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面对其他人时,他心里那团象征着热qíng、象征着激qíng的火有没有熄灭?
容裴注视着高竞霆。
高竞霆也发现了容裴,他抬起头望向天桥的方向,远远地与容裴对视。
那灼热的视线仿佛要看进容裴的心里头。
容裴静静地看着长蛇般的队伍跑往他们营地那个方向,拿出结合周围环境的提示破译出另一个密码,很快就到达第二个目的地。
高竞霆已经开始给自己的士兵讲解理论,他扫视着宽阔的讲厅,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以后他才开口:“有人对我说‘长官,我们并不需要学习系统xing的理论知识’,没错,训练纲要里面没有这个要求,但是我觉得我的每一个兵都是要成为军官的!而且在你们之间会不断地有人从青流军官晋升为蓝流,因为这是我们的时代,我们最不缺的是什么?——是机会!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做好准备!你们来告诉我,我们到底需不需要学好理论?”
如雷鸣般的回答整齐而有力,响彻了整个讲厅:“需要!”
高竞霆露出嘉许般的笑容。
随着互动展开,士兵们放在高竞霆的目光非但没有转移开,反而越来越集中,狂热、坚定、纯粹等等军人应有的qíng绪也渐渐被高竞霆彻底地调动起来。
估摸着听得差不多了,容裴出讲厅望向门外的空地。
毛球正在那儿和疾雷玩耍,毛球特别喜欢疾雷耳朵上那两簇黑毛特别感兴趣,不停地用翅膀去撩拨。
那一根根小小的黑毛可是疾雷听力过人的原因,对振动特别敏感,毛球这么玩儿简直是可着劲地折腾着这个大家伙。
所以就出现了滑稽的一幕:一只体型和人类少年相近的大猞猁被小小的白色鹦鹉追得落荒而逃。
容裴微微一笑,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展开手里的信,破译出第三个密码对应的目的地。
收好信出发。
第三个目的地是高竞霆辖内的远程辅助室,容裴信步抵达时陶溪正在那儿处理着数据。
看到容裴后陶溪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容秘书长,你来了。”
容裴点点头,微笑问道:“你在做什么?”
陶溪说:“获取海面qíng况,看看适不适合下海。”他有些腼腆,“我负责后勤调配。”
容裴微笑起来:“银狐可是有名的‘后勤高手’。”
陶溪说道:“其实陶安比我更有天赋。”
“有天赋的人多的是,能把它用到实处才是真本事。”容裴凝视着陶溪,劝说道,“你安心帮高竞霆做事,不要想太多。”
陶溪浑身一僵。
陶安和徐làng的关系渐渐缓过来了,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慢慢迈过了那道坎。
只是难得见着了陶安现在最信任的容裴,他总忍不住想帮陶安争取点什么。
容裴自然也知道陶溪是关心陶安,他笑着安抚:“陶安那家伙其实很少让人cao心。”
陶溪点点头。
这时检测已经完毕,陶溪转过头朝容裴致意,然后开始向已经先一步抵达相应海域的高竞霆等人发出指令。
容裴看到画面上的高竞霆熟练地指挥着舰队列阵,指挥方式看起来比八月军演时进步了不少。
而且高竞霆身边多了几个新面孔,看来他也已经着手培养一些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过了一会儿,谢云夕指挥的另一半海军舰队也出现在监控视野内。谢云夕依然穿着白色军服,与周围的黑色对比起来分外显眼。
一场对战即将在他们之间展开。
容裴笑了起来。
如果哪家媒体可以拿到这些监控,肯定能剪切出一段激qíng澎湃的jīng彩故事,那些展开能力已经媲美故事家的新闻写手们铁定能借这个素材写得天花乱坠。
有趣极了。
到了这个地步,容裴当然能明白高竞霆想给自己看什么。
高竞霆是想给自己看到他的进步、想给他看到他正在努力,即使从傻子“蜕变”成了今天的高竞霆,他这种随时随地抓住机会表现自己的本xing还是没改变。
容裴专注地看着海面上的对战,谢云夕的打法非常狡猾,活脱脱就是头狐狸。
相较之下高竞霆的指挥方式就有些死板了,不过他的学习能力非常qiáng,没一会儿就跟上了谢云夕的节奏,开始变化自己的阵式。
这种从对战中随时学习新东西的能力正是高竞霆能够迅速成长的重要原因。
假以时日,这家伙一定会变得非常耀眼。
容裴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已经足够了,转身坐到一边的茶几前准备给自己泡杯茶。
等拿出放在茶几旁的茶叶时,容裴微微一顿。
居然是“熏风”。
他觉得军区的开支没有富余到连个远程辅助室都配备“熏风”这种顶级好茶。
——恐怕是高竞霆猜出他只会看那么一会儿,特意给他准备的。
这些都是高竞霆发出的一种讯号:他正在成长,将来他会变得qiáng悍而成熟,足以理解一切以前无法理解的事qíng、能够做到一切以前无法做到的事qíng。
容裴微笑着享用了高竞霆为自己准备的熏风,拿出信笺推断下一个坐标。
推算出最后一个目的地对应的时间还要很久,容裴一顿,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还学会了有抓有纵、宽紧结合。
品完两杯茶后容裴就站起来拍拍陶溪的肩,示意他自己要离开了。
陶溪点点头。
容裴离开高竞霆的辖区去找高衡,这个老朋友他也有些时候没见了,正好借这个机会找他聊聊。
高衡最近明显过得很惬意,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有用不完的jīng神。见到容裴后他笑眯眯地问:“到了冬季,我就可以出发了吧?”
容裴说:“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
高衡摸了摸下巴,一脸真诚地发问:“像什么?”
容裴说:“发qíng的野shòu。”
高衡一想到徐邵已经答应要加入低损耗战术的实战研究计划里面,心里头就痒到不行。听到容裴的说法,他恬不知耻地大点其头:“相当贴切!”
容裴不得不承认自己jiāo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厚脸皮。
调侃过后,容裴进入正题:“你觉得西部还能安稳多久?”他是惦记着在最高监狱听到的那些讨论。
说起正事,高衡也变得正经起来:“我觉得也许安稳不了太久,很可能我们的研究计划还没有结束就能直接上场实践,捞回点真正的军功了。”
容裴皱起眉头:“你在东部呆过那么久,又和远东联邦jiāo锋过几回,给我说说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吧。”
高衡耸耸肩:“我只能说那个地方很可怕,因为那里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极端的个人崇拜里面,所有人都唯秦时章马首是瞻。你应该能想象出那是种怎么样的状况——尤其是在知道了它的领袖还是个疯子以后。”
容裴说:“能做到这种地步,秦时章的确很了不起。”
高衡说:“不,不全是他的能耐。”
容裴看向高衡。
高衡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看过你三叔最后一次参加最高决策者会议的录像,不得不说他这一步做得很完美,后来在公众前的表现也很完美,几乎导致国内分裂成两派,双方争论得厉害,最后直接上升为斗争——这使得帝国腾不出手应对远东联邦的崛起,给了它成长的关键时间。”
容裴静静地看着高衡,等待他的下文。
高衡说:“这些东西不是我分析出来的,是徐邵给我分析的。阿裴,你去首都是去见过你三叔,一定觉得他和传闻中很不一样吧?当年他就是那样的人,传言中他近乎神话,平常却极易与人亲近——但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亲近你却又是另一回事。”
容裴挑眉:“你想对我说什么?”
高衡说:“徐邵觉得可能——而且是极大的可能,你三叔才是远东联邦迅速崛起的真正幕后推手,他想借他学生的手实现在帝国内无法实现的想法。瞿正明恐怕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狠下心把自己的挚友送进监狱——在帝国利益面前,什么都要退后。”
容裴沉默下来。
容君临确实在见面之初就让他心生亲近之感,就像高荣成一样给了他父亲般的关怀。
但是冷静下来一分析,疑点实在数不胜数。
——他必须承认高衡的说法很有说服力。
如果容君临事实上远东联邦幕后的主人,他们有能力应对这个敌人吗?
想到即使身在监狱也能将最高监狱那批难缠的政治犯、战争狂彻底慑服的容君临,容裴心里有些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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