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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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农业合作社已经把天下商户都“合作”进去了,但凡想自己玩儿的,最终都因为落后于其他人而被淘汰出局。

  姚鼎言挺后悔当初没有把农业合作社要到手里。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姚鼎言考虑的是谢则安的建议,谢则安要修路,那自然是好事儿,可这路由合作社来修,往后惦念着合作社好处的人就更多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老来要回家乡修路修桥?为的就是博个好名声,把自己在家乡的地位抬高一点。

  谢则安显然又在打歪主意!

  姚鼎言说:“修路是好事,不过怎么修还得好好考虑清楚,要是修到一半修不成了,白白惹人笑话。”

  谢则安说:“这倒不必担心,即使合作社钱不够,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他微微一笑,“前些天南下一趟,为的是去巡查刚落成的定海堤。定海堤延绵十里,修了五年总算修成了,这个海堤是先皇下令建的,但耗的钱并不多,大多是各地商贾慷慨捐赠——他们要求的,不过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碑文之上供后人了解他们所做的贡献。”

  姚鼎言眉头跳得更狠。商贾的钱财多到一定程度,再往上还有什么盼头?他们想要地位,发了疯一样想要地位,谢则安这种做法能不仅能让他们获得更多人尊敬,还能让他们的后人也挺起胸膛说出祖上的功德。

  谢则安显然是抓住了商户们的心理。

  姚鼎言脑袋转得很快:“你是不是准备在路旁也树碑,将存款、贷款或者直接捐款的人都记在上面?”

  谢则安搓着手说:“先生这建议好啊!听先生一席话,顿时让我茅塞顿开,就这么办吧……”

  姚鼎言:“……”

  他抬手在谢则安脑袋上猛敲一记。

  这小子真的太欠打了。

  谢则安捂着头喊痛,眼底却带着点儿狡黠的笑意。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基础建设是必须搞的,可以借机扩大农业合作社的业务范围,吸引更多人来存款贷款,何乐而不为?反正刻个碑而已,多简单的事儿。他准备在《旬报》上举办征集活动号召各地士子吟诗作赋,宣扬一下自己的故里,挑些好的刻在碑文上,既显得有文化,又能顺带做一次好宣传,何乐而不为?

  当然,很多人不愿意把自己的诗文和商贾的名字刻在一起,他必须帮他们树立这事儿其实非常崇高、非常有意义、足以让他们流芳千古的端正态度,鼓动到他们抢破头主动写出来。说到这种程度了,没有人会再在意那点小细节!

  谢则安说:“修路只是按照利润抽取三成来修,其余的可以用在先生您的《农田水利法》和《方田均税法》上面。”

  姚鼎言气得笑了。这两个新法是他提出的没错,赵崇昭却把它们jiāo给谢季禹去负责,理由是谢季禹久掌工部和户部,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说到底,谢则安还不是想支持他爹。

  姚鼎言说:“这两个法子自然是要支持的,《保甲法》呢?”

  谢则安一听就知道有门。他说的时候是故意不提《保甲法》的,目的是为了让姚鼎言主动松口。假如姚鼎言自己说出口了,那这件事显然可以定下来!《保甲法》虽然不是由谢季禹负责,谢则安却也十分支持,不为别的,光凭姚鼎言这次选的人他就可以一口答应下来。

  也许是因为戴上眼镜之后“识人”能力大大提升,这次姚鼎言选的负责人叫曾子固,是新法坚定的支持者,但不是盲目遵从姚鼎言的人。曾子固政绩卓绝,声誉颇佳,在他辖下施行新法往往会因地制宜地改动,让新法更好地适应当地qíng况。他管着的那一带,是少有的没出过篓子的地区。

  曾子固年底回京考核,与姚鼎言重聚,相谈甚欢。《保甲法》和另外两项新法提出之后,姚鼎言想到了曾子固,亲自上门与曾子固商谈之后决定把《保甲法》jiāo给他负责。

  曾子固声名在外,谢则安十分敬重。何况《保甲法》是不错的,它将乡村住户以“保”为单位,五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以住户中最富有者担任保长、大保长、都保长,农闲时各保长负责主持“军训”,变民为兵;夜间由各保轮流夜巡,维持治安。这样一来既可以节省军费,又能建立严密的治安网,是件挺不错的好事儿。

  既然是这么靠谱,谢则安当然不介意鼎力支持。

  谢则安说道:“我一向敬佩曾先生,《保甲法》由他去推行,合作社那边一定尽可能地出钱出力。”

  姚鼎言听出谢则安言下之意,没好气地说:“你的意思是换了别人你就不理会了?”

  谢则安说:“换了别人当然也理会,不过也要看换了谁才行。要是换了杜绾和沈敬卿,我肯定不答应。”

  姚鼎言看向桌上的“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眉头跳得更狠。他说:“为什么?我记得你与他们素无冤仇。”

  谢则安说:“朝堂之上,讲什么冤仇?”他坦然地和姚鼎言对视,“要说冤仇还真有,以前姚先生您向陛下推荐沈敬卿,陛下却不喜欢他,反倒重用了我推荐的人。我估摸着他一直怀恨在心呢……”

  姚鼎言听到谢则安直言不讳,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谢则安说:“先生觉得李侍郎主持的太学变革可有不妥之处?”

  姚鼎言稍稍一想,便记起了李明霖来。他年底正巧去过太学,与李明霖聊过一次,十分看好李明霖。他说道:“李侍郎做得挺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谢则安说:“可李侍郎这般尽心尽力,沈敬卿和杜绾却把太学那边的考核死死卡着,想要给他们都评个劣等。我想除了他对我或者李侍郎怀恨在心之外,应该没别的解释了。”

  姚鼎言听后沉下脸:“我会把事qíng问清楚。”说完他又瞪着谢则安,“我发现你这小子简直是讨债鬼,每次上门来不是要好处就是要我出面。”

  谢则安一脸腼腆地感慨:“那是因为先生您对我好啊!”

  姚鼎言:“……”

  第203章

  得了姚鼎言的应允,谢则安才入宫和赵崇昭商量。赵崇昭已经把赵奕景送到行馆暂住,事qíng还没有查清,他已经下令把赵奕景软禁——赵奕景的做法已经威胁到谢则安的安危,这是赵崇昭的底线,谁都不能碰。

  赵崇昭见谢则安来了,立刻抓紧谢则安的手不放。

  谢则安简单地把事qíng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告诉赵崇昭。有过建行宫的“先进经验”,赵崇昭对这件事非常放心:“就这么办!”

  谢则安说:“政事堂那边的手续还是要走的。”

  赵崇昭觉得麻烦。

  谢则安说:“现在我们是没问题,万一后面的人胡来怎么办?不管是谁,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赵崇昭说:“三郎你说得对。”他无条件信任谢则安,谢则安又没半点私心,他们之间才会平稳无波。假如换了个喜猜疑的君主,说不定会把越权行事的谢则安弄死;假如换了个私心重的臣子,祸乱朝纲是肯定的。想着想着赵崇昭又有点沾沾自喜,“像我们这样的的确很少。”

  谢则安识趣地没提前些天的争执。他笑着应和:“确实。”

  赵崇昭说:“三郎你把折子给我,我马上批下去让政事堂讨论。左右姚相那边已经答应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谢则安也这么觉得。

  两人议定后分坐两边,一个批阅奏章,一个写折子,两不相扰地呆了小半天。

  赵崇昭心里格外高兴。即使一句话都不说,有谢则安在身边已经够让他心满意足了。

  谢则安也心满意足,神清气慡。

  最近他心里闷得慌,得找点事qínggāngān。忽悠人是他的老本行,也是他的乐趣所在,做起来得心应手,不要太溜!

  谢则安找上谢望博,腆着脸表示要借《旬报》一小块版面gān点小事儿。这小事儿一出便引来一众哗然,他先用华丽的词藻写了篇文章,婉转qiáng调“要致富先修路”的中心思想,最后在底部用工部和礼部的名义广发英雄帖,先列出最先准备修路的一批县乡召集大伙吟诗作赋宣传家乡。先不说当地官员会积极组织,谢则安在挑出的第一批地方早就找好了“捧哏”,“英雄帖”一发,立马应者如云。

  谢则安一挥手,召集人手对投来的文章进行全面筛选,最终选定了当地“代表作”,马上表示会存入未来要刊行的《大庆风物志》中,并在路修好后立碑刻文,永世流传。

  第一批的反应这么热烈,奖励这么丰厚,第二批开始时根本不需要谢则安再找托儿,群众纷纷捋起袖子加入到这次“文坛盛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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