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来,每次他为自己新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的时候,高衡就会以更为出色的表现抢掉他的风头,让他从洋洋得意变成咬牙切齿,回头缠着容裴说:“阿裴帮帮我!”
回想起来,容裴在每一件事上都帮着他。
而他却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着迷,连出席个会议都要容裴连哄带骗才肯去。
原来就连他一直当成竞争对手的高衡,也是容裴安排的吗?
高竞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猎手,本来他只把演练平台当成显示自己实力的工具,根本没有用心去经营。
直到盯上了猎手他才真正投入到里面去。
现在他的“野láng”和野láng军团都已经慢慢步入正轨了。
他直到猎手是容裴时从来都没想过一向守信的容裴会屡屡失信的原因,只觉得容裴什么事都瞒着他。
他从来就没想过容裴的用心。
就算是为了家人、就算是为了得到高家的帮助,容裴付出的也太多了。如果容裴跟的人不是他,哪怕是换成他最讨厌的高衡,现在容裴恐怕也已经走到更高的地方。
高竞霆的心难以自抑地发颤,他紧紧地抱住容裴,喊着他的名字:“阿裴……我在努力了,我在努力追上你的脚步!”
容裴微笑安抚:“我知道。”
高竞霆问:“高衡建立徽章……他是恒温?”
容裴点头:“没错。”
高竞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好好和他合作的,徐教官那边我也会尽力说服。但是陶安和徐làng的事……”他父亲可是被称为“联姻高手”的,这桩婚事有他父亲cha手,恐怕不太好解决。
容裴说:“陶安和徐làng的事没什么要紧的,婚约而已,又不是卖身协议,双方还是自由的。不管怎么说,徐làng都是陶安自己招惹来的,他该学着自己去处理。”
陶安不是乐棠,只要磨一磨他那不成熟的脾气,他的成长空间要比乐棠大很多。
所以在陶安没有遇到真正的危机之前,容裴会放手让他自己去面对。
高竞霆对自己一点忙都没帮上忙有点耿耿于怀:“阿裴,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容裴见他一脸沮丧,有些心软。他说:“有件事本来打算结束后再跟你说的,那就现在说吧。郑应武又弄了个东西送过来,xing子凶悍得很,我养不来,你帮我养着吧。”
高竞霆两眼一亮:“什么东西?”
容裴把高竞霆带到他曾经的训练室。
现在训练室中央摆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只体型有六七岁小孩子那么大的野shòu,背后有着像豹子一样的斑纹,腹部的毛呈rǔ灰色,眼睛很亮,像是闪着光的金huáng色宝石。
听到有人开门,它的shòu躯一下子绷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容裴和高竞霆。
高竞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凶猛的小家伙,他问道:“这是豹子?”
容裴说:“不是,你看它耳朵尖端的一小撮黑色长毛,那是山猫的标记——学名是猞猁。不过它跟它的同类比起来个头有点大,被索德帝国那边的人盯上了,逮住拿在拍卖场卖。郑应武当时正好在那儿,就把它买了回来。”
高竞霆说:“这么凶的家伙能养吗?”
容裴说:“平时大概是不能的,但你在军中可以。当然,前提是你能驯服它。如果你不能让它听你指挥的话,我只能把它还给郑应武了。”
高竞霆兴致勃勃:“我来试试!”
容裴说:“现在?”
高竞霆说:“好!”
容裴把铁笼的钥匙递给他。
高竞霆走到铁笼面前,身体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山猫他听说过,耳朵灵得很,而且嗅觉也好,养一只在身边对军人来说是很有用的。而且这只山猫体型比寻常的要大,带出去倍儿有面子!
高竞霆拿钥匙打开铁笼的锁头,绷紧身体想给山猫亮两招。
然而那只本来还威风凛凛的野shòu看到他那架势,居然找准机会往笼外一跳,飞似也地……冲到容裴脚边,哈巴狗似的舔了舔他的长裤。
容裴:“……”
高竞霆:“……”
趴到容裴脚边乜斜了高竞霆一眼,它的姿态又变得高傲又凌厉,金huáng的瞳仁警惕地盯着他。
高竞霆说:“要不还是阿裴你留着它吧。”
容裴说:“要我带着它去福利院慰问孩子吗?”
高竞霆:“……”
容裴蹲下拍抚山猫的脑袋:“在我身边你是没办法恢复自己的本xing的,去高竞霆身边则不同,他那里会有你发挥的舞台。你可以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英勇,比如抓住你的那些索德帝国的人。”
高竞霆一愣:“它听得懂吗?”
容裴挑眉:“我是想到了毛球,随便试试而已。”
高竞霆转过头瞅着山猫。
山猫突然做了一个让高竞霆惊异不已的举动。
它站起来走到了高竞霆跟前,也不讨好,只是用那双亮huáng亮huáng的眼睛看着他。
高竞霆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读懂山猫的意思。
它在询问容裴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高竞霆说:“当然是真的,你应该得到属于你的荣耀,让所有欺rǔ过你的人看见你的qiáng悍——”
说着说着,高竞霆突然愣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容裴。
容裴微微地笑着,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和煦的目光与他对视。
高竞霆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复苏。
一如猛shòu出闸。
他与眼前这只野shòu何其相似!
明明远远比其他同类出色,却偏偏因为这份出色而遭逢意外,捆住利爪、拔去尖牙,关进坚固的囚笼里,接受来自各方的奚落、嘲笑、欺侮……
那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东西!
他们不应该像只丧家之犬一样自卑地耷拉着脑袋!
高竞霆觉得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些早已湮灭在记忆洪流中的片段。
比如他的父亲、瞿正明和其他一些人……还如今作为最高级别的政治犯住在首都第一监狱的容君临,相聚一堂的画面。
比如他的父亲把他扛在肩头,指引他看着那帝国血色旗高高升起。他的父亲对他说:“儿子,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疾雷为霆,我希望你是一个果决勇敢的人,敢与雷霆争锋、敢与日月争辉——我们的帝国需要这样的人。”
他问:“我们的帝国?”
父亲说:“没错,我们的帝国。帝国是我们的,所以我们应该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热爱它。你看,帝国血色旗就是我们无数同伴的鲜血染红的。儿子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帝国需要你流血,你愿意吗?”
他点着头,郑重地回道:“我愿意!”
父亲夸奖:“不愧是我的儿子!”
那时慡朗的大笑从他父亲的胸腔里振开,有着无法掩藏的自豪。
——他也曾经是父亲的骄傲。
后来……后来……
高竞霆想到了自己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那无奈的语气、叹息般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在他这儿二十年眨眼即过,对周遭的一切懵懵懂懂、对别人的期盼或恶意都一无所察,可是对于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的人而言,这是多么漫长的二十年!足以让他们失望透顶、足以让他们放弃期待……
高竞霆的心脏骤然揪疼。
他看了跟自己膝盖一样高的山猫一眼,对容裴说:“阿裴,我们把它叫疾雷吧。”
第64章
容裴接到了邱靖海上将的邀请函。
邱靖海是云来港军方的最高领导人,也是杨昌和的学生。在杨昌和退居云来港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来到云来港,这些年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容裴收到邀请函的当晚就造访邱靖海的居所。
他被警卫员领进屋的时候,邱靖海正在磁感墙面前看着录像回放。
那是云来港军区白天训练的录像。
容裴很尊敬邱靖海这样的军人,他恭敬地说:“邱上将,您找我有事吗?”
邱靖海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说实话,军方对政客一直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喜好钻营的政客。容裴就是把钻营做到极致的那种政客,他朋友无数,或多或少都是因利益而越走越近的。至于什么和气亲民,更是瞎话,回头瞧瞧吧,他做的哪件事是没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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