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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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则安不动声色:“那把他贬出京城吧。”

  赵崇昭兴高采烈地说:“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像把当初那个马御史弄走一样把他贬得越远越好!”

  谢则安说:“陛下说得有理。”他睨着赵崇昭,如数家珍般列出一个个提出过反对意见的朝臣,“徐先生曾经反对过姚先生,该贬;我父亲曾经驳回过姚先生要钱的条子,该贬;御史大夫秦明德,弹劾过我和姚先生,该贬;兵部尚书、礼部尚书、户部侍郎……”一长串名单念完,谢则安掷地有声地建议,“统统贬出京城。”

  赵崇昭又不是蠢人,谢则安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他哪还不明白谢则安的意思。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谢则安:“你为那个耿洵说话?”

  谢则安并不接茬,坐下给赵崇昭倒了杯酒。清冽的新酒在杯中漾了漾,慢慢静了下来,澄澈如镜。

  谢则安说:“陛下你也是人,当然能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耿洵骂陛下,陛下不喜欢他很正常。”他笑了起来,“要是你觉得不高兴,我帮你去炸他们家茅房。”

  赵崇昭兴致勃勃:“这个好!”

  谢则安说:“可是当你作为‘陛下’作出决定时,不能让喜欢或不喜欢gān扰你的判断。”他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不喜欢谁,总不能叫你把他弄走。”

  赵崇昭呆了呆,认真地说:“你不喜欢谁?我把他弄走!”

  谢则安:“……”

  看来说了也是白说。

  谢则安说:“陛下,今天看起来风和日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喝完这杯就去炸耿洵茅房吧……”

  赵崇昭正憋得慌,闻言两眼一亮:“走!”

  谢则安一口灌尽杯里的酒。

  路,还很长啊。

  很长很长。

  炸茅房是谢则安的老本行,他有完全的准备。如今的工部是谢季禹的老下属在管,火药坊嘛,他的老下属在管,弄点小pào仗过来有什么难的?

  谢则安一声令下,戴石马上给他准备好了。

  赵崇昭和谢则安一身混进人群里找不着的装扮,趴在一株大树上往耿洵府中看。

  耿洵是御史台的人,清廉得不能再清廉的文官,好在他家有点余财,才不至于像马御史那样穷得连茅房都是去外边的,赵崇昭想炸都炸不着。

  赵崇昭趴了一会儿,不耐烦了:“怎么他还不上茅房啊!”

  谢则安说:“要不我叫人给他下点泻药?”

  赵崇昭说:“你也太损了吧!”说完他兴高采烈地指着院内,“看!他进去了!”

  谢则安笑眯眯地说:“那我叫人动手了。”

  赵崇昭说:“快!快下令!”

  谢则安chuī了声长哨。

  只听噼里啪啦几声,茅房里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光腚的人láng狈地奔逃而出,慌乱地往屋内跑去。

  赵崇昭哈哈大笑。

  自从登基后他已经许久没这么畅快过了。心头的火气一发完,赵崇昭拉着谢则安下树,对谢则安说:“三郎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再生气都好,不会牵连到国事上。”他握紧拳头,“实在气不过的,三郎你再帮我炸他们家茅房!”

  谢则安说:“没问题。”

  回宫路上赵崇昭又问:“三郎你觉得真不能让姚参政坐着讲课吗?”

  谢则安说:“你喜欢就好。”

  赵崇昭见谢则安不给意见,也不生气。他想到谢则安是自个儿进宫的,不由疑惑起来:“三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谢则安腼腆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在旬报那边刊点小文章……”

  赵崇昭说:“旬报不是你大伯管着吗?这哪用跟我说,你爱登什么都成。”

  谢则安说:“话不是这么说,”他认真起来,“旬报不是一言堂,不是我大伯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旬报刚出来时还不成气候,有些事当初我也没和父皇提,如今各种报刊都办了起来,舆论这一块已经变得非常重要。”

  赵崇昭说:“三郎你的意思是?”

  谢则安说:“这个时候,就要把报刊向规范化这个方向引导。舆论是好东西,可以用来督查各地的违法乱纪现象,可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舆论就是老虎。”

  赵崇昭被谢则安说得一愣一愣。

  谢则安给赵崇昭举了个例子:“比如给你讲故事,很久以前有个叫包拯的青天大老爷,断案如神、不畏权贵。当时有位青年才俊叫陈世美,他少年时中了状元,被皇帝一眼看中,把公主许了给他。”

  赵崇昭忍不住cha嘴:“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谢则安说:“如有雷同,纯属虚构。”他继续介绍,“陈世美娶了公主,夫妇俩琴瑟和鸣,好不快活。没想到这时一个妇人入京,自称是陈世美在家乡娶的妻子!”

  赵崇昭说:“……越来越耳熟了。”

  谢则安:“……”

  谢则安抹了把汗,正色说:“巧合,巧合来着。包拯得知了这件事,铁面无私地判了案,将陈世美斩首示众。听完这个故事,你觉得陈世美是怎么样的人?”

  赵崇昭知道谢则安的身世,自然同仇敌忾:“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谢则安说:“这个时候再有人告诉你,故事里包拯是真的存在的,也真的办过许多大案,但陈世美不是负心人。正相反,陈世美是个清廉的好官,这个故事是他仇人编出来构陷他的,你信多少?”

  赵崇昭沉默下来,陷入了思考之中。

  谢则安说:“所以说,舆论是老虎。有些事一旦传开了,想澄清就非常难。将来姚先生的新法要是推行开了,有人随意抹黑歪曲怎么办?”

  赵崇昭说:“三郎你说得有理,那我们该怎么做?”

  谢则安说:“在新法还没引起矛盾之前,我们先推行个《舆论监督法》。”不知不觉已到宫门,谢则安笑了笑,“到你书房再说吧。”

  谢则安在推行报纸前已和谢望博在旬报标题下印上“舆论准则”,只不过没有正式列入律法,有人真钻了空子也不好追究。姚鼎言的观念非常超前,这两年已经有意识地用报纸来宣传新法,姚清泽更是直接筹办了《新风》,大肆鼓chuī新法的好处。

  谢则安建议赵崇昭立法虽然限制了自己,但也限制了姚鼎言。

  往后姚鼎言想再利用舆论肆意攻讦别人恐怕行不通了。

  如果说前面他的不支持算是惹怒了姚鼎言,那这个《舆论监督法》一出,姚鼎言会更不高兴吧?

  谢则安面色微顿,最终还是大步与赵崇昭走进御书房,从袖袋中取出写好的奏折。

  赵崇昭看了一遍,大致了解了谢则安的想法。谢则安说要做的事,他当然觉得挺好。他点点头,直接把玉玺递给谢则安:“你盖个印就好。”

  谢则安一点都不含糊,拿起玉玺重重印了下去。

  见谢则安没有迂腐地推拒,赵崇昭欢喜不已,抓住谢则安的手说:“三郎,今晚你留下吧?”

  谢则安朝他一笑:“不行。”

  赵崇昭瞪着他:“为什么?”

  谢则安俯身在赵崇昭唇上亲了一口:“我要去办点事,明儿一定不走。”

  赵崇昭被谢则安亲得心花怒放,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谢则安说:“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赵崇昭一把拉住他,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硬梆梆的“小家伙”上面:“不行,你吻出火了,要先解决了才给走。”

  谢则安:“……”

  这个整天发qíng的混蛋!

  谢则安出宫时已快到宵禁。

  还好他体力不差,要不然真的走不了。

  谢则安并未直接回谢府,而是转道去了白天刚造访过的耿府。茅房那边的láng藉不堪已经收拾gān净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耿洵书房里还亮着灯。

  谢则安敲了敲门。

  耿洵带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谢则安走进去,只见耿洵面青如铁,恶狠狠地瞪着他。

  谢则安苦笑着朝耿洵一揖:“白天戴石多有得罪,耿御史不要见怪。”

  耿洵咬牙说:“不敢!谢少卿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谢则安白天叫人炸的不是耿洵,而是叫人穿上耿洵的衣服进那间茅房。今时不同往日,他真要敢帮赵崇昭炸耿洵这种直臣的茅房,他们绝对会一头撞死在御阶前一洗此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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