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看季夏走了,也想跟上去,连长叫了一声:“多吉,回来。”
多吉看了看连长,又看了看季夏,不qíng愿地趴在了地上,用爪子抱着小皮球,发泄似的啃咬着皮球,这是季夏给它买的训练道具。
第11章 咫尺天涯
这次军事演习选在了一年中最炎热的月份——八月,地点就在人烟稀少的横断山脉地区,离林芝并不远。季夏所在的部队是红军,守方,进攻方则是蓝军,14131部队。
一知道对方是14131,季夏就兴奋了,这就是他以前所待的部队。全军演习的话,他原来所在的特种大队应该也会参演吧,那么罗建飞也是会参加的了。会不会在演习中遇到他呢?尽管知道这种可能xing非常渺茫,两军对垒,阵地这么宽,战线这么长,人数超过万人,要遇上一个想遇见的人,这跟大海捞针其实也差不多。
纵使如此,也还是没法打消季夏的积极xing,总而言之,无论如何,总算是有机会碰上了。那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演习开始,双方短兵相接,打了两次激烈的正面战,然后双方僵持,陷入胶着状态。季夏所在的雪láng侦察连接到任务——前去拔除对方设立在某山头的前线指挥所。
侦察连将队伍化整为零,一个班为一组,分头行动。这个时期正是雨季,八月又是雨量最丰沛的时候,大雨一阵接一阵,瓢泼而下,没一天是晴的。是夜风雨大作,黑云压顶,没有任何星光月光,连闪电都没有,只有沉沉的夜色,还有密密的雨帘,伸手不见五指。丁成松带着整班的人步入了茫茫的丛林中,有风雨作掩护,算得上最好的防护了。
季夏穿着雨衣,戴着头盔,抓着前面队友的背包带,两眼一抹黑地往前走。侦察兵的装备不比特种兵,一个班才一个夜视镜,由班长戴着走在头里带路,后面的队友像鼹鼠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缀起来。
他们逢山过山,逢水过水,一路奔袭了三个多小时,季夏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他们正被许多双眼睛盯着。他拉了一下前面队友的背带:“停!赶紧找地方掩护起来。”
话刚落音,便有啪啪的枪声响起,一个队友胸口中了一枪,吓得所有人全都就地卧倒。
“怎么回事?有敌qíng?”丁成松转过头来问。
季夏压低了声音说:“有埋伏!班长你再好好看看。”
丁成松戴着夜视镜仔细地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异状。“没发现敌人在哪儿。”
季夏伸出手,要来夜视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左边二百米处的灌木丛下有人,一、二、三、四个。”季夏曾经亲历过战争,熟悉特种兵的伪装技巧,那一处灌木的枝叶明显有些不自然。
丁成松皱起眉头:“怎么只有四个?”
季夏心下暗忖,随即又狂喜起来,这定然是对方特种部队的一个小组:“应该是一个特种小组。”对方果然派出了特种部队,罗建飞肯定也来了,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丁成松说:“我们有10个人,他们才4个,先解决了他们再说。”
季夏努力呼吸了一口气,定下心来,说:“我看我们还是悄悄地撤吧,我们只有一个夜视镜,特种兵的装备比我们好得多,每人一个夜视镜,打起来肯定我们吃亏。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呢。”他们虽然有十个人,不,现在只有9个了,人数是多了一倍,但是对付一个特种小组,实在没有底气。
丁成松顿了一下:“通讯员,发电报回去汇报一下,顺便请示一下。”
过了一会通讯员刘云峰回话说:“报告班长,信号被gān扰了,发不出去。”
季夏说:“刚才我们出发的时候,信号还是好的,这才出来三个小时,信号就不行了,肯定是这伙人gān的。我们得想办法派人回去送信。”
丁成松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这样了。不过人家虎视眈眈瞄准了我们,我们要怎样才能脱身?”
季夏说:“我留下来做掩护,班长你带人先撤。”
丁成松知道季夏的枪法很好,安排了两个人和他一起留下来,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慢慢往后撤。这边刚有动静,那边的枪声又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季夏这边的枪也响了起来。两边jiāo火,季夏完全不占优势,下着雨,又乌漆墨黑,没有夜视镜,空有一身狙击本领,完全派不上用场。
但就是这样,也还得继续坚持,有火力压着,才能为撤离的战友争取时间。
不多久,季夏的两个战友中了枪,很自觉地收了手,一个骂:“日他妈的,空包弹也真他妈疼。”
另一个放下枪,吐了一口雨水:“啐!好了,老子终于可以休息了。”
对面的枪声也静了下来,季夏并不敢放松,他还在坚持着,他知道对方也在坚持着。季夏想,要是这么僵持下去,直到天亮也没什么,但是他知道对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人家有夜视镜,他不能动,对方却能动。他不开枪,那么等待他的最后结果就是被击中。
雨停了。季夏头也没抬地朝着对面开了一枪,然后他想要的结果来了,对方果然还击,啪地朝他的位置she了过来,没she中,他要的就是这一瞬间,对方枪口瞬间闪现出不到一秒钟的火花,季夏迅速调转枪口,啪地一声,she向了火花闪现处,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他的头盔上中了一枪。季夏的演习结束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有人过来了:“都解决了吧?”
“应该在了,三个都被打中了。”
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脸,季夏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夜鹰特种大队的?”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刚才开枪的是你?还是个列兵。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对方通过夜视镜看到了他的肩章。
季夏呵呵笑了一声:“是我。我叫季夏,13226雪láng侦察连的。”
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枪法不错,居然gān掉我们一个弟兄。”
季夏猜到对方是夜鹰的,心下激动:“你们夜鹰特种大队是不是有个叫罗建飞的狙击手?”
声音沙哑的人略带诧异:“你认识罗建飞?”
季夏的心几乎要狂跳出喉咙,他艰难地平复了一下qíng绪:“他曾经是我们侦察连的狙击王,记录至今无人能破,他也来参加演习了吗?”
对方沉吟了一下:“他曾经也是我们的狙击王。不过很遗憾,他没能来参加这次演习。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撤了。列兵季夏,有机会再见!”
季夏的心如坠谷底,急忙追问:“罗建飞怎么了,他为什么没能来参加演习?”他死了吗?最后一句,他没敢问出口。
对方已经消失在夜幕中,没有给予他任何回答。季夏心如乱麻,罗建飞死了吗,他怎么可能会死,不会的,去年他还回去参加过他奶奶的葬礼,那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以后罗建飞有没有再执行过危险任务,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一股巨大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季夏咬得嘴角都要出血了。
另外三个战友跟他一样阵亡的战友聚了过来:“季夏,回去吧。”
“奶奶的,我最倒霉,一枪都没放呢,就被崩了。”说话的是最开始被击中的那个战友。
“我们好得了哪里去,一个都没杀回本,就挂了。还是季夏你小子厉害,gān掉了一个特种兵,有前途。”一个战友拍着季夏的肩膀说。
季夏的思路还处于游离状态,心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揪着,难受得要死,他拼命让自己不去多想,却又忍不住不去想。这么大的演习,他的战友都来了,他为什么不来呢,受伤了,还是牺牲了?他的战友为什么说他是曾经的狙击王呢。季夏只觉得喉咙肿胀难受,难受得无法开口说话,他怕一说话,便是哭腔。
他一路追来,想要的绝对不是这个结果,罗建飞一定没事的,自己都没死,罗建飞怎么会死呢。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一个战友狠狠抹了一把脸:“麻痹的,这雨季真讨厌,没完没了。”
季夏仰起头,睁大眼睛,让雨滴落在自己脸上,落进眼中,冲刷掉眼中的涩意,然后狠狠抹了一把脸,对自己说:谷宇你打起jīng神来,别娘们兮兮的,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看个实在!
军事演习结束之后,是一年一度的全军比武大赛。先是各基层部队内部选拔,决出优胜者参加全军比武大赛。
季夏入伍不到一年,但由于他的努力,成绩突飞猛进,所以很顺利便通过了初赛,进入大赛。全军参赛的士兵总共有500多名,都是各部队的尖兵,季夏深知自己的综合素质还没有达到尖峰状态,进入前二十名几乎是不太可能,但他就是不愿意服输,任何事qíng,没有到最后一步,就不能说已经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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