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泉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里头。
巧合的是,李付钧同样选择了云来港那位“杨名嘴”作为教材。
甫一坐定,李付钧就随口带出“杨名嘴”的生平:“杨昌和那老东西那时候非常看好容家那个容君临,本来还想死撑着不退下来,给容君临撑场子的,没想到远东出了那种事……他心里闹腾,终于撒手了,躲在云来港盯着西部。别看他好像专在这边找碴,实际上他就是杵在这边当门神的……高家那伙人就是看不清,非要把高衡那小子弄过来,等着瞧吧,有杨昌和在,他再怎么牛气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杨昌和的身份并不是秘密,毕竟他曾经是帝国的最高决策者,只要关注新闻的人就不会认不出他来。
林静泉对杨昌和这个半路出家的“业界前辈”仰慕已久,自然不可能跟着李付钧喊“那个老东西”,他恭敬地说道:“杨老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李付钧目光一顿,突然转了话题:“你认识容裴吗?原先一直呆在外jiāo部的那个容裴。”
虽然不待见容裴,李付钧却必须承认这个“孙媳妇儿”的外在条件不差,皮相好,xing格又好,人缘自然好得很。作为同样出色的年轻人,又在云来港共事多年,林静泉能不认识他吗?
林静泉也知道说“不认识”实在太虚了,他斟酌着回道:“认识,他是我师弟。毕业后我们也还保持联系,偶尔一起吃个饭、打打球。”
把所有不该有的qíng愫剔除,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是可以摊开来说的。
林静泉这番话说得太自然,李付钧也听不出异常,反倒还被他勾起了兴趣:“这么说你和他很熟了?给我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林静泉努力压抑着心头翻腾的qíng绪。
李付钧的语气让他发觉自己是在面对一个关心自家后辈、一心替自家后辈把关的长辈,这让他觉得很羞耻——即使过去那六年不完全是他的错,可他在知道了容裴和高竞霆的婚约以后却还和容裴单独相处了一个下午,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林静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比如他坚持不进行婚前xing行为,在发现自己真的对容裴动心之后就盘算着回家坦白,想为彼此争取堂堂正正在一起的机会。
今天的事彻底地违背了他的原则。
林静泉知道自己是习惯xing地想在容裴那里获得帮助和慰藉。
这个拜师的机会是家里豁出脸去为他争取来的,在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胜任“李付钧关门子弟”这个身份的时候,所以在容裴问出“可以吗”的时候他无法拒绝。
沉沉浮浮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抓住了一根浮木。
容裴那个人太知qíng知xing了,你一个表qíng不对,他马上就能察觉你的心qíng,想尽办法为你排忧解难——那样一个人,总是有办法一点一点打动你、一点一点地渗入你的心里头。
容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林静泉沉默良久,竟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李付钧见他表qíng纠结,也不bī他:“行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他,不敢说实话是吧?看来你和他感qíng还不错。”
林静泉不想骗李付钧,只好默认了他的话。
李付钧敛起了说闲话的兴致,开始指点这个刚入门不久的学生。
讲到一半,他忽然发觉有点不对。照林静泉平时的表现,他已经做好了这一晚会教得磕磕绊绊的准备,没想到林静泉居然跟上了他的脚步——虽然还有点勉qiáng,但至少是顺畅的。
李付钧若有所思地盯着林静泉:“你今天不仅去见了那个刚得了儿子的朋友吧?你这会儿的思路就像是被人由头到尾捋了一遍,比上回我考校你的时候利落多了。”
林静泉脸色微变。
李付钧为人率直,最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隐瞒事实,瞧见林静泉的神qíng后语气不善:“下次你直说就是了,我是会为这种事生气的人吗?我一直叫你多向别人学着点,你肯照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静泉赶紧道歉:“对不起,老师。”
李付钧说:“教你的这个人水平倒是不错……我想起来了,以前你也提到过一些很独特的观点,说是朋友告诉你的,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今天去见的人吧?”
林静泉闷声应道:“是的。”
李付钧点点头:“虽然某些方面还有点不足,但是也很不错了,他到底是谁?难道是杨昌和那老东西?”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林静泉索xing把心一横,坦白道:“……是容裴。”
有那么一瞬间,李付钧额头的青筋狠狠地抽搐几下。
李老爷子活到这把年纪了,能让他变色的事可不多,林静泉这一句话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李付钧毕竟是人老成jīng的老货,他很快就用平常的语调直接说:“好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再继续。”
林静泉如释重负地离开书房。
李付钧看见书房门关上站起来背着手转悠了两圈,怒气冲冲地找上自己安排在高竞霆身边的安管家,劈头盖脸地质问:“容裴那小子和我那学生是不是有过一段!”
安管家没被他火气冲天的语气吓到,很敬业地汇报:“……是。”
李付钧一拍桌子:“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安管家说:“六年。”
李付钧脸上的肌ròu都绷了起来,怒道:“好好好!好一个容裴!还和我外孙有着婚约呢,居然就敢做这样的事!”
安管家怕闹出人命,忍不住说:“那时候竞霆他正在追求容乐棠,容裴的弟弟、容君临的儿子……您不是还夸他做得好吗?”
李付钧压下心头的怒气:“难得啊,你居然肯为他说话。”
安管家沉默片刻,说道:“他们两个已经做过了。”
李付钧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出这个“做过了”是什么意思。他关心的问题直接就变了:“他把我外孙上了?”
安管家:“……”
李付钧宣判容裴的死刑:“那就更不能饶他了。”
安管家算是把老脸豁出去了:“照我和志鸿观察的qíng况来看,容裴应该是下面那个才对,有一次他还发烧了。”
安管家的话极大地取悦了李付钧,他口气缓和下来:“他和我学生应该结束了吧?”
安管家说:“在林家那小子回首都时就结束了,您应该也清楚你的学生是怎么样的人——知道婚约的存在后他肯定会和容裴做个了断的。”
李付钧龇着牙:“这可不一定,今天他还和容裴见了面,呆了一整个下午。”
安管家很平静:“他们jiāo往了六年都没有擦枪走火。”
李付钧问:“真的?”
安管家说:“真的,以前他们约会的场所都很正经,不提供客房服务。”
李付钧这才满意地说:“谅他也不敢闹出格。对了,竞霆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这种事谁敢跟高竞霆提?安管家绷着脸说:“我没有告诉他。”
考虑片刻,李付钧冷哼一声,决定给容裴判个死缓:“好,这次先算了。如果再有下次就别瞒着了,让竞霆亲自去收拾他。”
安管家:“……”
您老也变得太快了吧?
第36章
第二天是休息日,高竞霆早早蹲在李付钧房门前等候着。
他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了一整晚,还是想问清楚当初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荣成那边他是不敢去问的,他见到高荣成简直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只敢唯唯诺诺地点头认错。
外公李付钧就不同了,虽然李付钧出了名的脾气火bào,可平常对他这个外孙那是好得没话说的。只要他问起,外公肯定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他。
高竞霆绕着房门走了十几个来回,李付钧终于出来了。
见到自家外孙在门口蹲点,李付钧大概也能猜出他想问什么。他摆摆手说:“有什么事先吃了早饭再说。”
高竞霆咧开狗腿的笑容,殷勤地为李付钧张罗早饭。
李付钧对外孙周到的伺候很是受用,不过他还是哼哼两声,敲打道:“在外边可别这么没出息。”
高竞霆赶紧应是:“哪能啊,只有外公才有这待遇。”
李付钧笑骂了几句,让他坐回去一起吃。
早饭过后就是正题,高竞霆问得很gān脆:“外公,我想知道我和容裴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付钧见他态度坚决,似乎真的很想知道,于是也不隐瞒:“婚约还能有怎么回事?就是你那时候出了意外,你爸想赶紧给你定个好的,本来找上的是容家老三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对了,你也认识他,就是现在的容乐棠。但是容家老三不同意。后来你爸见了容裴那小子,觉得适合,就厚着脸皮跑去和容家老大商量。一来二去,婚约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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