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回头看他,方怀朝垂着头低声道:“祖母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对不起,我知道祖母的死并非你造成的,你只是自保。你……不要太内疚。”
“谢谢!”幼清低声道,“她的尸首还在菜市口,你和二叔去将她领回来吧,人多杂乱,若不及时去,就会被人丢往城外随意葬了的。”
方怀朝点点头,悲哀的道:“父亲他还没有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
“这样啊。”幼清想了想,道,“那让路大勇陪你一起去吧,我已经让胡泉去买棺材,你直接送往法华寺停着,过两日安排好回临安的事,你们就可以直接扶灵回去。”
他知道幼清不会让汪氏在宋府停灵的,所以他无话可说,点头道:“多谢。”便转身进了正厅,幼清回了房里。
过了一刻方怀朝扶着方兆临出去,他又有江淮陪着带着棺材去了菜市口。
“方幼清。”方怀心跑了过来,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吼道,“你给我滚出来!”
卧室的门帘子掀开,幼清换了件家常的褙子站在抚廊下,方怀心冲过来指着她,幼清冷声道:“要是你和我说祖母的事,那就立刻离开这里,我做的事不需要和你解释。”
“你立刻去给我退婚。”方怀心脱口就道,“我不要嫁给杨志泽,我死也不嫁。”
幼清皱眉看着她,蔡妈妈就低声道:“今天上午二小姐出门,在街上遇到了杨公子,他带着一帮人堵了二小姐的马车,满口yín词秽语,二小姐非常的难堪。”
“你想好了?”幼清道,“你不嫁杨公子就要立刻回临安,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高门等你挑!”
方怀心一愣,摇着头道:“我……我不嫁!”
幼清点点头,道:“让二婶来和我说。”她还要去看方明晖,方怀心却是眼睛一亮拦住她,“你同意了?”
“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和你说这些,你若是不愿意就让二婶来和我说,其它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幼清说完,绕过方怀心出了院子,方怀心顿时松了口气,才想起汪氏死的事情,就道,“方幼清,我恨你一辈子。”
幼清看也不看她,带着丫头婆子出了门,走了一段她回头看着戴望舒,问道:“伤好了吗?”
“好了。”戴望舒道,“得亏路大哥照顾,若不然奴婢这条命是没了。”
幼清点点头,戴望舒就出来以后就没有回府,而是直接由望月楼的人快马送出了城,先上了船,第二日方明晖和路大勇才出发,临夜登船,他们知道有人跟着,所以戴望舒并没有单独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而是路大勇住在一起,不但方便照顾,也不易被人发现!
正因为如此,赵承煜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戴望舒。
“那就好。”幼清望着她笑了笑,“是我大意了,让你白受了苦!”
戴望舒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夫人又不是神仙事事能预料,更何况,奴婢不过是皮肉之苦,一点都不苦!”
幼清颔首,想起来什么,问道:“方徊回来了,怎么没有看到他?元氏的事情办妥了吧?”
“办妥了。”戴望舒低声在幼清耳边说了几句,幼清眉梢一挑,惊奇的道,“竟然是这样的秘术?”
戴望舒点点头。
幼清这才明白钱宁为什么死而复生,她叹道:“难怪老爷一直盯着元氏。”
戴望舒点点头。
赵承煜被锦衣卫一直送出城,一家四口站在来来往往的城门外面面相觑,满目悲凉,毛氏道:“妾身身上还有些银票,我们去方山,我父兄一定会想办法帮我们的,殿下不必忧心,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回来的机会。”
赵承煜看了眼毛氏,点点头,想到十王府正怀着身孕的侧妃,有抛在了脑后,握着拳头道:“走,我们去方山!”
夫妻两人拦了辆马车直奔通州,入夜时分在通州找了一条船,直奔江南,船起锚离岸行到半夜,忽然船身晃动起来,惊的赵承煜和毛氏双双醒来,毛氏抱着两个孩子,赵承煜则跑了出去,喝道:“怎么回事。”
船上空dàngdàng的,没有人回答,就连本来守夜的船员也不见了,他心头一跳又跑到船底,底下全是渗进来的水,那些划桨的船工一个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条船上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赵承煜知道不妙,忙跑上去,毛氏脸色发白的看着他,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了。”赵承煜话还没有说完,船又剧烈晃动了一下,赵颂安顿时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毛氏头磕在桌子上顿时眼前发黑,赵承煜拉着赵颂平,道:“快到外面去,船要翻了。”
毛氏拖着赵颂安喊道:“殿下,等等我们。”
赵承煜回头来拉毛氏,毛氏抱着赵颂安láng狈的从房里逃到甲板上,此时正是午夜,两岸黑dòngdòng的,只有半道月牙的光朦朦胧胧的投映下来,赵承煜才发现此处是道岸峡,莫说船,就是两岸都没有百姓居住。
他满目绝望,对着两岸喊道:“谁,到底是谁,敢做不敢当,给我滚出来。”
船已经沉到赵颂平伸手便能触及的位置。
毛氏吓的哭了起来,就想到那一次在运河上的情景,她这一生最怕的便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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