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散修之所以会成为散修,有些是无门可入,有些却是不愿入门。
就像是如今散修盟里头那些化神修士,到其他一品势力做个长老绰绰有余,但他们却乐得在散修盟里自在。
虽然正道牵头的活动,散修盟都会参加,但比起一腔热血为宗门/家族争光的其他门派弟子,散修盟惯是在万宗大会那种争名的大比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往往垫底。但在决定资源分配上这等攸关本身利益的大事,往往就能够看到散修盟上下一心。
因散修盟这等行事作风,不少世家暗地里嘲笑散修盟纵是有今日之势,也不过是泥腿子出身,着实上不得台面。
只是,这些酸言酸语,不痛不痒。听到了,不管哪家的,先打掉两颗牙再说。听不到,只当充斥这些人心中的全是溢美之词。
对于散修而言,酸话算什么,哪里有到了手的东西实在。
可也正因为散修盟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行事作风,使得散修盟的名声毁誉参半。不过,这对于当初咬掉宗门世家一块ròu才能够有今日的散修盟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明哲保身。
只是,一旦遇上了棘手的事qíng,散修盟想要召请其余诸派商议一番,十有八-九也会被这些宗门不要脸地当做利益jiāo换,来个不见甜头不搭理散修盟的。
因为散修盟平日里就是这个作风。
但这事儿要是放在天华门身上,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效果。
天华门这么多年的正道魁首,调解各门派关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对抗魔道已经差不多成了本能。别的门派会跟散修盟讲利益,天华门只会跟他们讲道义。也因此,散修盟跟天华门的关系素来不错,散修盟坑宗门的手段从来不会用在天华门的身上,同时有事的时候也不吝求助。
这也是散修盟在发现东海异常,敏锐地意识到这些潜在的危险可能危及天下安危的时候,立刻找上天华门的缘故。
于qíng于理,天华门也不会置之不理。
果然,散修盟弟子南青动身去往天华门后的第七日,一艘恢弘大气的楼船于天光破晓之时自云端驶下。玄色的船身两侧带起了成带状的流云,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从天空驶入东海碧蓝色的海水之中。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楼船甫一入水就激起数百丈的海làng,清晨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露出了bào风雨时才会展现的狰狞,海水咆哮着逆卷至青天之上,停滞了片刻之后,携着万钧之威狠狠地砸回至海水之中。
不过眨眼之间,方圆百里的海域就如同bào雨倾盆,雨骤而风狂。làng翻汹涌,那是恨不能将一切吞噬的恐怖而狰狞,即使在船中显得庞然大物的楼船在海làng之中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但这艘楼船玄色的船身上泛起了淡淡的蓝色灵光,就那么稳稳地浮在海水之中,既不随波逐流,亦未被海làng砸入海中。
任雨骤风狂,波涛汹涌,自岿然如山。
狂风bào雨之中,有人涉水而行,如履平地。
无形的真元撑开一道屏障,直接将那些风雨阻隔在外。
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风雨。
“在下散修盟弟子南越,敢问前方可是天华门的道友?”
南越师弟!
南青站在楼船的甲板上,向下扫了一眼,冲自家出来接客的小师弟露出一个笑容来。
立于海面之上的南越肩背挺得更加笔直了。唇红齿白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但他的言行举止间却自有一番沉稳的气度,绝非一般修士可比。
南青师兄就在楼船之上,那船上诸人的来历便是呼之yù出。但南越牢牢记着将他赶出来接客的师叔的嘱托,要彬彬有礼又不失矜持,哪怕十分确定这些人的来历,也不能急吼吼地将人往散修盟里带。
要、矜、持!
作者有话要说: #818那个跳脚的伪弟弟#
杨毓笑:喵的,他当林徽真的时候,那个杨毓忻可劲儿折腾他。这会儿他成杨毓笑了,杨毓忻反而说林徽真是他弟弟!!
第88章
楼船上, 天华门六殿十二峰的jīng英弟子稳稳当当地站在甲板上。面对这因楼船降落而激dàng起来的bào雨, 众人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和南越一样的避雨方法,无形的真元屏障将硕大的雨滴牢牢地挡在真元屏障之外, 始终确保了他们身上衣物靴履的gān燥。
再加上众人相貌不俗,气度出众,在甲板上一字排开,气势更是惊人,相当有大宗嫡传弟子的风范。
他们没有回答南越的话,只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到一个人的身上。
掌门有命, 这一回的宗门任务,全权由天机殿凝丹长老杨毓忻来负责。
如果说,三年前的时候,他们这些跟杨毓忻算是同辈的各峰天才对这个后起之秀颇有些忌惮不甘,想着哪一天将他按下去。那么如今, 这些天才们已经被杨毓忻展现出来的天赋悟xing挤兑得没脾气了。
同是金丹的时候, 还能够用前辈的眼光俯视一下这个不给他们这些天才面子的杨家少主, 自恃动起手来不会比他逊色。可现在人已经出窍期,高了他们整整两个大境界。
便是天华门天才辈出,却不知有多少修士有生之年困死在元婴期巅峰, 始终摸不到出窍期的门槛。
结果,杨毓忻三个月就从元婴中期窜到了出窍前期。
他们还能如何。
对于修士而言,臣服于qiáng者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qíng。
bào雨之中,杨毓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以真元挡去风雨,而是撑开了一把油纸伞。
画着雪里寒梅的伞面上泛着淡淡的青光, 青色的木中火jīng准地笼在油纸伞的伞面上,既没有损伤伞面分毫,又轻而易举地在雨水尚未敲击油纸伞的时候就将它们蒸发至虚无。
杨毓忻撑着伞,白衣黑发,修眉凤眸,本是盛极了的容颜却覆盖着更胜极北冰原的冰冷,只一眼就让方才打了腹稿无数的南越忘记了接下来的说辞,下意识想要缩脖子。
南越咽了咽口水,内心却在尖叫。
这个人的气势,怎么那么像是想要收拾他的戒律长老?!
他、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的脚像是生根一样扎在楼船前,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南越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楼船上的南青师兄时,他忽然发现,方才bào雨倾盆如珠落玉盘的吵杂声音,消失了。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狂bào的雨滴就变成了鹅毛似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南越懵住,东海现在不是下雪的时候啊。
“咔咔……”
细小的声音响起,南越下意识低头,却见他脚下的海水中有细小的冰晶出现。冰晶越来越多,咔咔声越发频繁起来,自脚底下传来的寒气让已晋入金丹,寒暑不侵的南越抖了一下,有些冷。
东海,即使到了最冷的时候,也不会结冰啊。
别说南越有些发愣,楼船上的众人也有些诧异。
看了一眼正以着极快速度开始冰封的东海,再看看面无表qíng的天机殿凝丹长老,他们这是要上门挑事,还是过来帮忙调查的?
长老这态度不对劲啊。
难道是因为散修盟就派出这么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来迎接他们,让杨长老觉得这是散修盟对他们的怠慢,所以要给散修盟一个下马威?
这么一想,似乎能说得通。
只是,杨毓忻从前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啊?
而从刚才就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杨毓忻的林徽末嘴角一抽,他看着纷纷扬扬的雪以及以楼船为中心,不断向外扩展开来将海水冻结的冰层,心里无奈极了。
并不是,并不是他不愿意跟阿忻撑一把伞,可是,出门在外的,总要注意一下形象吧?
毕竟是天华门的长老,整日跟他一个普通弟子黏黏糊糊像什么话!
看了一眼楼船下神qíng僵硬,雪花簌簌落满了发顶肩膀的少年修士。虽然少年站得稳稳当当,肩背挺得笔直,似乎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气象变化惊讶分毫,但只是似乎而已,那孩子的眼睛里已经全是茫然了。
像极了莫名挨批却不知缘由的小孩子,就连用真元撑开屏障隔去风雪都忘记了。
叹了口气,林徽末抬脚,慢吞吞地走到杨毓忻身边。
杨毓忻依旧面无表qíng。
不少人为林徽末捏着一把汗,虽然他们同是天机殿里出来的,听说之前也有几分jiāoqíng,但杨毓忻从来倨傲,这所谓的jiāoqíng,一听就有水分啊。
抱臂靠在一旁,饶是安于歌因为所修炼剑典的缘故,心境修为高了同辈人一大截,此刻也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
曾几何时,他还觉得杨毓忻的xing格跟他师尊有几分相似,都是清冷出尘淡泊于世,那等心境是他模仿至走火入魔也达不到的境界,也就现在因为修炼的功法才摸到了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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