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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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崇昭听到这话后面色一整,认认真真地说:“三郎你主意多,我还真有事想你帮忙想想。”

  第26章

  赵崇昭要谈的是为晏宁公主寻名医的事。

  这年头崇尚“名士之风”,不管是文人还是医者,越有才华越是傲气,说不甩皇帝就不甩皇帝。

  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赵崇昭自然不觉得自己能请得动那些家伙。

  赵崇昭想让谢则安帮忙想点主意把这些人请来。

  谢则安想了想,抱起衣服说:“进我屋里说。”他看了眼谢大郎,“大郎也一起来。”

  谢大郎看看谢则安,又看看赵崇昭,点点头。

  谢则安把他们领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男一女,是谢则安最满意的两个“学生”。他们听到动静后站了起来,垂手候在一旁:“小官人。”

  谢则安说:“都搬张椅子、拿好记录本,戴石,你到殿下那边去。芸娘,你过来。”吩咐完后他对赵崇昭解释,“我让他们帮忙记一记我们讲的话。”

  赵崇昭没太惊讶,因为赵英平时和人说话也有人在旁边记着。他东宫其实也安排了这样的人,不过他没多少机会和人谈正事,所以很少摆出这仗势。

  赵崇昭觉得很新鲜,高兴极了。

  他环视一周,说:“你这地方有点空啊,这么多架子,书却很少。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书?改天我叫弘文馆那边给你弄一份过来。”

  谢则安很不客气地说:“那敢qíng好,我先谢过殿下。”

  赵崇昭就喜欢谢则安毫不忸怩这一点。

  谢则安挑了挑灯芯,对赵崇昭说:“殿下是只想把名医bī到京城来呢,还是想京城成为天下医者向往之地,云集而至?”

  赵崇昭呆了呆,说:“有什么不同?”

  谢则安说:“前者只要在名医身上下功夫就好,投其所好或者制其所短都可以。”

  赵崇昭不耻下问:“那后者呢?听起来好像更厉害点!”

  谢则安先捧了赵崇昭一把:“后者只有殿下你才能做到。”他说道,“殿下刚刚提到了弘文馆,应该也知道馆阁是天下读书人向往之地。为什么呢?弘文馆管的是著书立说、建校授学,两者都是文人朝思暮想的事。”

  赵崇昭点点头。

  谢则安说:“对于真正醉心医术的人来说,他们也有非常想做的事,比如救更多的人、见识等多的病例、读更多的医书、收集更齐全的古方和药材。如果殿下能够满足他们这些期望,何愁他们不来。”

  名唤芸娘的侍女将谢则安的话一一记录下来,她的字写得不怎么漂亮,但整齐又清晰,完全达到了谢则安的要求。谢则安说话间看了她和戴石几眼,心里很满意,这两个人非常机灵,他是准备把他们当“秘书”来培养的,他可不想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帮手必须早点培养出来!

  谢则安把自己大致的想法和赵崇昭说完,没接着往下说,而是等赵崇昭先消化自己的话。

  他安静地等待赵崇昭回应,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杯茶。

  谢则安回头一看,竟是谢大郎给他倒过来的。

  谢则安说:“谢谢!”

  谢大郎脸上还是没别的表qíng,像个影子一样杵在一边。倒是张大德猛地醒悟过来,跑去给赵崇昭倒茶。

  赵崇昭终于回过神来,对谢则安说:“确实是个好想法,但我该怎么做才能做到你说的事?”

  谢则安说:“很简单,先抛点饵把人引过来就好。”

  赵崇昭刨根问底:“什么儿?”

  谢则安沉吟片刻,说道:“你可以组织人手开始修《本糙》。”

  赵崇昭陷入了沉思。

  谢则安继续提示:“如今不是没有讲药材的书,不过很少,药材不全,分类紊乱,认药往往会成为学医的一大难题,所以修《本糙》对于医者而言意义重大。”

  谢则安这并不是信口胡诌,一直到《本糙纲目》问世,中医的药材分类才有了基本的雏形,在那之前药物的辨认大多是靠师徒相授,不仅效率很低,认错的几率也很高,常常有用错药医死人的事出现。

  赵崇昭还是不太理解:“我叫人修就成了?”

  谢则安说:“当然不是,还得再加点饵。”他没再卖关子,“我们想几个新奇的药材分类法子,广贴布告到各地驿站和药铺,让南来北往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同时也在各地驿站设立收集文稿的地方,让有兴趣参与的人照着我们的要求送一份糙药和相应的介绍过来。只要送了,我们就在《本糙》修纂名单上添上他们的名字,在编整完毕前都张贴在太医院大门前。”他笑了起来,“等收到了文稿,我们就按照规范的格式抄好,张贴出去邀人校正,能找出错处的,重赏!”

  赵崇昭两眼一亮,说:“就跟‘一字千金’一样?”

  当初吕不韦作《吕氏chūn秋》就是讲文稿张贴在城门外,表示谁能增减一字或者改动一字,赏huáng金千两!当时吕不韦势大,没人敢自讨没趣去改,《吕氏chūn秋》的名头却借着“一字千金”的佳话传开了。

  谢则安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听到赵崇昭的话后笑着点头:“对。”

  赵崇昭说:“成,我回去好好想想,整理好思路再去找父皇。”

  谢大郎已经知道赵崇昭的身份,听到这话后没多大反应,谢则安身边的戴石和芸娘却不同,赵崇昭这句话在他们心里掀起了惊涛骇làng。

  刚才谢则安一口一个“殿下”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听到赵崇昭这声“父皇”后才回过味来:今上只有一个儿子,眼前这胖胖的小子能是谁?他就是当今太子爷!

  戴石和芸娘早就知道自家小官人不一般,却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他们看向谢则安的目光更加敬慕。

  很少有人会教仆人读书识字,谢则安却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还让他们旁听他和贵人的谈话!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着太子爷的面?

  戴石和芸娘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能被谢则安买回来实在幸运到极点。

  有这样的好东家,他们不能给他丢脸!

  戴石整理好刚才的谈话记录,不卑不亢地jiāo给了赵崇昭身边的张大德。

  赵崇昭来时风风火火,走时也风风火火,眼看宵禁时间快到了,马上领着张大德往宫里跑。

  谢则安让戴石和芸娘下去休息,看了眼还站在一边的谢大郎,问道:“大郎还不去睡?”

  谢大郎从旁边抽了张纸,生涩地写了几个字:“教我认字。”

  谢则安一怔。

  谢大郎接着写:“我以前没学。”

  谢则安说:“你这不是会吗?”

  谢大郎写:“这几天在旁边学的,很多字认不全。”

  谢则安说:“奶奶没给你请先生?”

  谢大郎没反应了。

  谢则安明白了,以前谢大郎有逆反心理,家里让他学他偏不学。现在谢大郎想学了,又不好意思和谢老夫人他们说。

  谢则安慡快地答应:“好,我们悄悄学,到时吓死他们!”说完他又忍不住叹气,“我也要练字,我的毛笔字简直不能看。”

  谢大郎写了两个字:“能看。”

  “谢谢安慰!”谢则安说,“那我们以后游完泳一起好好练。奶奶的生辰好像是下个月底,到时候我们合力写它百八十个寿字送给她,”他觑了谢大郎一眼,旁敲侧推,“我瞧奶奶平时都是一个人,挺孤单的,我们哄哄她,让她高兴高兴。”

  谢大郎顿了顿,幅度很小地点头。

  谢则安摩拳擦掌:“我等会就定个计划,我们一步一步地照着计划来做。”

  谢大郎这才离开。

  谢则安看着屋外的月色,心里挺高兴的。刚来到这边就能jiāo上好几个朋友,他对这个时代渐渐有了归属感。

  他会好好在这边活下去!

  谢则安第二天一大早跑去“私塾”那边,结果居然遇到个比他到得更早的人——姚鼎言!

  门人已经认识姚鼎言,这次并没有把他挡在门外,所以谢则安过去时看到的是姚鼎言拿着粉笔在“黑板”前尝试着写写画画,粉笔字竟已经写得有模有样。

  谢则安向姚鼎言问好:“姚先生!”

  姚鼎言见到谢则安时两眼一亮:“三郎你来了?这东西好啊,你爹就是不爱出头,这种好东西也应该推广下去。”

  谢则安:“……”

  这家伙一大早过来就是因为惦记着这个黑板?

  想到以后拿出任何一样东西,眼前这家伙都有可能两眼放光的盯着看,谢则安就有点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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