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颔首,赞同的道:“别的事情暂且都放下,先将这件事办妥再说。”话落,他又道,“你有什么想法。”
严志纲心里转了几遍,又端茶喝了口,若有所思的道:“儿子以为,此事由薛镇弘引起,不如我们就从薛镇弘身上找突破口。”他说着一顿,朝洪先生看了一眼,洪先生立刻会意,开了门亲自再外头守着,严志纲就走到严安身边轻声和他说了几句,严安眼睛一亮,目光凶狠的道,“好,这件事就jiāo由你去办,圣上那边,我有主张!”
严志纲应是,可严安想到死去的严孝心头还是难过不已,他伤心的拍着严志纲的肩膀,道:“严孝虽非是你的亲弟弟,可这么多年他尽忠职守,我已经将他当做亲生的,你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的尸首找到,入土为安,也算全了我和他父子一场。”
“这件事好办。”严志纲颔首道,“儿子立刻就派人去办!”
严安疲累的摆摆手,靠在椅子揉着眉心,想到宋弈“道貌岸然”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严安自诩jīng明一世,看人无数从未出错,却不曾想,竟然在这么一个初入朝堂的年轻人身上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此恨此仇他一定要报。
幼清望着躺在chuáng上的薛镇弘,恨不得再给他补上一刀才能解气!
京城人事复杂,爪牙遍布,莫说严安养着的侍卫,就是锦衣卫的耳目也是数不甚数,宋弈在这样的情况下,能隐藏自己让望月楼安安稳稳的在京城扎根,便是她没有亲眼所见,也能想象他当时的不易和所花费的心思筹谋。
现在,因为薛镇弘,这些努力可全都白废了。
以后难道要和严安正面jiāo锋不成,他有了防备,定然不会再陷入被动,一个经营数十年党羽众多的当朝次辅,一个初出茅庐的七品行人司正,实力实在太过悬殊!
幼清歉疚的望着宋弈,道:“对不起!”薛镇弘是薛家的人,宋弈若非因为她也不可能去救薛镇弘,更不能陷入两难的境地。
“没事。”宋弈波澜不惊,不慌不乱的拧了拧她的鼻子,微笑道,“在暗处有在暗处的便利,在明处有在明处的慡利,只是……往后恐怕要更惊险,你怕不怕。”
幼清摇着头,她怎么会怕,若非因为她宋弈也不会留在京城,他十年后稳稳当当的回来一切水到渠成,可是因为她不得不面对这些困难险阻,宋弈不后悔她便不会害怕。
“那你信不信我?”宋弈扬眉望着她,幼清毫不犹豫的道,“相信。”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只要宋弈在,她就会万事不烦,心里踏实,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站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似的。
所以,她很相信宋弈。
“那就成了。”宋弈轻轻笑了起来,愉悦的道,“那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幼清没有宋弈这样的心境,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他还能轻松自然的面对,她拉着宋弈在桌边坐下来,看了眼薛镇弘和宋弈道:“若是严安此时真的确认是你的人杀了严孝的话,那他一定能想得到以往的那几件事,也和你有关吧。”她说着,露出思索的样子,宋弈没有打断她,幼清顿了顿,接着道,“按这样的思路,他们定然不可能再被动等待……”她说着想起什么来,抓着宋弈的手,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从三叔入手,反过来利用私盐的事将你还有姑父以及夏阁老众人一网牵扯进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宋弈微微颔首,道,“以目前的局势,他便是想要对我下手,除非派人行刺,否则,在朝堂之上他抓不到任何把柄。只有三叔的事是关键……他们一定不会错过此次机会。”派人行刺,杀的也只是他宋弈一人,严安虽知他的立场,却一时难测他的深浅,他们定然会将他归于南直隶一党之中,既是如此,要动手自然要一劳永逸才好。
“我有个想法。”幼清放了茶盅,顿了顿道,“你不是打算让盐商联名写状纸,请求朝廷整顿两淮盐业吗?”
宋弈微微颔首,幼清就接着道:“那不如让姑父主动将三叔jiāo出去,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能化被动为主动,将三叔的危机彻底消除,而且,还能在盐业案上占住有利条件,先发制人!”
宋弈心头一动,他原是打算明日就将状纸jiāo上去,再吩咐人在太仓杀几个漕帮的人,把事情彻底闹大,只要水混起来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掉以轻心,那他就能乘此机会令两淮盐运使司的何大人将奏疏呈上,要求朝廷彻查两淮盐业。
因为不生乱,圣上不重视,朝中也无人敢查。
如此已有两方压力,再加上南直隶官员的催促弹劾,百姓无盐可用盐价高抬的混乱抱怨,内阁不可能再蒙混过去,而圣上也定然不会再坐视不理,这样一来,秦昆和严安以及赵作义、彭尚元等人亏空税额致使国库空虚,预支、私印盐引致仕盐业市场混乱,官商勾结……这些事一件一件铁证如山握在他手中,他会一步一步清算出来。
到时候再翻出舞弊案,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是他当初的计划,如今虽被打乱不得不提前实施,但也不会因此而乱了阵脚。
可是这些里面,因薛镇弘的事情事发突然,他的安排也是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方徊连夜将他送走,死不见尸活难寻人,而严孝已死,就算他们想利用薛镇弘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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