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这人太圆滑了,她根本抓不到他半点不妥之处。
幼清很紧张,若是卢恩充是宋弈养在通州的,那么他是什么目的呢,是和她一样的打算为舞弊案平反,还是根本就是怕有人去查而将卢恩充控制在手掌心里?
可是时间上不对,景隆二十八年宋弈才考中进士,他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舞弊案。
可他为什么要养着卢恩充呢?难道是和她做了一样的打算?也不对,他都已经递了外放的折子,分明就是一副要远离朝堂的势头,如果要平反舞弊案势必要留在朝堂周旋,他却远远离开,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幼清拿不准宋弈的目的,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在宋弈之前找到路大勇。卢恩充她既然找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手。
封子寒和绿珠几个人在后殿玩了一夜,直到天快亮雨停了后众人才起身,幼清随意梳洗了一番就去了前殿,宋弈正站在门口,她走过去笑着道:“宋大人早!雨已经停了,您什么时候启程?”
“稍后便走。”宋弈转目望着幼清,她今天换了件清淡的芙蓉色撒碎兰花的褙子,依旧是孩子气的双平髻,就连笑容都透着稚嫩,“方小姐启程回京?”
幼清点着头:“是啊,再不回去姑母大约要担心了。”话落,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幼清转身回去,宋弈忽然喊住她,“方小姐……”
“嗯。”幼清回头看他,宋弈今天依旧穿的是米白色的宽袖细布道袍,但昨天那件衣领是素面的,今天这件事衣领却暗绣了几片细长的竹枝,若不细看完全看不出与昨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同,她笑盈盈的望着宋弈等着他说话。
宋弈语调透着股漫不经心:“路上小心!”
“谢谢,宋大人也是。”幼清话落朝宋弈福了福转身进了殿中,又想什么来朝墙角望了望。
戴望舒已经不在了。
幼清朝陆妈妈打眼色,陆妈妈就带着几个人将东西收拾妥当,她刚在马车里坐稳,封子寒从外头钻了个脑袋进来:“你要回去了吗,不和我们一起去避暑吗?”
“不去了,我急着回京。”幼清笑着道,“等您回去我们再见,路上顺风。”
封子寒嘟了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放了帘子。
马车嘚嘚行了起来,等走了一段路幼清掀了帘子朝后去看,就望见庙门口依旧停着马车,宋弈他们并没有立刻走,她松了口气催着李升:“快点走!”
李升应是抽着马吆喝着。
等又走了一段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过来一会儿朝右面拐了过去,采芩一愣掀了车帘问李升:“怎么了,回京不是走这条路的吗。”
李升看了眼端坐在车里的幼清,低声道:“小姐说去怀柔。”
采芩惊讶的回头望着幼清,绿珠本来昏昏沉沉的靠在车壁上打盹,闻言惊醒了过来:“怎么去怀柔?您要去找路大哥吗?”
幼清点点头,道:“我不放心他,去看了才能放心!”又吩咐两个丫头,“你们先歇会儿吧,等到了我喊你们。”
采芩和绿珠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不再多问。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幼清掀了车帘陆妈妈站在外头指着前头的一户农庄道:“咱们府里的庄子就在前面,统共四百亩的水田,庄子上只有四十户人家,我们直接去客院,还是去路大勇以前住的院子里看看?”
若是路大勇回来,肯定会回他自己的院子里,幼清颔首道:“先去他早前住的院子看看。”
陆妈妈应是,将其余的车留在路口,引着幼清坐的这辆一路驶到庄子里,田间低头劳作的农户都直起腰来打量着她们,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们在一间土胚建的院子口停了下来。
不到一人高的院墙糊着草垒着,院门上的篱笆半掩着的,门也关着,李升下车推开了篱笆门朝里头喊了一声:“路大哥,胡泉?”
里面没有人应,李升回头询问幼清,幼清神色凝重的下了车,目光在院子里一扫忙拉住要进去敲门的李升:“等等!”她指着地上的脚印,“这脚印是你踩的?”
“不是,小人还没走过去。”李升摇摇头,又证明似的抬脚在脚印里合了一下,“脚很大。”
如果路大勇不在家,应该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才是,她提着裙子飞快的跑进去将门推开,里面光线很暗,摆在正中的桌椅落了一层的灰,只有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脚印。
幼清还是不死心进去转了一圈。
路大勇没有回来。
“陆妈妈。”幼清出了门,“你去隔壁打听一下,问一下今天早上或者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陆妈妈应是忙跑到隔壁去打听,过了一会儿她回来禀道:“隔壁的人家说这里院子空关着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我还问了客院,那边也是空关着的,没有生人来,更没有看到路大勇。”
怎么会这样,地上的脚印和很清晰,肯定有人来过了。是谁来过?难道是宋弈吗?她们的速度已经很快,宋弈不可能超过他们才是,还有别人?
幼清想不通,心急如焚。
路大勇没有回来,那他会去哪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带着卢恩充一起,还是一个人。
以路大勇的性格,如果没有遇到危险,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传递回来的,现在他却半点音讯也没有,是不是说明他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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