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治愈的病例都获得了一致的好评,事实上他们都比脑部受伤前表现出更qiáng的学习能力、更qiáng的体能,大多都在自己所在的领域里面步步攀升,取得令人艳羡的成绩。
这种描述让容裴觉得敏锐地感觉出它必然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有完美的事,再怎么好的东西都不可能没有半点负面作用。
容裴皱起眉。
他不能让索德帝国的眼线打探这件事,因为李斯特在这时候把这东西拿出来,必然会盯着它。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轻举妄动,自己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一小批眼线就会bào露。
连自己都这么爱惜自己的人,高荣成自然不会动用国家的力量去查探,他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
容裴抓不到线索,却又不肯相信李斯特扔出这个新疗法是为了让他祖母回一次家。
李斯特那张过分英俊的脸蛋是极具欺骗xing的,他要是想当骗子,那么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逃过他的欺瞒。
但那并不包括容裴。
李斯特如果是那样的人,肯定走不到今天的地位——他肯定有其他目的。
容裴向高竞霆扔了个通话邀请,高竞霆很快就同意了。他看起来有些匆忙,似乎是急匆匆地找了个磁感区来和他通话。
容裴说:“你有没有听到消息?”
军方对医疗方面的消息关注度不高,所以高竞霆一愣,问道:“什么消息?”
容裴说:“李斯特把脑损伤新疗法带过来了,作为技术支援中的一项无条件送给我们。”
高竞霆先是有些吃惊,而后就是狂喜:“真的?!”
容裴一看他那神qíng就知道要糟。
高荣成那边同不同意高竞霆用新疗法还是未知数,高竞霆肯定是很想试试的。
“真的。”容裴神色凝重:“但是李斯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最近李斯特的悉心指导让高竞霆对李斯特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他说道:“他当然有别的目的,他不是想让他的祖母、我父亲的堂姑姑回家看看吗?我觉得他就是为了这个。”
容裴说:“不,在他没有抛出脑区细化研究之前为的也许是你说的事,但他把在他们国内都藏得很严密的这个研究扔出来之后就已经不是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高家拒绝一次,他就不会再提出请求。然后索德帝国那边会大力渲染他祖母对家乡的思念、铺天盖地地报道李斯特为这件事做出的牺牲,衬托出高家的绝qíng——这样就把这件事揭过了——而让他之所以会改变初衷,肯定另有原因。”
高竞霆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猜测:“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容裴问:“所以你打定主意要相信他、并接受他带来的新疗法?”
高竞霆沉默片刻,说道:“阿裴,我想接受。”他深深地看着容裴,“我想要找回更完整的自己,也许那样……也许那样……”
——我能更好的站在你身边。
容裴听到他支支吾吾的回答,也没再多劝。他说道:“那你好好想清楚。”
高竞霆郑重地点点头。
这时候容裴和高竞霆都并不清楚,他们的这个决定到底会带来什么结果。
即使到了首都,高竞霆的qiáng化训练也没落下,他是中间跑出来和容裴说话的,没过多久他又被人喊了回去。
望着归于空白的磁感墙一会儿,容裴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向那无垠的夜空和烂漫的群星。
似乎是为了和他呼应,旁边的窗户居然也被打开了。
容裴转头看去,只见李斯特倚在那儿看着自己。
夜月之下,李斯特的容貌居然极为秀美,看上去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如果只是这样一瞧的话,完全无法将他和“皇帝”联系起来。
容裴想了想,直接开口问道:“脑损伤新疗法是不是真的像以往的病例那样有效?”
李斯特说:“有效是有效,你应该也看了不少病例的资料,他们恢复以后独立生活没有任何问题,各项能力比恢复前大幅度提升——这几乎是对人脑进行改造了。要不是它的效果这么奇妙,我们也不会瞒得这么紧。”
容裴说:“那为什么现在决定对我们开放?”
李斯特说了一个让容裴意想不到的答案:“因为它已经外泄了。”
容裴一怔。
李斯特说:“所以我们想趁着它还有点价值的时候,给你们卖个顺水人qíng——顺便也争取帮我祖母取得高家的谅解,让高家允许她回家看看。”
李斯特的理由天衣无fèng,对容裴来说甚至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
最后他还坦然地补充道:“当然了,新疗法可能会有一点副作用。”
容裴顿了顿,追问:“所谓的副作用是指什么?”
李斯特微微一笑:“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81章
新疗法传到东方影响到的不仅仅是高竞霆。
陶安回到首都的时间比容裴要晚一些,回到陶家时陶溪已经回过家里一趟了。
陶父看到陶安,淡淡地问:“回来了?”
陶安僵着身体不答话。
他不记得这个父亲是不是给过他半点父爱,只记得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时这个父亲对对方说:“我们不接受任何威胁。”——以及徐làng的事bào露时这个父亲毫不犹豫地打折了他的右腿,好向徐家jiāo待。
他咬了咬下唇,倔着不吭声。
“我没有时间给你làng费。”陶父说:“陶溪告诉我李斯特带来了索德帝国的最新研究,和脑损伤新疗法有关。徐家那边和高家关系密切,徐làng可能会在高竞霆前边接受治疗。”
陶安眼睛一亮:“那么、那么订婚的时间会延后吗?”
陶父说:“订婚宴免了。”
陶安一喜。
陶父的下一句话却将他打入无底深渊:“你直接在这份婚书上签下名字就好,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给我陪在徐làng身边,好好配合他治疗。”
陶安脸色发白:“我不要!”
陶父说:“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说不要的?”
陶安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是的,他没有权利说不要。只要他没成年、只要他没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价值,那他的反抗就没有任何意义,在陶家永远别想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在婚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陶父说:“去见一下你母亲,然后就去找徐làng。另外,徐家对你的观感可能不是很好,你去之前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扭转他们的想法。”
陶安转身就走。
他眼睛里有泪花在打转。
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却还抱着一点希望想让他们帮忙摆脱婚约,真是蠢透了!
陶安抹掉了泪去找自己的母亲。
见过容裴后他下意识地从母亲脸上找出一点相似的痕迹,事实上埋首于工作之间的陶母和容裴极为相像,只不过容裴偶尔还会给他一点温qíng,这个母亲却从来都吝于看他一眼。
她已经把所有的热qíng都倾注在工作上面。
这得感谢陶家给她搭了很好的舞台,让她有机会一展长才。
陶父是标准的军人,她和陶父结婚十余年,也慢慢被同化得不近人qíng。
陶安见陶母埋首案牍,低声喊道:“母亲。”
陶母“嗯”地一声,说道:“回来了?你父亲应该都已经和你说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陶安一滞,点点头。
他转身就要退出去,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说:“我见到哥哥了。”
陶母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我知道。”
陶安说:“哥他也来了首都,你不和他……”
陶母说:“已经见过了。”她指的是国议会开展的第一天,她曾经和容裴有过一面之缘、相互点头致意。
陶安睁大眼。
陶母说:“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陶安握紧拳,摇摇头。
他快步离开陶母的书房。
就连哥哥那么优秀的人都不能让母亲动容、不能让母亲给予半点关怀,那自己又有什么能耐让她看上一眼。
陶安收拾好心qíng去徐家,徐家长辈果然都不怎么喜欢他,他乖乖地问了好,就被人带去找徐làng。
徐làng召集了自己的人商量临时应对方案,他要接受治疗,底下绝对不能乱。按照介绍,新疗法的疗程很短,完全可以包含在他的婚假里。从治愈前例的qíng况来看,后续恢复基本都是渗透在日常生活里的,这么一算,预定的步调完全不会被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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