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有了,谢则安自然想到了水泥。这东西好弄,办法很简单,两磨一烧,采来石灰石磨出生料,再将粉磨的生料烧成熟料,最后再磨一磨,弄出成品水泥。谢则安也不急着住,拆了建建了拆,来来回回试验许多回,找出了最适合的配方,也练出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建筑工人”。
谢则安买下的那一圈地周围长着天然的林带,正好掩护着里头的秘密,因而极少有人发现那座山底下不知不觉建起了一批“现代化建筑”——用的是钢筋水泥,镶的是玻璃窗,用的是有腿儿的桌椅。
谢则安原本想着京城这边没自己的事儿了,索xing领着晏宁公主过去那边住着,让晏宁公主也领略领略“后世”的生活。当然,他这种半吊子的水平没敢设计太高的楼,最高的只有一进门那座风力钟楼,其他“教学楼”都只有两层多高。
这地方谢则安没和赵崇昭提过,若不是必须要为将来攒点根本,谢则安是不会把自己设计了那么久的“世外桃源”拿出来办学校的。
姚鼎言当初为什么非要把人品那么差的沈敬卿推荐到东宫?因为沈敬卿有才能,而姚鼎言很缺能给他办事的人。
姚鼎言这种唯才是用、不看品行的做法,很有可能会将他的新法变成某些人谋私的工具。谢则安想赵崇昭能真正了解一下底下的qíng况,顺便掌握一些能真正听命于赵崇昭、能真正去做点实事的人。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谢则安不想将来赵崇昭身边只有姚鼎言那边的声音。
谢则安把到东宫前已写好的折子递给赵崇昭,说道:“这是我这几天整理出来的章程,殿下你看看行不行得通。若是殿下你也赞同的话,我们到时一起去求父皇同意。”
赵崇昭原本是想一口答应下来,看到谢则安认真的脸色后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谢则安笑了笑,说道:“也不急,要准备的事儿还多着呢。”
赵崇昭抓住他的手说:“我和你一起准备。”
谢则安说:“也好,那我回头带你去那边看看。”
赵崇昭点点头。
谢则安离开后,赵崇昭翻开谢则安写的折子,爱不释手地摩挲着上面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迹,却怎么都静不下心,“三郎”两个字塞满脑海。他恨不得立刻把谢则安压在身下,一遍一遍地彻底占有谢则安,这个念头bī得他快要发疯,不久前那次“望梅止渴”所带来的后果又让他不得不保持清醒。
他不能毁了三郎。
赵崇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把谢则安的折子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他已非吴下阿蒙,谢则安这折子又写得清晰明了,他很快明白了谢则安这么做的用意。
谢则安是想为他攒点能用的人。
赵崇昭带着折子去找徐君诚。
徐君诚这位太子太傅做得不轻松,教的四个学生都不是特别让人省心。秦如柳最为年长,原本是最不需要cao心的,这两年却鬼迷心窍一般迷上了算术,对经史的兴趣少了,整天沉迷于做什么“统计”。秦老太师为此气得不轻,只差没打断他的腿不让他出门。燕凛更不用说,这家伙本来就志不在此,随着年纪渐长更是只看兵书和史书,别的东西瞧都不瞧一眼。
至于赵崇昭,反正他一向能惹事,徐君诚早习惯了。
归根到底,徐君诚最头疼的还是谢则安。谢则安鬼主意特别多,还管想不管gān,很多东西都扔给他们去烦恼。眼看新印刷术弄出来了,字典做出来了,报纸也办得差不多了,徐君诚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东西当然是好的,正是因为它们实在太好了,所以在没有做完之前他的心一天到晚都悬着。好不容易不用惦记了,他当然一身轻松!
于是听到赵崇昭说“先生,三郎有个小想法”时,徐君诚暗暗吸了口冷气。
这小子又有什么“小想法”了?
赵崇昭细细地将谢则安要办学校的事告知徐君诚。
徐君诚早年也是到底下任职过的,闻言点点头说:“佐吏确实是真正gān活的人,这些人里头不乏能人异士,殿下要是能借此机会把他们聚到一块听听他们的经验,肯定能更好地了解底下的事qíng。”
赵崇昭说:“那我们明儿就去和父皇说!”
赵崇昭正高兴着呢,忽听有人把门推开了,竟是赵英从外头走了进来。
赵英问道:“和我说什么?”
徐君诚和赵崇昭齐齐见礼,接着赵崇昭麻利地把谢则安那本折子递给了赵英,说道:“父皇,这是三郎写的,您看看能不能成!”
赵英入座,令徐君诚和赵崇昭也坐下,才接过折子看了起来。谢则安写东西向来简明直接,中心明确,赵英很快把它看完了,说道:“三郎这想法倒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准备把这‘学校’设在哪?”
赵崇昭说:“三郎说他已经有地方了,改天再带我过去看!”他壮着胆子问,“父皇你和先生要一起去吗?”
赵英说:“也行,要是不远的话我就去。”他合起折子,“我也许久没出宫了。徐卿,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谢府,吓一吓三郎那小子。”
赵崇昭信心满满地夸口:“三郎胆子可大了,不会被你们吓着的!”
第96章
姚鼎言不在,没人bī谢则安早起忙活,清早时谢则安睡得很香沉。今日不用早朝,赵英早早叫上徐君诚微服出宫,道了谢府后徐君诚在外头和出来相迎的谢望博说话,赵英和赵崇昭则大摇大摆地直奔谢则安院落。
晏宁公主已梳洗完毕,拿着针线在给谢则安绣荷包,她绣工不算好,但做得细致又认真,根本不曾察觉赵英一行人的到来。
远远瞧见晏宁公主认真的模样儿,赵崇昭先开了口:“好哇,宁儿你什么时候学了绣工的,这是给三郎的吗?我也要!”
晏宁公主吓得被针刺了一下,指头冒出了血珠儿。这下轮到赵崇昭吓了一跳,刺啦一声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条,手忙脚乱地边帮晏宁公主擦血边把那指头裹得严严实实。
晏宁公主:“……”
赵崇昭见晏宁公主微怔,才想起他们兄妹两人已许久不曾这样亲近了。他心中一酸,拉着晏宁公主的手说:“这么危险还是不要做了。”
晏宁公主嗔笑:“哥哥你以前经常被鱼骨噎着,也没见你不吃鱼。”
赵崇昭说:“我不一样,我皮厚ròu糙不妨事,宁儿你可不同。宁儿你从小到大哪受过什么伤,这针又尖又细,怎么看都不安全。”他故作凶恶,“三郎要是敢向你要,我就帮你揍他!”
赵英笑了起来。
赵崇昭对男女之qíng向来迟钝,哪晓得晏宁这番小女儿心思。他也不点破,对晏宁公主说:“三郎还没醒?这小子果然疲懒,也就他姚先生治得了他。”
晏宁公主说:“三郎平日里忙得很,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晚一点也是正常的。”
赵崇昭笑眯眯地说:“睡到现在也太晚了,我去叫醒他!”
晏宁公主想到自己和谢则安是分chuáng睡的,闻言一滞,说道:“还是我去吧,三郎很难叫醒的……”
赵英扫了女儿一眼,心里有几分明悟。他乐道:“我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多能睡。”
于是谢则安这天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国之君的脸……
谢则安:“……”
他悄然收回正在往外踹的脚,放下已经捋起的袖子,拉起被子gān脆利落地把自己塞回被窝里面,两眼一合,面带笑容,神色安详,梦呓般感叹:“啊,真没想到我居然梦见了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父皇,明天一定会走运的……”
晏宁公主最不给面子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英说:“你小子别装了,起来,你们徐先生还在外面等着。”
谢则安没辙,只能咬咬牙,手脚并用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穿衣服。
赵崇昭从一进门就发现谢则安和妹妹不是同chuáng睡的,他心中一喜,问道:“三郎你怎么睡这儿?”
谢则安一激灵,想到这两个跑进来的人一个是自己大舅哥,一个是自己岳父,只能机智地打了个喷嚏,哈哈一笑说:“最近我不停打喷嚏,可能是受了寒,这不是怕传给晏宁嘛。”
赵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则安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合法婚姻,睡在一块才是正常的。但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早上起来难免会有点尴尬事儿发生,晏宁公主不仅年纪小,身体还特别弱,要是他不小心当了禽shòu那多不好?
而且分开睡这么久,突然睡一块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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