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来的,刚看电视里通知说你出意外了……”易辉说得有些迟疑,因为从电话里的声音来说,孙韶显然是中气十足的。
“哦,那个啊,因为我要退赛,节目组不能明着这么通知,不然有影响的,所以就编了个理由。”孙韶挠着脸解释,心里却在想,看电视听见他有意外就立即打电话给他的,除了他妈,好像就一个大厨哥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做人失败还是怎么地。
“退赛?为什么退赛?你不是说喜欢唱歌吗?”易辉有些诧异,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孙韶推测,应该是易辉走出了酒吧,找更安静的地方去了吧。
“唔……是喜欢,但这条路让我害怕,我不想变得面目全非啊。”孙韶说得一语双关。
“呵……”话筒那边传来低笑声,“以后不后悔?这种机会应该算比较难得的吧。”
“唉,你别寒碜我,你要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后悔呢……”
“那可就不像你了。”易辉笑道。
“不像我?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孙韶好奇。
“看着像只乖兔子,实际上藏了牙的山猫,又烈又固执,大概还有些倔,做了决定大概不喜欢回头,喜欢的东西也没有那么轻易就变,怎么,是有什么后步打算?”
孙韶咋舌,这大厨哥才见那么几次面,看人倒确实有几把刷子,想想他上辈子义无反顾要走这条路,和这辈子义无反顾不要走这条路,谁劝都没用,确实是又烈又固执,还倔来着。
“其实最开始做决定的时候,我还真的一直犹疑不决,心里一面觉得,我一定要走的,不能留在这里,但是总归有些其他想法,今天在台上唱歌,唱着唱着就突然通透了,觉得一切其实都没有我想的那么难,而且,我比其他人幸运多得多了……”孙韶竹筒倒豆子一样,隔着一个电话剖析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纠结。
他纠结,只是重来之后,他已经练成了不轻易将自己的纠结给别人看了,连他母亲,他刚刚都没说,只是孝顺地顺着孙母的话尽量逗孙母开心。
但现在,对着一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居然能说出来,孙韶自己也觉得奇特,想来,可能真的是应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觉得对方大概能懂一些。
“……每一个你都是最真的自我……”易辉那头忽然含糊地接了一句。
“什么?”孙韶没有听清。
“没什么,感慨你心智跟一般小年轻不一样罢了,那后面有什么打算?”易辉否认自己说了的话。
“大厨哥,你高看我了,哪有什么打算,我就是觉得,唱歌其实可以是自己的事qíng,也不是要到那里去,我唱我喜欢的,我能唱一辈子,去了那里,就是给我唱一辈子,也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我啊,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能吃饱喝足,将我家老太太养得舒舒坦坦的……”说着,孙韶像想起了其中一茬似的,“对了,大厨哥,还没谢谢你送的菜呢。”
“嗯。”易辉嗯了一声,“吃得惯?”
“大厨哥出手,自然没有什么吃得惯吃不惯的,好吃得没边儿啊……”孙韶略夸张地感叹,天际飞过一架飞机,忽闪的灯光让孙韶第一眼看了还以为流星,再看,发现是飞机,流星哪有飞得那么慢的。
“还以为看到流星了呢……”孙韶撇嘴自语,“就说没那么好运。”
“什么?”电话那头易辉没听清。
孙韶立即道:“没有没有,对了,大厨哥……”
第19章
那晚,孙韶的电话一直打到自己的手机快没电才停,挂掉电话的时候,孙韶掐着手心里有些发烫的机体,傻愣愣地在阳台上呆立了一会。
打了近一个半小时的电话呢,孙韶砸吧了两下嘴,仰脸想了想,怎么好像生命历程人生理想世界观一类的东西都没jiāo流上呢!好像就是东拉西扯话家常,一会说说他唱歌的事qíng,一会说说对方做菜的事qíng,再者聊聊范旭阳荷尔蒙爆满的事qíng,
这么琐碎低俗的东西,会不会显得他特不高端大气上档次呢?
孙韶甩甩脑袋,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一会发傻一会发愁,但是一想到这世上除了他妈,还有人会专门在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心qíng又莫名地好起来,原本不透亮的夜空,看着好像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站在原地美滋滋地又望了会儿天,恰好看到楼下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他眨眨眼,知道是今晚的演出已经结束了,观众正在散去,自己也该下去跟节目组的人回培训基地了。
孙韶避开人群快速走到后台,前面的演员还在谢幕,没有回来,他抓紧时间,卸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便等在角落里,准备和范旭阳汇合一起回宿舍。
但被半途找来的许若琳给拦住了,现在外面正守着不少记者,就等着弄点新闻消息和热点,他可是今晚出“意外”的人,如果若无其事跟着大流一起上车被人看到,再多的话也不好说了。
孙韶微微苦了一张脸,许若琳则没好气让他今晚先回家,别跟其他选手碰面,也尽量避着点工作人员,在明早之前,最好别跟节目组里的其他人碰面。
孙韶一边点头,一边往后台跑,急得许若琳一个劲地在他身后喊跑错方向了,孙韶甩下一句:“我有东西落后台,拿了就走。”
一气跑到后台,将先前藏着的保温桶找到,抱在怀里,乘着台上人还没散,就戴着一顶鸭舌帽从后门走了,随手拦了辆出租,回了家。
到家时,孙母才刚刚送走一屋子人,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看到孙韶抱着个保温桶跑回来,既惊又喜,惊得是孙韶居然深更半夜跑了回来,喜得是孙韶是真的没像电视里说得出什么“意外”,孙母赶紧惊孙韶迎进去。
母子两人又细细将退赛的事qíng说了一遍,时间便已经近了凌晨,孙母一听孙韶明天一早还要去节目组解决后续的事qíng,便立即打发他去洗澡睡觉,然后随手拎起放着保温桶的布袋子。
“这是什么宝贝,大晚上回来,连个包都没带,就揣着这玩意儿。”孙母好奇,打开了外面的购物袋往里看。
孙韶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自然的一件事,被孙母这么一提,心里就一虚,是啊,走得时候因为要避着人有些匆忙,随身的包都没记得拿,只能发短信给范旭阳,让他记得把自己东西带回去,但是这个保温桶却特地找了带回来。
“这是朋友的,他给我送晚饭来着,我得给人还回去。”
孙母微有些诧异,但随即变得很高兴,像是为儿子能有如此会关心他的朋友而高兴的,孙母略带些责备地道:“那得给人家把东西洗gān净点,是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下次带回来吃个饭,也感谢感谢人家……”
孙韶挠挠脸颊,带回来吃饭什么的……他跟大厨哥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但又觉得跟孙母详细解释比较麻烦,便随便地点头,进浴室洗澡去了。
当晚,重生以来,孙韶第二次躺在自己的小chuáng上,虽然疲惫,但依旧是带着藏不住的轻松笑意入睡的。
第二天一早,孙韶起了个大早,囫囵吃了早饭,便朝培训基地赶去。
进宿舍楼的时候,楼道里还是静悄悄的,看来众人都还没醒。孙韶转进进自己和范旭阳的屋子,看到范旭阳正抱着被子从chuáng的这头无意识地滚到那头,孙韶轻笑一声,也不戳醒他,径自找打开自己的衣柜,拿了箱子在那里悄悄收拾。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范旭阳正抱着被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孙韶将箱子合上,坐在上头看着范旭阳,笑道:“怎么,没我以后睡不着啊?”
范旭阳毫不客气地一枕头拍过去,孙韶顺手接了,抱在怀里,“旭阳,你知道,我的志向不在这里……”
范旭阳一个大翻身,仰躺在chuáng上,咕哝道:“是啊是啊,人各有志嘛……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志向在哪呢?你知不知道你唱歌时的表qíng啊?要跟人说你不喜欢这个,谁信啊?”
孙韶低头想了想,昨晚很轻易就能跟易辉说出的话,那些充满天马行空思想的规划,不知怎么,好像对范旭阳就是没有细细说出来的yù望,他蹂躏了两把怀里的枕头,又甩回去,砸在范旭阳的肚子上,“不说这个了,今天你们有什么安排没有?”
范旭阳坐起身来,看了孙韶一会,好像终于明白孙韶不会再改决定了,便惋惜地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一边往洗漱室走一边瓮瓮地说道:“没,今天休息,明天开始选歌,然后进入第二轮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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