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高家的家庭医生也到了。
高竞霆杵在一边盯着医生给容裴诊断。
医生检查了容裴的身体状况,说道:“他是太疲累了,又硬撑着没有休息,所以身体机能被消耗到极致,jīng神状态也差到极点。”
高竞霆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医生的陈述。
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说:“我给他打一针,他到晚上应该就会醒来了。不过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也许在短时间内会出点小问题。”
高竞霆终于忍不住了:“什么小问题?”
医生脸色凝重:“可能暂时控制不了四肢的运动,甚至有点儿思考障碍,因为他的jīng神最近绷得太近了,就好像一根拉紧到极致的弦,到了临界点就嘣——崩断了。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智大概会停留在幼年期,平时做事需要哄着来,最好多带他接触一下外界信息,刺激一下他的神经系统。”
高竞霆的心一沉:“会持续很久吗?”
医生说:“应该不会,只要耐心地复健就能慢慢恢复过来,短则几天,长则两三个月,估计最迟是在冬天结束时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高竞霆点点头,询问医生注意事项、复健方法,一一记录下来。
送走医生后,高竞霆转身对容裴的几个下属说:“你们回市政后叫韩副官、肖助理下班后过来一趟,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能够跟容裴出访的都是容裴的心腹,旁听了医生的诊断以后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可看见高竞霆由头到尾都镇定无比,他们也都稳了下来,说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容裴家,高竞霆才用双掌抓紧容裴的手,把它放到自己额前,想靠那熟悉的温度安抚自己躁动的心。
日落时分,韩定和小肖立刻赶了过来。
看到高竞霆一动不动地抓着容裴的手,小肖问道:“高上校,我们……”
高竞霆听到小肖的声音猛地回神,抬起头说:“这个冬季,你们能帮阿裴撑着吗?”
看着高竞霆泛红的眼眶,韩定和小肖心里都一阵翻腾。韩定已经撇去了所有不冷静,斩钉截铁地说:“可以!”
高竞霆站起来说:“我们商量一下!”
韩定和小肖对视一眼,都跟在高竞霆身后离开容裴的房间,三个人快速商量着面对媒体、公众以及各项工作时的应对方案,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小肖说:“我准备点食物,容秘书长醒来后肯定要吃的。”
高竞霆点点头。
小肖走进厨房忙活。
韩定对高竞霆说:“我想再看看容秘书长。”
高竞霆知道韩定对容裴有着别样的想法,但这不是计较这点小事的时候,所以他没有拒绝韩定的请求。
韩定没有逾越,在chuáng前看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了。
小肖很快也准备好了稀粥,和高竞霆告辞。
高竞霆坐到chuáng前安静地守着容裴。
到了晚上十一点,容裴的眼皮动了动。高竞霆像是触了电似的,猛地跳了起来:“阿裴!”
容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有些迷茫,像是要花很久才能辨认出眼前的一切。他那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高竞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
接着他目光一沉,警惕地问:“你是谁?”
高竞霆说:“我是你未来的伴侣。”
容裴脸上掠过一丝茫然:“伴侣?”他似乎没法理解这个名词。
高竞霆握紧他的手:“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像这样,抓着彼此的手走到最后的,就叫伴侣。”
容裴用静默的目光看着高竞霆。
他还能思考,只是记忆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一样,朦朦胧胧地,什么都瞧不清楚。
所以有些东西他完全没办法理解。
高竞霆说:“要吃东西吗?我给你热点粥。”
容裴昏迷了大半天,肚子确实有点饿,所以他点了点头。
高竞霆走进厨房,把粥热好端进房间,就发现容裴正静静地看着房里的挂钟。
高竞霆勺起一口粥喂到容裴嘴边:“不烫了,来,吃一点。”
容裴已经察觉自己好像控制不了这具身体,所以他盯了眼前的粥一会儿,慢慢地张嘴吞下高竞霆喂来的食物。
高竞霆一口一口地喂完整碗粥。
容裴觉得身上有些黏,看着高竞霆说道:“我想洗澡。”
高竞霆说:“刚吃饱要歇一歇,我抱你起来看看电视,然后再去洗澡——医生说你要多接触一些外界讯息才好得快。”
容裴听话地点点头。
高竞霆不知道“幼年”容裴喜欢什么,所以调出各个频道逐一放过去,紧盯着容裴的神色变化。
容裴倒是很配合,什么频道都会仔细地瞅上一会儿,看得津津有味。
陪容裴一直看到凌晨三四点,高竞霆终于意识到事qíng有些不妙了。他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无比:现在的容裴不懂得什么叫节制,难道自己也不知道?
高竞霆将频道调到容裴停留得最久的军事频道上面。
高竞霆问道:“喜欢这个?”
容裴很直接:“喜欢。”
高竞霆说:“那在看之前我们先约定好,再看半个小时就去洗澡睡觉。”
容裴听到高竞霆提出的限制以后考虑了一会儿,觑着高竞霆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一个小时。”
高竞霆被他那不同于往常的神qíng狠狠地煞到了。
他忍不住想象如果他和容裴相遇时都只是两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那么他们之间的相处说不定就会像现在一样。
高竞霆控制不了自己乱跑的心,轻轻在容裴额上烙下一吻。
容裴以为他要答应自己,眼睛微微一亮。
瞧见那有趣的神qíng,高竞霆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不容置疑地重申:“只能半小时。”
容裴闷不吭声地将目光移到磁感墙上,明显是在生闷气。
高竞霆终于找到了乐趣:处于“幼年期”容裴对周围还很不熟悉,什么都只能依赖他,所以自己可以尽qíng地欺负他。
他陪着容裴看军演频道,解说道:“这个演练平台家里也可以接入,等你弄清楚规则以后就可以上去玩玩。”
容裴皱起眉:“这些战例我好像可以看懂,以前我学过吗?”
听到容裴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东西,高竞霆很高兴。他说道:“是的,你学过,而且你学过的东西比你所能想象的要多很多。”
容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高竞霆陪他看了一会儿,就走进浴室调好洗浴器。
“幼年”容裴暂时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很多事qíng都得高竞霆代劳,从浴室里出来后瞧见容裴还紧盯着屏幕,高竞霆一把将他抱起来:“洗澡,然后睡觉。”
容裴已经知道自己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只能靠高竞霆行动,于是很识趣地任由高竞霆摆布。
高竞霆恶劣地把容裴搓得满身白色泡沫。
容裴忍无可忍地怒瞪着他。
高竞霆笑着亲亲他的眉心,细心地帮他冲洗掉身上的泡沫,用大浴巾把他裹起来。
容裴感觉头上湿哒哒的,不舒服得很,于是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想甩掉头发上的水珠。
高竞霆见状拿出毛巾耐心地替他擦gān。
眼瞅着高竞霆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容裴问:“你不回去?”
高竞霆挑眉:“我回去哪里?”
容裴盯着他:“这间房间好像是我一个人住的。”他观察过周围的生活用品,都只有单人份的,可不像是两个人同居的样子。
高竞霆慢悠悠地说:“我不睡在这里,万一你半夜想要去厕所怎么办?”
容裴:“……”
高竞霆一点都没有趁人之危的羞耻,他大大方方地将容裴抱上chuáng:“躺着,我按照医生的指示帮你按摩一下。”
听到是医生的意思,容裴乖乖照办。
高竞霆把容裴身上的浴巾拉下来,自上而下地揉按容裴的全身。察觉容裴的身体微微绷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安抚道:“医生说就是要有点疼才能有效,所以我用的力道可能有点大,你不要忍着,疼就喊出来。”
容裴把脑袋埋进枕头里,身体依然绷得厉害。
高竞霆停下动作,bī容裴转过脸来面对自己:“阿裴,放松下来!在我面前你不用忍耐!”
容裴睁开眼看着为自己拭去额角细汗的高竞霆,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他下意识地把印在自己脑海深处的训导说了出来,用以反驳高竞霆:“父亲说过不能在任何人面前bào露自己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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