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说完,又看了倪贵妃一眼,转身出了门。
端姑姑回来,将圣上的意思告诉皇后:“圣上的意思,让娘娘看着办,该按什么仪制就按什么仪制,至于坟墓之处,就落在西山后背!”
圣上这样说并没有错,倪贵妃不但不是赵承修的生母,还是个戴罪之身,这样的仪制比起那些用草席裹着出去的要好很多,看似也合情合理。可是,昨天刚刚发生那样的事,圣上就这样决定,不免让人心寒,皇后冷着脸回头看想正愕然听着端姑姑说话的赵承修,她淡淡的道:“她心不在宫中,不入祖陵与她而言,并非坏事。”
赵承修明白,可是一想到倪贵妃将要悄无声息的被送出宫,然后悄无声息的埋了,他的心就跟人拿刀子捅了似的疼。
“你去办吧。”皇后吩咐端姑姑,“先给她擦身清洗小敛了。再派人去挑墓址,到内务府选口棺材抬来。”
端姑姑应是,皇后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对赵承修道:“你派个人去宋府,给他们报个信,若他们愿意,明日送倪贵妃出宫后就去西山候着!”
赵承修垂着头应是,与小武打了个手势,小武立刻应是而去,赵承修恭送了皇后,又回到chuáng边跪着,却不再肆意的哭啼。
第二日一早,几个内侍抬着一口棺材悄无声息的出了皇宫,静悄悄的到了西山,赵承修站在挖好的墓xué前,看着棺材被人放了进去,细碎的土一点一点盖住棺材,淹没,直到他们将土压实在坟头象征性的种了个棵槐树……天气这么冷,或许没几天槐树就死了,三五年,可能就是他也找不到这里。
宋弈没有来,宋太太也没有来,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来送倪贵妃。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赵承修摆摆手,送葬抬棺的内侍都退到了丈外垂首候着。
赵承修噗通一声跪在坟前,趴在湿漉漉的土上,仿佛要抱着似的,他落着泪哽咽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隐隐知道倪贵妃为什么不求生,除了她真的无心留在这世上外,更多的,是为他着想,只有倪贵妃死了,他才能大大方方的去喊皇后母后,才能毫无顾虑的去孝顺皇后,才能让郑氏的人来辅佐他。
“母亲!”赵承修落着泪,压着声音满嘴的苦涩,“您等着,总有一天修儿会让您去皇陵,不会在这里做一座孤坟的,您等我,等我!”
幼清正在暖阁里见乔氏,乔氏穿着孝服声音有些嘘:“心儿的婚事不能退。”她抬头看了眼幼清,又道,“恐怕还要劳烦你再费点神。不过你放心,将来的嫁妆一定不会少,真的!”
没了汪氏,乔氏也没了主心骨,幼清看着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二婶还是要劝劝二妹,这个婚事她并不满意。”
“这件事由不得她。”乔氏沉声道,“我先带她回去,过两年我就送她上京,到时候一定让她顺顺利利的出嫁!”
幼清真没有打算qiáng求乔氏和方怀心的意思,当然,若是方怀心真的嫁给杨懋,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杨维思这个人太油滑就是根墙头草,她想用这份姻亲牵着他,将来若有事,他背后倒戈时也会有所顾虑。
不过,若没有这份牵制也无所谓,宋弈总有办法的。
所以,她才任由乔氏和方怀心抉择。
乔氏的意思很明显,所以,她颔首道:“那二婶两年后就将她送来!”
乔氏感激的看着幼清,她以为幼清一回来就会将他们全部撵出去,尤其在方兆临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可是幼清没有,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她们说话,这已经非常出乎她的意料,所以乔氏感激,她点着头道:“好,那我不打扰你了,东西收拾好了,我们下午就走!”
“我让路大勇送你们。”幼清点点头,送乔氏出去,下午,乔氏让人将依旧在牡丹阁厮混的方明奚找回来,方明奚听说汪氏死了,顿时打闹了起来,方兆临一巴掌扇的他晕懵了半天,耳朵里嗡嗡的响就听到方兆临道,“考什么,给我滚回去!”
方明奚跑了出去在牡丹阁和蔡彰见了一面,下午竟然就老老实实的回来收拾东西,随着家人一起走了。
城门口熙熙攘攘,方家一共五辆马车,前三辆坐的是人,后一辆要去法华寺接汪氏,方怀心掀着帘子泪眼朦胧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哭着道“娘,我不想走!”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我们只有走,等大家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再来成亲就不会有人笑话你了。”乔氏叹了口气道,“不是娘狠心要bī着你嫁杨懋,而是你心在除了这门婚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方怀心红着眼睛扑在乔氏怀里:“娘……”委屈的大哭起来,方明奚在一边喝道,“哭什么哭,丧气!”
乔氏厌恶的撇了眼方明奚,轻哄着女儿。
前面一辆车中,方兆临盘腿坐着闭着眼睛,面上一片死气沉沉的,方怀朝给他添茶,低声道:“祖父,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们不应该来京城的。”他叹了口气,道,“来了也成,却不该四处树敌。打断骨头连着筋,大伯他总归是您的孩子。”
方兆临猛然睁开眼睛来,想像从前那样反驳一句,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了下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方兆临又重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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