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在一边望着圣上,不停的问道:“圣上,您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圣上回道,“朕感觉很好,仿佛胸口的窒闷都好了许多。”
严安额头的汗滴了下来,心里面已经猜到结果了……他看着宋弈娴熟的动作,忽然有个念头浮了上来……陶然之有句话说的很对,术业有专攻,陶然之炼丹十几年从未有失手的时候,为什么独独这一次失了手,还是在给圣上的丹药上失了手呢。
还有宋弈,以前是听说他懂玄huáng之术,可读书之人多少都懂得一些,便是他也能开一些简单的药方,对症下药,但宋弈这个样子,明显不是略懂而已……他会不会早有预谋,就等着这一天?
或者说,陶然之出事的丹药,会不会就是宋弈做的手脚呢。
胡思乱想间,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宋弈已经有条不紊的收了针,他给圣上号了脉,微笑着道:“已经没事了,圣上休息一会儿,下午再喝一次药!”
“朕真的觉得舒服很多。”圣上顿时高兴的不得了,“九歌,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朕怎么不知道,比那些太医可要管用多了!”
太医不是不会,而是不敢,宋弈微微笑道:“微臣学医的时间比读书的时间长。不瞒圣上,微臣当年科举不过花了几年的时间,而其他的时间都在研读医书了。”
圣上一阵大笑,指着宋弈道:“你这是在和朕说大周的科举不过如此,别人十几年寒窗,你不过几年就能轻而易举的高中?!”明显对宋弈更信任了许多。
“还求圣上恕罪。”宋弈语气轻松,连着圣上的心情也顿时轻快了几分,胸口的窒闷一扫而空,他高兴的对宋弈道,“你治好了朕的病,说吧,你要朕怎么赏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口。”
严安在一边目瞪口呆,却不敢反驳。
“微臣什么都不要。”宋弈云淡风轻的道,“圣上能龙体安康,才是微臣最想求的。”
圣上高兴不已,望着宋弈越发的欣慰满意。
严安直皱眉,谁说宋弈不会溜须拍马,瞧他说的话哪一句不是?!
“怀中,你回去吧。”圣上望着严安,道,“朕这里让九歌守着就成,你回去忙你的事。”
严安心头凉了半截,圣上却已经不看他和宋弈道:“你去告诉赖恩,让他将陶然之好好看守着,等朕好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宋弈颔首应是。
严安沉默的退了出去,钱宁迎了上来,紧张的问道:“老大人,您怎么出来了,圣上现在如何?”
“你们进去看看吧。”严安说着,视线如利箭似的望向于呈,冷哼了一声,拂袖大步而去!
钱宁莫名其妙的看看严安,又回头看看张澜,张澜昂着头,嘴角却露出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幼清听着江淮说着西苑的情形,她虽知道宋弈若没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冒险,可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如今听江淮说完,她的一颗心才真真实实的落了下来!
宋弈应该早有此打算,若不然他不会一开始就让江淮回来告诉她这两天会留在西苑无法回来。
“夫人放心,爷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江淮笑看着幼清,幼清朝他笑笑,当年严安以一篇他和宋墉都熟悉的青词,让圣上对宋墉生了不满,此后,宋墉不管在政事上做什么决定,严安必会反对,而圣上一开始赞同宋墉,到后来便渐渐偏向了严安!
昭宗在世时整日游山玩水无心朝政,所以朝中大事都是内阁票拟决定的,本朝圣上也无心朝政整日炼丹,可他却要参与和gān涉内阁中的每一项决议,通过内阁掌控朝堂,正因为如此,圣上的决定和喜好就显得至关重要……
发现这个捷径和规律的是宋墉,她听方明晖说过,宋墉虽对圣上颇有微词,可还是会为了讨得圣上的欢喜和支持,而每天熬夜写清词,后来严安也是,他几乎有两年的时间完全不作为,就一味埋头写出各种各样辞藻优美华丽的清词。
这样做很有效果,严安挤走了宋墉,他成了圣上面前最得信的人,此后,不管他推举谁排挤谁,不管他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圣上都会赞同支持,只是可惜,严安没有成为第二个宋墉!
她忽然明白了宋弈当初为什么要决定十年后再回京,大周,只要圣上还活着一天,这样的局面永远不会改变……会有第二个宋墉,也可能会第二严安,甚至第三个,第四个。
幼清感慨万千,却又忍不住激动……将来严安倒台,若让圣上再造就一个严安,那不如宋弈站在那里,即使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宋墉,可也绝对不会是第二个严安!
“我知道了。”幼清微微点头,笑道,“你告诉爷,我在家里等他!”
江淮一愣,点了点头:“那属下回去了。”说着出了门!
朝堂上,因圣上病倒,原本因要商量如何应对秦昆在太仓被“bào民”所困的决议耽搁下来,严安派人四处找夏堰商讨此事,可四处找不到夏堰,严安便亲自手书一封前往应天府,要求应天巡抚立刻派兵镇压,不计生亡务必要将太仓之事迅速平息。
信出去的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都转盐运使同知何觅一封求朝堂重查两淮盐运的奏折进了万寿宫,圣上靠在龙榻上读完了奏疏,他越看脸色越沉,啪的一声将奏疏摔在chuáng榻上,对张澜道:“去把内阁的人给朕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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