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抵着头,伸指头蘸着酒水在桌上画着圈圈:“那你还会住下么?”
扶摇愣了愣,瞥着他的脸,自然生出许多亲近之意来:“我不爱来,不过你搬去和我住也行。”
他不敢去,大哥和二哥说要他瞒着那第二个顾若善的事qíng,真怕露陷了她会觉得他是怪物。
只是为难地看着她,一脸的哀求之色。
她心底的那种感觉又出来了,总感觉这个顾若善和那个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曾多次亲密接触,哪有人会这样的极端,要么如此腼腆生涩,要么就bào戾莫名。
正是疑惑,外面有人说大门口处有个陈公子要见扶摇。
她赶紧起身,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顾家前堂,陈冬阳的哥哥陈五名一脸的急切,见了她过来,急急说道:“小郡主可见着我们家冬阳了?她从昨天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扶摇脑袋嗡的一声,平日这陈冬阳就是胆小出名,天黑之前都要回家的主,昨天头牌之夜是一直跟着她和舜华的,她离开的时候也一时忘记了这回事,这都又一大天了,还未回家,可别出事才好。
“问了舜华吗?”
“问了,姚小姐挨了打,现在下不了chuáng,说是昨晚喝了酒,稀里糊涂睡着了,一起来以为她回家了都没在意,我们也是以为冬阳一直和小郡主在一起去了新宅……”
“那醉香楼呢?”
“也问过了,荭歌公子说晚上姚小姐包了他,一同喝了点酒,冬阳说要回府就先走了,可这人怎么就没了影儿,现在报了官,也没有个信儿啊!”
扶摇顿急:“我回去找府尹大人,好好搜罗搜罗。”
顾燕北不在府里,一边的凤栖跟上了她的脚步:“我和你出去看看。”
两个人先去了姚家,姚舜华屁股开花,是真的下不了chuáng了,她说扶摇走了之后,荭歌就一直拉着她们喝酒,她身出商家,平日最爱饮酒酒量大也没禁住醉,就睡着了,一觉醒过来就在荭歌的chuáng上,两个人衣衫不整,随后大哥找到了她就捆了回去。
对于陈冬阳,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印象。
夜幕降临,西门府尹派了不少人四处搜寻,扶摇在城中奔走了大半,终于有了消息,陈冬阳找到了。
再回府衙,却不曾想已经是yīn阳两隔。
少女是被人从湖水里面打捞出来的,全身泡得发白,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了。
一边陈家人已经哭出了声音,扶摇在她身前站定,一下瞪大了双眼。
顾凤栖瞥见尸首惨状,伸手覆住了她的双眼,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拥了她,不叫她看。
少女却狠狠抓开他的手,定神看着陈冬阳的脸,她银牙紧咬,一字一句对她说道:“你放心,谁害了你,我非让他不得好死!”
☆、第27章狐狸jīng狐
扶摇微躬着身,双手捧着平日穿着的那小吏帽衫。
长公主扶苑一偏脸,就有人接了过去。
她看着女儿,也听说了陈家小姐的事qíng,十分的惋惜。
“怎么了,”
“女儿错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女儿错了,皆因女儿而起。
扶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娘……”
她抹去女儿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娘想看的不是你认错,而是你的成长,这个世界从出生开始就很不公平,你是天之骄女,非要去当役差又会有什么样的出息?”
她轻轻点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十分的难过:“冬阳被人害死的,我要为她报仇雪恨!”
扶苑只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只记得,害人者迟早害己,这件事你看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扶摇哽咽道:“我也要去查。”
她知道女儿难过,只想拉开女儿的注意力:“等仵作的结果出来了,让你玲珑叔叔陪着你去,现在和娘去一个地方。”
母女二人乘车而行,十三在旁,扶摇掀开车帘,发现路程十分的熟悉。
看着沈家越来越近,她回头看着母亲,很是疑惑。
这么一想,好多日子都没有瞧见沈悦言了,她又探出头去,高墙在眼,果然到了沈家的门前,朱门深院,可是连那个记xing太差的看大门的影子都没瞧见半分。
马车行过沈家,却未停下,扶摇这才好奇道:“娘,我们要去哪里?”
扶苑看了她一眼:“去太傅家里,她夫人病重,过府探望探望。”
扶摇顿惊,去苏君正的家里,她咬着下唇,那些疑问就在嘴边,想问可又怕母亲一出口更是落实了她的猜测,只闷着头不作声了。
不多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扶摇随母亲下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苏君正。他青衫在身,双眼当中皆是笑意,看着她母女迎上前来。
走进苏家大院,扶摇目不斜视,十分的郁闷。
说是来探病人,苏君正却是走得很慢,站了她的旁边啰嗦不停,他一直跟她说着话,讲着这院子里面的摆设景致,与她有什么gān系。
苏君正显然十分的高兴,叫了人去准备酒菜,亲自带着她母女到了后院,早就听闻他的夫人深居简出,是个病美人,从未见过。
此时也生出了许多的好奇来,扶苑行了一路,心qíng却是越来越复杂,十三在她的旁边,随着她的脚步时快时慢。
苏君正在一处单独的小院门前停下来了,里面有洒扫的小厮听见声响,迎了出来,他就站在门口,对他说道:“带公主和小郡主进去吧。”
说着目送她们进院,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扶摇回头,他脚步轻快,直奔灶房。
走进院内,早就听见一间当中的大屋里面传出个女人的声音来,几个人走了过去,里面打开房门,她一眼就瞥见了榻上的女子。
她长发尽披在肩,竟有不少银丝,扶摇看着她,发现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身上,更是仔细地打量着她,只见这人脸色苍白,一脸的病容。
扶苑到了榻前,小厮早般过来了软椅,她翩翩坐下,听见白淑宁那尖细的声音说道:“恕我无礼了,公主见谅,淑宁已经不能下榻施礼了。”
扶苑嗯了一声,双手轻轻覆在了小腹上面:“免礼吧,我也好多年也见过你了,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白淑宁半身靠着软垫,只看着扶摇:“是啊,这么多年没见了,公主可还怪罪于我?”
扶苑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儿身上,也不在意:“个人业障个人受,凡事都有因果,我仍旧是长公主,仍旧是生儿育女,仍旧是夫妻恩爱,怪罪你什么?”
白淑宁笑,伸手掀开了被子,露出里面扭曲着的双腿,见她目光触及,才又重新盖好:“看见了么,都是我自己造孽,明明是那样的身子,却跳下水去受了寒,这两年连路不能行了,现在又要去了,就算报了业障。”
扶苑唏嘘不已。
却无半点欢喜,她也曾怨过恨过这么个女人,可是现在看着她,只觉得她那般可怜:“可你始终是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算遗憾。”
白淑宁嗯了一声:“今日见了公主和小郡主,更无遗憾。”
说着又低声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公主说,不知可否?”
她眼神平和,已失去了当年的所有狡诈,扶苑点头:“有何不可。”
说着让文十三将扶摇带了出去,白淑宁脚不能行,招人让人将柜子里的画轴拿出来。她看着扶苑,将画布摊开在她的眼前,两幅画,一副是少年苏君正,一副是他小时候些的,也不知是谁画的十分传神,小小的孩童拿着书本十分腼腆的模样,像个小姑娘。
扶苑两幅画都认真看了看,断定道:“这两幅画笔锋不同,不是一个人所为。”
白淑宁点头:“我第一次见到苏君正,就是在这画上面,我爹喜文弄墨画了他的模样回来问我,给我定了门亲事。”
说着指尖轻轻滑过画布上少年的脸:“这副画是后来我画作的,公主瞧着这两幅画可是眼熟?”
扶苑根本没有细看的意思,只敷衍嗯了声。
白淑宁看着她,笃定道:“是君正的孩子,对吧。”
扶苑合上画轴,抬眸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眼中竟有泪意,伸手抹去才又说道:“我为君正,也得了君正,可什么叫得什么叫失?当年他对公主有qíng而不自知,顾着我的身体将我娶进了家门,可谁的枕边人谁知道,这么多年来,受着折磨的何止是他?我那一跳,别说孩子,身子都毁了,苏家无后我怎有脸面下去见先祖?君正一直说小郡主是他的孩子我还不曾相信,今日一见,却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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