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到。”严安打量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郭衍和薛镇扬,眼色微眯,圣上又道,“彭玄正没来,那就你自己去,反正也是你的儿媳,实在不成,你把人给休了,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里待着,竟出去惹是生非,留着作甚。”
严安目瞪口呆,他来之前夏堰到底做了什么,圣上竟是连这种话都说出来:“圣上,彭氏未犯七出,老臣休不得啊。”
“你自己看看。”圣上丢了个折子给严安,“宋九歌送来的,说要和你打御前官司,给他媳妇儿讨公道。朕自己的事情都管不过来,才没有jīng力管你们的家事,你要不然就让彭氏给九歌的媳妇赔礼道歉,要不然就把彭氏休了,给他一个jiāo代!”说着摆摆手,烦躁的不得了。
“这,这……”严安第二次语结,“此事是非黑白还没弄清楚,怎么就是彭氏的错……”他话还没说完,郭衍就已经道,“严阁老,那位谢周氏已让招认了。”
严安眉头蹙的紧紧的,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先说东阁的事情,可不等他开口,圣上已道:“忘记和你说了,朕已经让赵作义入东阁,单超递都察院,剩下的事情你和夏堰去商量吧!”在圣上看来,一个内阁里赵作义和刘同都和严安关系匪浅,对于严安来说,他并没有吃亏。
严安瞪大了眼睛,回道:“这样匆匆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圣上眼睛一瞪,喝问道,“你在说朕草率?!”
“微臣不敢!”严安当即跪了下来,回道,“臣只是认为此事内阁还未出个章程,如今入阁对赵大人来说未免有些委屈罢了!”
圣上面色微霁,道:“有何委屈,朕还觉得委屈呢!”说着一顿,这边夏堰也走了进来,笑着朝严阁老点了点头,道,“正好严阁老来了,那就不用去请了,稍后等二杨两位阁老、刘阁老,以及吏部的施大人到后,今日便索性将余下的官位一起做个定夺,你看可好。”他一个首辅,如此低声下气的问次辅的意见,已经很给严安面子了。
“不行!”严安当即回道,“官位任免怎可如此仓促,等今日事毕再定也不迟。”说着又看着夏堰,“夏阁老操之过急了。”
夏堰似笑非笑,外殿中太后娘娘的哭声又响了起来,重新开始从先帝哭昭宗,从丈夫哭儿子……又将圣上的亲生父母拿出来哭,甚至连前几年去世的贤王都哭了一遍……
“此事并非老夫意思。”夏堰笑眯眯的道,“而是圣上的意思!”
这班人到底是怎么忽悠圣上的?!严安气的不行,可这会儿圣上心情烦躁,他若是再去反对,只能触了圣上的霉头,他忍了忍点头道:“那就听夏阁老的。”
过了一刻,内阁其他几位阁老临时在万寿宫开了个内阁议会,圣上主持大局,严安一退再退陪着夏堰唱了一出独角戏,将东阁大学士,都察院,刑部,空出来的职位重新清洗了一遍,郭衍递刑部,薛镇扬递大理寺正,而空出来的大理寺左少卿的职位,便由范综的女婿,原光禄寺少卿替入……至于凤阳巡抚之职,他却不能放手,一时间焦灼难下,万寿宫中吐沫横飞!
圣上望着端坐在一侧旁听的太后,又看看一群他倚重的老臣重臣就差动手打架了,他揉着额头恨不能将所有人都赶出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就看到宋弈出现在门口,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笑盈盈望着圣上,圣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负手道,“你们接着聊,有结果了再来告诉朕。”说着快速的出了偏殿。
内殿中无人注意到圣上的举动,夏堰冷笑着望着严安,严安拍着桌子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九歌。”圣上朝宋弈摆着手,示意他往外走,“你来的正好,朕实在被他们烦的受不了,你陪朕去丹房坐坐去!”
宋弈笑着应是,陪着圣上往丹房而去,圣上就想起来宋弈方才让人送进来的奏疏,问道:“你还真要和怀中打官司?我看这事儿就算了,他今儿也吃了大亏,就算是朕弥补你们了,也别赔礼道歉,落了他的脸。”圣上心里什么都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他才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又重新捧夏堰的原因,又为什么有了陶然之后,却将张茂省留在身边……他们如果不互相斗,那就等着合力来斗他吧。
“微臣遵命。”宋弈笑着道,“太后娘娘还未回去?”
圣上就点点头,忽然想到宋弈一向法子多,便停下来问道:“你有法子?”宋弈便微微一笑,低声道,“圣上何不将二皇子传来请太后娘娘回去,他们祖孙情深,想必太后娘娘是听得见劝的。”
圣上眼睛一亮,点头道:“还是你聪明。”宋弈笑着说不敢,又道,“不过,微臣以为太后娘娘这大闹西苑的症结所在,还是出在钟粹宫上……”他话没说完,圣上已道,“朕已经答应她了,让她搬回去住,省的以后她没事就来烦朕,朕看见她的脸就头疼!”
“圣上若真的不想让太后娘娘搬回去,微臣倒有个不入流的法子。”宋弈停下来笑着道,“不如请陶真人算上一卦,天象所示,太后娘娘终有所顾忌才是。”
宋弈说的似是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圣上就狐疑的道:“算卦之事,也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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