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英杰只觉得整颗心都坠入了热腾腾的雾气里,他将脑袋埋进郝英才怀里,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他哽咽着喊:“哥……”
郝英才心头一颤,伸手解开了缚住郝英杰的领带。
郝英杰紧紧地抱住他,吻上了郝英才的唇。
郝英才已经做好了郝英杰挣脱控制、远远逃开的准备,根本没想到这种qíng况。他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顿,被酒jīng控制的身体却先他一步采取了行动。
一场又一场更激烈、更旖旎,也更为缠绵的欢好在卧室中不断上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郝英才整个人都僵住了。
郝英杰还没有醒,像小时候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乖得不像话。可是他身上又青又紫,那些吻咬的痕迹、抓握的痕迹、绑缚的痕迹……无一不是昨晚纵qíng的证据。
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郝英才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这时候郝英杰的睫毛动了动,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郝英杰静静地看着郝英才一会儿,张嘴嘶哑地喊了出口:“哥……”
这一声“哥”让郝英才想起了昨天夜里的荒唐、想起了自己借酒行凶、想起了身体深处涌动着的未明之yù、想起了……想起了郝英杰不应该出现的配合。
郝英才不是笨人,自然能明白后半夜发生的一切到底代表着什么。
对上郝英杰那再明显不过的目光,郝英才怔了怔。
落荒而逃。
——这种事……不应该发生!即使发生了也该把它忘掉!
第116章
容裴睡醒的时间和范立云醒来、高竞霆抵达的时间差不多。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走到窗前拉开落地窗的纱帘。
整个云来港的夜色都在他脚下,橘huáng色的灯火从市中心掩面开去,一直到海湾处天际都还带着淡淡光晕,迷蒙了满天星辰。
容裴从一边取出一根烟,静静地抽了起来。只抽了两息的时间,毛球就不知从哪飞了过来,绷着声音说:“戒烟,戒烟!”
容裴依言摁熄手里的烟。
他想了想,向瞿洺发出通话邀请。
瞿洺很快就接受了。
容裴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道:“拜托你让以前跟过我的两个人送一套军服到云来港市政,尺码是军中最标准的那个码数。”
瞿洺一愣,然后想起范立云是军校的优秀毕业生。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容裴的意思,犹豫道:“他毕竟……”
容裴打断她的话:“老虎永远是老虎,不会因为他打了一会儿盹就变成猫。”
瞿洺被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弄得一滞。接着她想到未婚夫赵洋对容裴的评价——他愿意支持容裴,不愿意支持容君临。
如果是容君临面对这种qíng况,到底会怎么做?瞿洺有些迷茫,但这并不影响她向来的gān脆:“好,我这就让人送过去。你和他商量过了?”
容裴说:“不需要商量。”
确实不需要商量,这点儿默契在容裴和范立云之间还是存在的。
范立云睡醒之后第一时间就投入到工作中,等看到容裴叫人送过的军服后只是停顿了两秒,就将它接到手里。
特殊时期,必须用特殊方法。
重症就要下猛药。
范立云虽然没有经营海州太久,但海州的前任总执政官是他的恩师古阳,老人家虽然退下去了,身体却并不算太糟糕,时不时还给自己提一点意见。
海州遭遇这种状况,古老爷子也早就拖着老迈的身躯来到了海州市政。
范立云没有耽搁,他立刻就转到了古老爷子居住、办公的小院。
看到满头银丝的古老爷子正在伏案书写,范立云心里一阵愧疚。
最近他犯的错误实在太多了,几乎害了整个海州。
处置不当、判断失误、求助过迟,无论哪一条都是巨大的过失,实在有愧于亲手把海州jiāo给自己的恩师。
假如海州在他手里没了,他就是整个帝国的罪人,而举荐他的老师也将受到牵连,到时候一生清明的老师将因此而蒙羞——他有愧!
饶是范立云刚毅过人,这一刻眼眶也泛红了。他笔直地站在书桌前喊道:“老师。”
古老爷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立云,你在二十五年前就弃武从政,当了我的学生。你的xing格和能力,你的原则和秉xing,我都很清楚,这一次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判断力?”
范立云沉默。
古老爷子说:“是因为云来港的容裴?”
范立云闭起眼。
他平生最恨因私废公的人,这一次却因为不想破坏容裴谋划已久的计划,将海州拖到这种地步。
古老爷子瞧见他那沉寂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平心而论,云来港的冰雕盛会确实是一步好棋。
西部的扩军是势在必行的,可帝国向来以民意为上,没有足够支持率,扩军议案很难通过。要不是这些年层层铺垫、云来港也随着逐步发展而蒸蒸日上,再加上今年冬季的冰雕节又大大地煽qíng了一把,这一决议也不会通过得那么顺利。
毕竟西部的人口就那么多,要扩军就是从帝国内部抽调,指不定一调就调到自己或者自己亲人头上——一心为帝国做奉献的人当然不是没有,可大部分人的爱国之qíng爱国之心都是需要鼓动的,不会无端端地跑出来。
容裴的计划并没有出错。
那错的是什么呢?
错在他病的时机不对,没有及时发现海州的异常?
——可谁也没听说过得病还能自己挑时间的。
那么只能是海州这边出了错。
古老爷子说:“你准备怎么做?”
范立云的眼神变得格外冷静,像只完全活过来的猛shòu:“我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同时我也要躲过这次劫难——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老师您。”
古老爷子这才注意到范立云已经换上了一身帝国的军装,那纯粹的黑色衬得他的眉宇比往常还要冷峻几分。
这个年岁已高的老人拧起眉头,忧心地说道:“当初军医做过判断,如果你接触太多血腥的东西,将会慢慢迷失本xing——甚至连人xing都会丢失。正因为这样,你的老长官才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觉得你应该这么做!”
范立云坚决地说:“我要弥补我的过错。”
古老爷子气得拍案而起:“你有把握守住本心吗!”
范立云说:“我在市政跌摸滚爬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古老爷子冷下脸,厉声斥责:“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其实就连你时时刻刻不忘敲打的容裴,在很多事上面也比你看得通透,你不相信?瞧瞧你连一个海州都守不住,而他即使病得再重,整个云来港——甚至整个西部,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就是没遇到过大的挫折,才会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都能靠自己来办成!”
一天之内第二次遇到一向冷静的人朝自己发火,要说范立云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但是他在穿上军服以后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地怀念将它穿在身上的感觉。
腰带束得再紧,他也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
范立云想起自己穿着军校的预备军服站在毕业典礼上,听着容君临站在台上以激昂的演讲激励着他们这些军校毕业生,告诉他们家国重责即将jiāo予他们这一代,并为他们描绘帝国恢弘的未来蓝图。
当时所有人都为那一段演讲鼓红了手掌。
要不是他第一次任务回来后就查出了家族xing疾病,不能接受qiáng刺激,尤其是过多的血腥刺激,他怎么也不会离开他从小向往的那条路。
对上长官惋惜的眼神,他也明白了父亲听到他要去念军校时那复杂的眼神与母亲qiáng烈的反对。
违拗所有人的意思孤身考进首都军校,他一直都是同辈之中最优秀的,毕业后也立刻被身居重职的长官接手,那么快就开始执行任务。
若不是……
范立云说:“对不起,老师。”他的眼神充满歉意。
这么多年来,古老爷子待他极好,把自己所有学识、经验都尽数教给他——对于这个对自己来说如师亦如父的老人,范立云实在很惭愧。
古老爷子明白范立云这句道歉的意思,也很清楚范立云来找自己的意图。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市政先jiāo给我吧。你想去就去,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控制好自己。”
范立云知道古老爷子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心中痛苦无比。
但这是唯一的法子了。
如果他还是坐守市政,等着各方援兵为自己解围,那么在海州保下来以后第一个遭处理的就是自己——接着则是自己的推荐人——自己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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