多少,只要被瑞王碰到了,都会帮一把。
事后也从来不愿意接受他们的谢礼,瑞王说他是晋太祖的子孙,不会拿百姓一分民脂民膏。
瑞王是他们全家的大恩人,哪怕他知道这样的小事瑞王殿下可能早就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最近一年九皇子邵子瑜对邵华池也开始暗中忌惮了,哪怕邵华池没可能继位,但他的名望太高了,高到等他们反映过来,想要抹黑老七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相信的程度。
邵华池被簇拥着来到王府前,到了瑞王府门口,百姓才行礼后安静的离开。
而门口,已经站着瑞王府的家眷和奴仆,马泰氏带着一众女子朝着归来的邵华池请安,除了明媒正娶的王妃,与自己从宫中带出来的田氏,这些女子或是皇帝赐下的,或是那些兄弟打感qíng牌的,或是底下人送上来的,容貌都是拔尖的,虽然人数是众王爷中最少的,只有区区五人,但质量却是最好的,一同出现的画面也能让任何男人被迷得七晕八素。
大约是因为坊间一直传着瑞王爷眼高极高,一般女子看不上眼,这不,塞进来的都是难得一见的。
邵华池扫了一眼,看着一个个田氏的复制版着装,到底是谁告诉她们他好这一口的?
冷淡地叫起身,这些女子一年到头能看到瑞王就不错了,哪里在乎瑞王的态度,脸上也纷纷带了喜气。
身为一个包藏野心的王爷,邵华池的政治秀向来是尽善尽美的。
来到马泰氏跟前,“王妃辛苦了。”
“为王爷分忧,是臣妾的该做的。”马泰氏温温柔柔地说。
邵龙被放了下来,害怕又带着些敬仰地望着他没见过几面,只在别人口中说的犹如天神一般的父王,鼓起勇气:“父……父王。”
听到孩子连说话都说不利索,邵华池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也不再关注这个以不正常的方式出生bī迫而来的孩子。
邵龙在知道父王回来后,一直兴奋又期待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
低下头,吸了吸鼻头,不要哭……
马泰氏淡淡一笑,她就知道,瑞王根本不可能发现。
邵华池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马上进府,反而转身进了马车,“都先进去吧。”
似乎要接什么人出来一样。
可哪里有人愿意进去,都眼巴巴地留在原地看着那辆曾被瑞王用重金打造的马车。
瑞王府分东西两府,女子都在西府,由瑞王妃管理,一般无事不能去属于瑞王处理公事的东府。
从来都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就是田氏也得不到这样高级别的待遇,而有谁能够让瑞王带路,自己安安稳稳躺在马车里享福?
她似乎隐约听到王爷用她从来都没听过的温和语气轻声说着什么,马车里是有人的!
这个人甚至还让王爷亲自接他下车!
马泰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眨了眨眼,她一定是眼花了吧。
第220章
昼食的药汤让邵华池入了马车里也没惊醒傅辰, 如墨长发懒散滑落,清俊的脸上一派祥和, 午后的安稳与暖煦令他不忍打破对方的好眠, 到口的喊醒吞回了咽喉。也顾不得外头迟迟不愿离去的人,想等着就等着吧,正是没放在心头, 才能如此,骨子里头的跋扈可见从未消弭。
车内隔绝了喧嚣, 一时半会的宁静令人无端端产生了懒意,邵华池坐着等人醒来。手上也没闲着, 抽出那几封来自宫里的密函,自从接管太后几十年的势力后,对于宫中的风chuī糙动他所了解的比想象中的多, 手指在密函上的一段话上轻轻敲击着。笑得有些耐人寻味,皇帝秘密召见了三皇子, 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人, 皇帝、邵安麟以及亲信宦官安忠海, 具体的谈话也仅有他们知道, 什么样的话需要清空现场呢,忖度的目光放到了沉睡的傅辰身上。
傅辰难不成真能未卜先知, 知道父皇的打算?
若没有自己从中作梗, 傅辰就是老三的人了,到时候还有个穆君凝保驾护航,真是好打算啊, 的确比跟着自己安全的多。
邵华池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令傅辰感觉到危险,缓缓睁开了眼,蒲扇似的羽睫眨着茫然的光。
见傅辰眨巴眨巴眼睛的模样,迷糊的,不设防的,这慢慢清醒的过程对于邵华池来说是每天的享受,收起那封密函,厉色敛去,之前打量的审视目光犹如幻觉。
将麂皮绒袍子往人身上裹了裹,却不料反被傅辰抓住了衣角,似乎带着一抹依恋,两人靠得极近,一低头就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邵华池不由放柔了声音,“就这么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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