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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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崇昭一直关注着谢则安呢,哪里还吃得下,很快叫人把菜撤下了。赵崇昭拉着谢则安追问:“三郎,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谢则安说:“我忙的事可多呢,哪数得过来。”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件,确实要和你商量商量。”

  赵崇昭两眼一亮:“什么事?”

  谢则安说:“父皇在世前曾jiāo代我办一件事,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应该大张旗鼓地搞,所以只好先小小地试了试水。”

  赵崇昭来了兴致,眼巴巴地瞅着谢则安等他往下说。

  谢则安笑了起来:“海运。”

  赵崇昭睁大眼。他是最早认识谢则安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谢则安话里的含义,谢则安描绘的海外风qíng一直是他向往的,要不是清楚自己不可能扬帆出海,他早就叫人造大船出海玩儿去了。

  赵崇昭抓紧谢则安的手:“三郎你说的是真的?”

  谢则安说:“当然是真的。”他掏出芸娘带回来的航海图,上面已经圈了几个地方,“这些地方都是无主之地,有些地方已经发现了矿藏,可惜带去的人和工具都不够,只能先做好标记。”

  赵崇昭说:“那我们赶紧派人过去!”

  谢则安说:“没那么简单,海上航船风险大,路上可能有海盗,也可能碰上bào风雨,出海时必须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负责航行。到了海外,也不一定不会遇上危险。”

  赵崇昭问:“三郎你的意思是?”

  谢则安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训练一批正经的海军。”

  赵崇昭豪迈地说:“建!当然得建!”

  谢则安淡笑着说:“海军除了搞海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他用手在地图上拟了一条航线,“从这里往上走,”谢则安指了指地图上的“jī头”部分,“在这里着陆,可以变出一支奇兵,到时海陆包抄,包饺子一样把北狄包起来——北方这一大块迟早会是我们。”

  赵崇昭从小最爱行军打仗,谢则安这么一提他已明了大半。他有点小激动,目光要多亮有多亮:“确实是这样!从这里冒出一批大庆士兵,吓都吓死他们。”

  赵崇昭越想越兴奋,握着谢则安的手说:“这海军一定要搞出来!”

  谢则安拉着赵崇昭坐下商量。赵崇昭热衷军事,做起计划来jīng神百倍,连负责的人选都定好了:“我觉得燕凛不错,他虽然年轻,但他是燕家人,应该能服众!海军不能用老将,必须用燕凛这种年轻一辈的,要不然会把它毁掉。”

  谢则安看着赵崇昭神采飞扬的模样,有点心疼起这半大少年来。他拍拍赵崇昭的脑袋:“你平时太累了。其实你可以到东营那边走走,禁卫是从东营那边选出来的,那儿都是可信的人。”谢则安谆谆善诱,“你甚至可以自己练一支亲军,像汉时的羽林军。”

  赵崇昭对上谢则安的目光,鼻头一酸。自从当上了皇帝,哪还有人这样为他想,他做什么事都不能畅快,心里永远憋得慌。谢则安这么一安慰,把他的委屈都安慰出来了,他张手抱紧谢则安说:“三郎,还好还有你。”

  谢则安见赵崇昭眼眶都红了,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对赵崇昭兄妹,他其实都很愧疚的,他虽然想尽责地当个好丈夫、尽责地当个好朋友,可到头来他两边都伤得不轻。比如晏宁离世这两年他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宽慰赵崇昭,却始终离得远远的。

  赵崇昭这句“还好还有你”,他受之有愧。

  谢则安从不轻信赵崇昭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为赵崇昭做过什么。他一直相信爱是等价的,自己不付出、自己不争取,别人对自己的爱怎么可能从天而降。那种靠相貌、靠短暂的迷惑得来的迷恋,永远不可能长久。

  谢则安笑着说:“燕凛要去练海军的话,把如柳也扔上船吧。那家伙计算了得,绝对能做到花最少的钱练出最好的海军。”

  赵崇昭说:“就这么办!我这就叫人去把燕凛和秦如柳召进宫!”

  谢则安说:“离宵禁还早得很,我们出宫走走吧,可以吓吓他们。”

  这么好玩的事儿赵崇昭哪会反对,当下拉着谢则安去换衣服,带上张大德出了宫。燕府向来守备森严,可谢则安和赵崇昭是谁啊?当年他们没少混进燕家找燕凛出去胡混,谢则安上前一“刷脸”,门房已经高高兴兴地放行,还给谢则安指了燕凛的方位:“小官人在校场那边练剑呢!”

  谢则安向门房道谢,拉着赵崇昭往里走,熟门熟路地摸到校场。还没走近,他的剑已经拔了出来,对赵崇昭说:“我去偷袭他,和他过两招,你先别现身。”

  赵崇昭不答应:“我也要去偷袭!”

  谢则安笑眯眯:“我偷袭和你偷袭有什么不同?”

  赵崇昭当下把那点儿不乐意给忘了,喜滋滋地说:“也对。”

  谢则安身轻如燕地跃入校场,从背后袭向正在舞剑的燕凛。燕凛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个腾跃避开谢则安的袭击,翻身剑指谢则安。

  谢则安向来善用巧劲,轻轻松松闪过,和燕凛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等两个人都汗流浃背,谢则安连退几步,无耻地耍赖:“算了算了,这次让你赢好了。”

  燕凛:“……”

  这家伙还是这么不要脸。

  谢则安见赵崇昭离得远,侧对着赵崇昭和燕凛说话:“你应该发现陛下也来了。”

  燕凛点点头。

  谢则安说:“你能不能表现出吃惊的样子让陛下开心开心?”

  燕凛配合地扯出个震惊表qíng。

  谢则安说:“略夸张,不过陛下肯定会信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一个更夸张的细节,“你还可以把手里的剑掉地上!”

  燕凛:“……”

  第156章

  赵崇昭果然对燕凛的震惊深信不疑。一见着人,他又想起当年一起在东宫读书的悠闲日子。比起那时候,现在他过得苦闷多了,想到燕凛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校场练剑,赵崇昭脑补了很多。

  大家都不容易啊!

  赵崇昭没忘记自己的来意:“走,我们去找如柳吧!”

  燕凛看了眼谢则安,抱着剑跟在赵崇昭身后出门。

  秦如柳真的被吓到了。

  秦老身体每况愈下,秦如柳这两年往外跑的次数都少了许多,一直伺奉在病chuáng前。秦老本来还怨他“不务正业”,两年下来也慢慢被秦如柳的赤诚所感动,别人来了他都不见,平时只与秦如柳说说话。

  这段时间下了几场雨,天气反复无常,秦如柳怕秦老撑不过去,搬了被褥守在秦老房中。听到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说赵崇昭在外边,秦如柳连忙从被褥里钻出来。别人都说他傻,明明和赵崇昭有同窗之谊却不往仕途上走,秦如柳却知道自己和赵崇昭之间的“qíng谊”比纸还薄。

  当初第一次见面,赵崇昭还想杀他呢。

  上回谢则安劝他远离京城,秦如柳听了,也照做了,日子过得清闲又舒心,要不是祖父病重,他简直有点乐不思蜀。秦如柳麻利地套上外套,正要往外走,秦老的声音忽然从chuáng上传来:“如柳,谁来了?”

  秦如柳没有隐瞒:“爷爷,是陛下和三郎他们来了。”

  秦老心头一跳,说:“三郎?哪个三郎?”

  秦如柳说:“是谢家的三郎还有燕凛,他们不知怎么一块过来了,爷爷你先歇着,我出去见他们。”

  秦如柳匆匆往外走,并未注意到秦老神色已完全变了。秦老看着秦如柳消失的身影,朝左右吩咐道:“帮我穿好衣服,扶我到轮椅上。”

  秦老虽卧病在chuáng,府中却都是忠仆。这几年秦府失势、门庭冷落,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的人?秦老一声令下,其他人再怎么犹豫还是依言照办。

  秦老在别人帮忙下穿上正服,命人将自己往外推。轮椅的轮子辗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木纹洇湿了一片,地上的落花沾在上面,被一次又一次地压平,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秦老看着黑黢黢的夜色,心头泛起一丝倦意。

  他和阎王争命这么多年,已经快到极限,最后这几年他始终缠绵病榻,什么事都没做成。再看看膝下儿女,最出挑的竟是他最看不上眼的小儿子秦明德,其他的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当不得大用。

  孤注一掷想挡住姚鼎言的脚步,却只能眼看着姚鼎言一步步往前迈。

  他撑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半点意义?

  秦老把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抚着那熟悉的纹路。忽然就想起了这椅子的由来,朝堂风云变幻,今天得意的,明天说不定就落魄了。“谢三郎”这个只算初入仕途,还未为人所知的半大少年,是不是真如孟元绍他们所说,将来能够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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