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游廊,顺着路往前走。不时会有一株牡丹花树出现在眼帘,满树的红,或满眼的白,杜峰想那葛瑾紫和玉板白可能就是这样的吧。想着聊斋中的花仙,不禁转头看了看许吟,和她们比,许吟说不定还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偌大的院落,两人转来转去,竟然没碰到人。真奇怪,刚才那些人难不成人间蒸发了?
隐隐听到有琴声传来。杜峰携着许吟,望声音处走去。走过一个拱形门,眼界豁然开朗,竟然是园中有园,这堵墙的另一边是个更大的园子,中央是个很大的水塘,水塘的中央有个水榭,这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两人朝水榭走去,众人听琴都有些入了迷,倒不在意他们。他们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那弹琴之人是一绿衣女子,面蒙清纱。薄薄的纱料根本挡不住她的容姿,反倒更添种别样的风韵。刚才在门口可没看到她,想是坐轿子进来的。杜峰脑子一动,突然就想到那李公子所说群芳楼的冰霜姑娘。难不成这姑娘就是冰霜?
听那琴曲,说实话,杜峰不太能听得懂,只是觉地挺悦耳,泉水丁冬似的。看有人竟然在眯着眼摇头晃脑,杜峰暗笑,这又不是老头听戏,需要这样吗?左右看了看,竟然看到了那李公子,坐在前面。
这泉水都丁冬了好长时间了,可还不见停。杜峰有些打瞌睡。没办法,咱下里巴人欣赏不了这阳chūn白雪。许吟看他如此,扯了扯他的衣袖,杜峰明白他的意思,随即站了起来。谁知没小心,带动了一下板凳,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在这泉水丁冬声中甚是抢眼。曲子停了下来,杜峰一抬头,看大家都在往这边望,忙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人有三急。见谅见谅。”人群哗然,只听有人说,“怎么回事,这种人也能进来?真是…”话没说完,好象被人生生地扼住了喉咙,发不出话来。没人在意,但杜峰看到许吟的袖子微动,知道是他动了手脚。
“两位如此,定是冰霜的琴声污了公子视听。请谅解则个。”却是那冰霜在说话,声音也如她的琴声,清脆悦耳。但声调平淡,说得客气,实是透出不屑。杜峰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金口难开的许吟说了话,“琴声为心声,你琴音虽清冽,但却没任何感qíng。只是一般琴艺好些的技师罢了,岂能打动人心。听了你的琴,真正懂的人自会昏昏yù睡,你自怪不得别人。”许吟冷冷淡淡地说了出来,听地众人为之一愣。
“公子一席话使冰霜受益匪浅。想来公子必是个中高手,不知在下等是否有此荣幸听公子奏琴一曲?”
许吟哼了一声。然后看向了杜峰,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我奏琴给你听可好?”杜峰笑了,“当然好,我要是睡着了,你可别怪我。”许吟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转身走向了前边,一个细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琴为知音而鸣。这首曲只为你一人所奏。”
一声低低的琴声响起,就好象听到了朝露滴上花瓣的声音。不久,朝阳渐起,霞光万丈,天上地下都是花的海洋。群鸟渐聚,在花丛中来回徜徉。一只红色的长尾大鸟从阳光中渐渐飞了下来,竟在这花海中跳起了舞,无数飞鸟围着他,似为它沉醉,也似为他伴舞。过不多时,又一只红色大鸟飘然而至,与第一只大鸟jiāo颈共舞。红色的朝霞,红色的花海,红色的羽毛,jiāo织着从天上传下的天籁,这副qíng景是用任何语言也描绘不出的仙境…
音乐渐渐低了下来,两只鸟展翅共翔,飞向了天边,众鸟也都散去,空留下无尽的花海…
杜峰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幻境中,感觉有人牵了自己的手,遂迷迷糊糊跟着走了出去。等清醒时,却已在书院外面。杜峰明白过来,两手握着许吟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你…”你了半天,却只说了出来,“你太厉害了。”
“那首曲子叫《凤求凰》。”的82489c9737cc245530c7a6ebef3753ec“凤求凰?”杜峰喃喃着,“你真地是凤呢,也不知什么样的凰才能配地上你?要好好找才对。”笑着说完,遂拉着许吟离开,他知道那些人反映过来后,定会来寻找。
第19章 往忆
诗会后的第三天,马厩小院里来了两个人。竟是冰霜和一“女忍者”,她的打扮和当日闫青一样,一身的黑,再加一个黑纱斗笠,也不知遮丑呢,还是遮美呢?
当时杜峰正在院子里翻晒青糙,把一些马不吃的苦糙捡出来,院子里弥漫着糙的清香。许吟则拿了一卷书,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坐在一棵槐树下面,随便翻看着,点点的阳光碎片般洒了下来,铺得他满身都是。
那两个人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qíng形。冰霜从没见过许吟的面貌,她自诩才艺不凡,美貌无双,但自从那天听到许吟的琴声,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那是自己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如今看到这人间不可能有的容姿,却是愣在那里,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杜峰看这两人不请自来,迎了上去,说,“两位大驾光临,蓬毕生辉。不知有何事?”那黑衣女子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杜峰不解,上下看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呀。这“哼”是啥米意思。正想问问,却又听一声冷哼,却是许吟。杜峰想都不要说话了,大家变猪妥了。的“黑凤,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
“许吟,那曲凤求凰全天下也只有你才能弹出那样的意境。听冰霜如此说,我就知道是你。既然你在洛阳城,我怎能不来拜访一下呢,也来看看你选定的人。就是他吗?”
“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
“许吟,你说,我哪点不如他。别说他是男人,只说他是一个下贱的马夫,怎么配?”
下贱??!!杜峰满头黑线,“哎,哎,姑娘,我好象没得罪你吧。你gān嘛如此损我?”杜峰听不下去了,当他透明呀。
“闭嘴,你没资格和我说话。”话刚落地,杜峰还没来得及去回口,只听一声轻响,那黑衣女子的斗笠上的尖顶竟被削掉,几绺碎发在风中飞舞。
“黑凤,没资格和他说话的是你。你要是敢再如此对他,我要你生不如死。我放你一次,不会放你第二次。”
那女子一把扯下斗笠,大声喊,“许吟,你为何如此对我?你说,你说,我哪点不如他?”歇斯底里的控诉再加上满脸的泪水让人不禁动容。杜峰看她如此,不禁愣了,心里…竟是莫明的痛。他走上前,拣起斗笠,看着这张紫眸丽颜,“你不比任何人差。既然他根本不珍惜你,你为何不把一切都忘了呢?”
“忘?忘得掉吗?”
“谁知道呢?”
“你也有想忘掉的事qíng?”
“想忘,却又不舍得。毕竟也曾经美好过。”
“是吗?你说,我哪点不如你?”
“是我不如你……什么都可qiáng求,只有一个qíng字,却怎么也qiáng求不来。我们是同命之人,你的心死了吗?”
“死了,早已死了。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我的心也死了,但我希望我能重新活过来。”
“重新活过来?不能了,已经不能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黑凤凄凉地笑了一下。然后转向许吟,“许吟,你没想到吧?你所认定的人竟是一个心死的人,这恐怕就是报应吧。我诅咒你得到更多的报应。我不会再纠缠你,老天会惩罚你的。”黑凤说完,转身离去。一言未发的冰霜忙赶了出去。
“你为何如此对她?”直到看不到她们,杜峰仍然没有回转身,冷冷地问着许吟。许吟听他话中竟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心里一震,忙站了起来,转到杜峰面前,颤着声音说,“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就可以这样糟蹋别人的感qíng吗?”
“我,我……”看他说不出话来,杜峰转身离开,也走出了院落。看黑凤如此,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真地很痛。
“杜峰,别走……”喃喃的话语流出,听来让人心碎。但杜峰早已去地远了,哪里听地到。
大街小巷地转悠,直到月挂树梢,杜峰才回来。推开门,看到许吟仍是背对着门站立着,一动不动,竟是他离开时的姿势。月光下,他的背影如此孤独,一如一个被舍弃的孩子。杜峰一阵心疼,走到他的身后,叹了口气,说,“对不起。”那个孤独的身影慢慢转了过来,满脸的泪痕,梦呓般地喃喃着,“别走,别走…”杜峰心愈发抽地痛了,一把揽他入怀,在耳边一连串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月光如水,照地小院一片清凉。
“杜峰,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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