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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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儿子明明也是长公主的儿子,只要长公主一句不愿意,赵崇昭哪敢硬来?

  所以只剩一个解释:长公主不喜欢他,连带也不喜欢那个儿子。

  要是有人要杀他们儿子,长公主可能会出面开个口,至于其他的?只要还活着就好,其他的长公主一概不管。

  长公主真要不想管的话,他踩上两脚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哎哟怎么办?光是想到这个可能xing他就觉得很愉悦!

  他果然是个小人。

  第15章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到早上天反而放晴了。晏宁公主让左右帮自己把椅子推到殿外,看着披着皑皑白雪的亭台楼宇。她时常缠绵病榻,出来透气的机会不多,尤其是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

  晏宁公主抱住手里的暖炉,问:“阿兄昨天出去了,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左右据实以报。

  晏宁公主说:“小德子兄弟俩倒是懂得看时势,既然他们表态了,阿兄应该适当地给他们一些安抚。”她下意识地思索了一会儿,猛地想起谢则安那日所说的话。

  想到那个温言笑语的半大少年,晏宁公主心中生出了一点别样的滋味。

  敢那样言明她的错处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碰上。

  其他人要么是不敢,要么是冷眼旁观。而最亲近的父皇日理万机、兄长大大咧咧,细思之下,深宫中竟找不出能那样与她说话的人。

  晏宁公主眼睫微垂,多问了一句:“金玉楼的事qíng查清楚了吗?舅舅,长孙叔叔他们真的都去了,金玉楼那边却都没有给他们开个方便之门?”

  国舅爷和长孙将军在金玉楼打起来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而且这一打没砸掉金玉楼多少东西,却砸响了金玉楼的名气!

  静立在旁的人答道:“是的,他们都去了,也真打起来了,金玉楼的东家出来打了圆场,但没有拿出另外的烧chūn给他们。正是因为国舅爷和长孙将军都没有破例,其他人才会遵守金玉楼‘每天只卖二十杯’的奇怪规矩。”

  晏宁公主说:“能让打起来的舅舅和长孙叔叔说和,小德子这个兄长倒是个圆滑人。”她又问,“阿兄去了以后是在大堂吃饭,等姑姑到了才进雅厢?”

  “是的,公主。”

  “我明白了。”

  疑点虽然很少,但晏宁公主心思缜密,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

  国舅爷和长孙将军不能破例,长公主一到却可以破例?就算有太子在场的原因在,可还是令晏宁公主心生疑窦。

  尤其是这种主意背后藏着一个人。

  晏宁公主静静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笑了起来。

  那真是个大胆的家伙,别人见了公卿王侯都战战兢兢,他却胆大包天得敢想办法吸引对方出现——连当朝长公主他都敢。

  明明都是异想天开的主意,偏偏还让他成功了!

  假如他所说的身世是真的,那就难怪他不肯对她明言了……

  晏宁公主的心qíng突然变得很好,她脸上甚至出现了愉悦的笑容。

  她眼底终于有了像个孩子一样的狡黠:“给我拿纸笔来,我要写三封信。”

  当天中午,谢则安接待了满头大汗的张大义。

  张大义一进门就猛灌了一杯茶,对谢则安说:“三郎,你可害惨我了。今天长孙将军领了一伙人过来,逮着我就指着我鼻子大骂,说我编些假话忽悠他,长公主来了还不是乖乖把烧chūn奉上!”

  谢则安说:“张大哥应该应付得来才是。”

  张大义说:“是能应付没错,可我好说歹说总算把长孙将军劝服了,国舅爷又领着一伙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哎哟,那可都是一群皇亲国戚,吓得我腿都快软了!”

  谢则安踮起脚拍拍张大义的肩膀:“辛苦了。”

  张大义苦着脸蹲在一边灌茶。

  灌完三大杯他才说:“以前我想见这些人,跪着求着都见不着,现在他们都自个儿跑来了。三郎,我心里真不踏实。”

  谢则安说:“你不踏实是什么?古往今来溜须拍马的秘诀都只有一个——投其所好。除去身份地位,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只要是人都会有点偏好之类的,长公主、国舅爷、长孙将军都爱酒,所以他们会被吸引过来。贵人到了,能不能攀上就靠自己造化了。”

  张大义说:“确实是这样,听说金玉楼还能酿出更好的酒,长孙将军直接把长孙家明年的酒引定给了我。”

  这年头盐、茶、酒都不是可以自由买卖的东西,像卖盐就得拿到官府印发的盐引去盐场那边取,取多取少还得看你盐引的份额大小。酒也一样,想酿酒卖酒都得有酒引,没有酒引私自深贩卖那可是犯法的!

  像长孙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手里一般捏着不少盐引茶引酒引,他可以自己找人经营这些生意,也可以公开竞标按年或按月卖给商户。要不然怎么总说官商官商?每个官员后面几乎都站着几个商人,官员地位越高,背后的商人越能赚钱;商人回馈的钱财越多,官员的日子过得越滋润。

  谢则安觉得这种以商养官的模式还挺好奇的,这样把有权的和有钱的绑在一块了,管理上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谢则安说:“对于达官贵人来说酒引之类的给谁都没区别,他当然会给能拿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商户。张大哥你只要安心经营就好,不用想太多。”

  说完他留张大义在家吃饭,张大义经常跑这边,早就不见外了,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

  两人正要往饭厅那边走,突然听到有人来报:“小官人,外头有人说要给你送信呢!”

  谢则安挑挑眉,说:“让他进来。”

  负责带信的人是个小内侍,看上去唇红齿白,特别招人。他一见谢则安就恭恭敬敬地问好:“见过谢小官人,小的是来送信的。”

  谢则安是认人好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在晏宁公主身边伺候的内侍。他惊讶地说:“有劳了,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你要一起吃个饭吗?”

  内侍有礼地说:“小的还得回去复命。”他小心地瞧着谢则安,“殿下说要我看着小官人拆开看完。”

  谢则安有些莫名,却没有为难对方,抬手拆了信摊开来看。

  信是用小楷写的,娟秀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

  看到一半,谢则安又是惊诧又是哭笑不得。原来晏宁公主不仅写了这封信,还写了另外两封,她先让人把另外两封信送到国舅爷和长孙将军的府邸,等金玉楼那边闹起来了,才叫人把最后一封信送过来。

  这是在炫耀她已经看透了他的意图。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谢则安一点都没有被窥透的心虚和害怕,反倒安心了。这位小殿下不是说认不认“父亲”都随他吗?信里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大概是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皇室里乱来的人本来就多,晏宁公主肯定已经看惯了这些事吧?

  谢则安看了眼信末画着的一朵小梅,笑着对送信的内侍说:“你等一等,我给她回封信。”

  谢则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夸了几句公主聪明绝顶,特别厉害。

  写到最后都没提及自己为什么要想办法见长公主的事。

  反正这位小殿下已经猜出来了。

  正要把信封口,谢则安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叫来谢小妹让她贡献一张雅致的签纸,要在画着梅花的那几张里取。

  他拿起鹅毛笔在上面书写。

  他的毛笔字基本不能看,硬笔字却还成,配合着周围的墨梅瞧上去还算顺眼。

  谢则安是给晏宁公主抄了首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huáng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chūn,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当然,谢则安没忘记把原作者署上去,表明自己纯粹是个抄写的人。

  谢则安把签纸也塞进信封,封好口递给内侍:“辛苦了。”

  内侍说:“哪里辛苦!小的这就回去复命。”

  谢则安亲自送内侍出门。

  内侍回到宫中时,赵崇昭正和晏宁公主一起用膳。

  内侍早上见过晏宁公主好心qíng的笑容,想讨晏宁公主欢心,殷切地禀报:“殿下,谢小官人给你回了信呢!”

  晏宁公主脸色一僵。

  赵崇昭说:“什么谢小官人?”他两眼一亮,“三郎吗?好哇,宁儿,你居然偷偷和三郎写信!喂,把信拿来,我先看!”

  晏宁公主眉头一跳,喝道:“不许看!”

  赵崇昭嘿嘿一笑:“宁儿,你是不是很喜欢三郎?你不给我看我就告诉父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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