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泉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说道:“最好不要。”
容裴挑挑眉:“我偏要!”
他这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最恶劣,最大的乐趣就是跟人对着gān,林静泉一开腔他就立刻拆开了礼物的包装,打开里面的盒子。
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容裴浑身一僵。
婚书的复印件、他和高竞霆相处时的照片、他和林静泉抨击过的政客往来的证据……每一样都是他隐瞒得很好的、也是触及林静泉底线的东西!
“所以我说最好不要拆。”林静泉看着他说:“拆开了,这顿饭就吃不成了。”
多可笑!直到林静泉回家坦陈这份恋qíng、父兄把证据扔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被容裴耍得像傻子一样。
容裴是什么样的人?瞧瞧吧,他可以一边陪着高竞霆出去旅行,一边镇定自若地骗他说“我在赶文件”;他也可以在和他批判完政客腐败后,转脚就和最腐败的那伙巨贪觥筹jiāo错、谈笑风生!
把卑鄙、龌龊、下作这些评价翻出来,似乎样样都能和容裴对上号。
在那看似绅士、看似谦恭有礼的外表下,藏着一个肮脏至极的灵魂。
“我拿到了调动命令,很快就会调回首都,以后应该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林静泉冷淡地说:“就这样吧,我们分手。”
说完他快步离开雅厢,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沾上什么脏东西。
看着林静泉很快就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容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静静地仰靠在椅背上。
过了一会儿,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低声喃喃:“自私自利,一点苦头都不肯吃,什么好处都想要——容裴,你真是人渣。”
第2章 我们分手吧(下)
容裴找老友郝英才出来续摊。
作为这段恋qíng的唯一见证者,郝英才觉得容裴被甩纯属活该,林静泉什么脾气是人尽皆知的,那样的人是他能打主意的吗?
“我早就说过林静泉那种人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郝英才啪嗒一下打着打火机,点烟,猛吸一口,用过来人的姿态劝慰:“我觉得你能和他分手太正常了,相反,你们能好这么多年才是怪事。”
容裴朝郝英才要了口烟,凑过去点着火。然后他没再说话,沉默着呼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当初容裴刚刚来到这个时空、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儿的一切,就被卷进了容家的困局里面。容家三叔锒铛入狱、三婶难产而亡、容母和容父离婚,于是容父只好带着他和三叔刚刚出生的儿子到云来港避难,那时候的日子是苦是甜,容裴也不想去回忆了。
可是即使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家世,容裴依然从不认为自己配不上林静泉。
直到林静泉脸上流露出嫌恶的神色,他才才猛然察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身份上的差距,而是他习惯不择手段、擅长和人虚以委蛇的秉xing。
——这恰恰是林静泉最讨厌的那种人。
沉默着把烟抽完,容裴扔掉烟蒂,倒酒,朝郝英才举起杯:“gān了。”
见他郁郁寡欢,郝英才只好舍命陪君子:“gān了!”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郝英才很快就酒气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开始搬出自己的恋爱史来安慰容裴:“失恋算什么,我从念公学开始就在失恋,到现在已经有五十八次了……呃!别想借酒jīng麻醉自己,越醉越是容易想起伤心事……我比你更可怜啊,上个月小百合离开我了,她说我看杂志时爱看男人,有爱上同xing的倾向。”
容裴:“……”
郝英才继续发酒疯:“更过分的是罗思思,她说我左右两边的腹肌不够对称,马上就穿起衣服走了——小英才还翘起脑袋等她检阅呢!”
容裴:“……”
郝英才越说越动qíng,趴在那里伤心地哽咽了起来:“为什么我谈了五十八次恋爱,没一次能让小英才高兴高兴。”
其哭声之哀恸,其言语之悲戚,不仅容裴耸然动容,连周围旁听的群众都忍不住为他掬了一把同qíng泪。
容裴被他舍己慰人的jīng神感动了,连失去林静泉的痛苦也没那么深了。
郝英才醉成了一滩烂泥,容裴自然也没法再喝了,只好叫侍应帮忙把他扔到自己车上,准备把郝英才送回家。
他正要发动引擎,醉鬼一样的郝英才却坐了起来,目光清醒无比:“刚刚有人监视你。”
容裴踩下油门,漫不经心地说:“那不是很正常吗?”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派人来监视自己——除了高竞霆身边的安管家还能有谁?
那个看着高竞霆长大的老头儿天天等他出漏子,时刻准备着要把他这个居心叵测的人从高竞霆身边踢开。
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容裴反而安静下来,他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对郝英才说:“帮我点上。”
“要是心里不痛快,最好的缓解办法就是给别人也找点不痛快。”郝英才笑着给他点着烟,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拿到了我们云来港总执政官的把柄,准备在明天的州际贸易日弄出点事来。”
想起那位初来乍到、还很有个人理想的总执政官罗伯特,容裴说:“连线聊聊。”
郝英才立刻用腕上的联络器进行多人连线,迅速召集各方暗线开小会。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取消了像频,只开启音频。
暗线们的qíng报非常全面,容裴很快了解到罗伯通的黑历史。
这家伙有点倒霉,他原本也算年少有为,入职后短短六年时间就连续拿到百分之八十五的民众支持率,成为帝国青流里最受瞩目的新晋人才。然后转到第三个任地后他的幸运彻底结束了,民众支持率连百分之六十都没达到!
更可怕的是这仅仅是个小小的开端而已,他接下来三个任地的支持率依然直线下跌,通通只有百分之五十几,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这表明他已经在青流蹉跎了十二年,从曾经的风云人物变为如今的笑柄。
不要小看群众八卦的能力,他们为了了解云来港的新任总执政官,很快就把罗伯通扒得一gān二净——原来这家伙开始时之所以攀升那么顺畅,靠的是在容家倒台时狠狠地落井下石!后来他似乎尝到了甜头,谁出了事他就第一个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指斥。
可惜他没有想到一个道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且墙倒众人推也要有个度,每次你都上去推一把,你不腻味,别人还腻味呢!
于是罗伯通的噩梦很快就来了:他的第三个任地正好是他踩过的某个政治犯的家乡,当地人联合起来狠狠地坑了他一把,为他那暗淡无光的未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种惨痛经历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郝英才听完后对容裴说:“还是你以前说得好,宁愿违心夸人一百句,也不要说半句诋毁别人的话。”
“这家伙还挺有趣的。”容裴淡笑:“他的任期还有两年多,不要一次就把人玩死了。别来真的,放消息就成了,正好可以利用这机会和他好好‘jiāo流’。”
切断多线通话后容裴把郝英才扔到他家门口,自己则漫无目的地驱车前行。
过了一会儿,他调出自己的的联络簿,拨了几个号码。
容裴有很多朋友,从整天人模狗样的jīng英人群到终日挥汗如雨的建筑工人都有,各个领域都能找到和他jiāoqíng不错的人。
各大电视台同样有容裴的朋友,他联系到目前在首都电视台工作的几个熟人拜托他们照看林静泉。虽然林家不缺人脉,可是林家可没有涉足过传媒这一行业,所谓隔行如隔山,多结jiāo几个圈内人总是好的。
得到对方的应允后,容裴gān脆利落地调转车头,驶回自己家。
容裴目前在云来港外jiāo部上班,买的房子也离外jiāo部办公大楼很近,是个相对比较静谧的住宅区。他家是独栋独户的三层建筑,带着小花园,宅子内外花树、灌木、垂藤错落有致,应季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馥郁香气。
可惜容裴无心欣赏美好景色,他把车停进车库,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走回屋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容裴就被一通急电唤醒,来电的是云来港的秘书长范立云。
范立云的声音向来刚正不阿:“听说有人谋划着要组织游行,在各个城区都建立了联络点,声势浩大,政府恐怕马上要被堵得水泄不通。”
容裴被打扰了睡眠,声音格外温和:“谢谢你的告知,不过我们外jiāo部选址时特意绕过了通往市政府的路线,所以不会受影响。”
范立云说:“罗州长虽然犯过错,可是他也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你想毁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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