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面,刘氏已经退了出来,她扶着秋翠的手慢悠悠的朝外头走,站在抄手游廊上望着薛镇扬方寸大乱的背影面无表情!
等方氏和薛镇扬赶到侧门时,澄泥和洮河一人一边护着马车已经进来,车不像是府里的车,但赶车的却是府里新进的小厮,皮肤黝黑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澄泥看到薛镇扬和方氏顿时哽咽着喊道:“老爷,太太!”毕竟年纪还小,话没说完眼泪就急的落了下来。
方氏一见澄泥哭,顿时方寸大乱忙扑在马车上:“季行,季行呢!”说着掀了帘子,就望见车里有两人,而薛霭衣冠整齐面朝外平躺着,双眉平展像是睡着了一般,神色很平静,方氏摸着拍着薛霭的脸,又拉着他的手,“季行,你怎么了,快醒醒!”可不管怎么动薛霭却没有半点反应。
“夫人稍安勿躁,季行这一时三刻是醒不过来的。”方氏这才回神去看车里的坐的男子,她一愣喊道,“宋大人!”
宋弈微微颔首从容不迫的回礼:“夫人!”
薛镇扬也走了过来,等看到宋弈也是微微一愣。
方氏一听宋弈说的,顿时掩面哭了起来,回头质问澄泥:“到底怎么回事,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澄泥哽咽着回方氏的话。
“宋行人?”薛镇扬望着宋弈面色有些古怪,宋弈则朝薛镇扬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薛侍郎!”说完也不准备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指了指薛霭,道,“季行病情难测,我来时的路上已着人去请郎中了。”
薛镇扬抱拳谢道:“多谢。”又见宋弈方才似乎正在号脉,就知道对方应该是懂玄huáng之术,就问道,“宋行人可知犬子是何病情?”说着自己也伸手探了一探,却一无所获,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
宋弈却避而不答,“此处不易多谈,薛侍郎先着人将季行兄送回去。”
薛镇扬虽心里着急,可依旧放了帘子示意马车接着走,他则跟着车,等到了侧门院子里婆子已经抬了滑竿来,几经合力将薛霭抱上滑竿一路小跑着进了他的院子。
等将薛霭安置在chuáng上歇下,宋弈请的大夫也已经到了,院子里外皆是乱糟糟的,大家没有心思说话,皆等着请来的郎中问诊的结果。
夏阁老和陈大人也由薛镇世陪同着过来,小小的正厅里顿时挤满了人。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大夫就已经出来了,薛镇扬迎了过去问道:“如何,可知长子是为何昏睡不醒,什么病因?”
“实在抱歉。”郎中抱着拳一脸惭愧的道,“贵公子这病来的又急又突然,可却又没有任何症状,在下左右号脉竟是探不出病因,实在是惭愧。”他说着垂了头,“薛大人不如去封家医馆请华郎中来瞧瞧,他对疑难杂症颇有见地。”
薛镇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好说人家郎中医术浅薄,忙让焦安送人出去又吩咐婆子去请封家医馆,洮河道:“老爷,宋大人来时已经着人去封家医馆请祝郎中,大约人也快到了。”
薛镇扬微微一愣朝端坐在侧的宋弈看去,宋弈也正朝他看来,薛镇扬感激的点了点头,宋弈面无表情依旧坐着。
薛镇扬心里没了沉稳,也就没有在意宋弈请的不是专治疑难杂症的华郎中,而是专研毒物药性的祝郎中,他焦躁的来回走着,又不好当着朝中同僚的面发火,便停在洮河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少爷不是和三少爷去学馆了吗?”
“老爷。”洮河和澄泥跪了下来,两人惭愧的无地自容,“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少爷将马车留给三少爷,带着我们两人步行出了学馆,方走到钱棉胡同就突然扶墙停了下来,不等我们细问,大少爷就一头栽在小人身上……”洮河说着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下来,“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掐了人中又在茶馆要了杯水喂给大少爷,可大少爷依旧未醒,我们瞧着不对打算把大少爷背去医馆,这时候真好宋大人的马车经过。”他说着看了眼如松似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的宋弈,“宋大人探了脉就让我们先把大少爷送回来。”
也就是说薛霭是毫无征兆的晕倒了,而且没有任何症状和原因……
读书之人略懂玄huáng,薛镇扬听着只觉得奇怪,他想到宋弈方才的欲言又止,便走过去在宋弈面前停下,态度谦和的道:“宋行人,可否劳驾进一步说话。”他虽比宋弈官阶高许多,可平时大家并无多少jiāo集,而宋弈此人也有些狂傲,所以薛镇扬不敢以身份自居,对他非常客气。
“这边请。”薛镇扬做出请的手势,宋弈便起身当先走了出去,两人在薛霭院子中间停下,薛镇扬开门见山的问道:“方才宋行人言而未尽,可是对犬子的病情有所见解?”
“到也不是。”宋弈穿着一件灰白色细布道袍,信手而立风chuī着发梢,竟有些仙风道骨的高然之境,他微拧着眉头道,“在下也不过略懂玄huáng,方才给季行兄号脉之时,只觉得他脉象沉而有力,不像身体有所不妥,倒像……”
薛镇扬眉头紧锁,满面认真的看着宋弈,急切的问道:“像什么?”
“毒。”宋弈言简意赅,胸有成竹的道,“所以适才我已请人去封家医馆请了祝郎中,他对毒物一行颇有些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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