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八抬大轿,前面是公主府的侍卫队鸣锣开道,街道两旁都有人随着花轿的行进扬着铜钱和糖果,惹得孩子老人们一顿疯抢。
扶摇坐在花轿里面,听着外面的喧嚣,就掀起了盖头的一角,透过轿帘的fèng隙能看见外面看热闹的人拥挤在街道两边,今天一过,她就是新妇,是顾家的新妇了。
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却又莫名其妙地理所当然。
本来她也不想这么急的成亲,可她的确是食言过一次了,顾家不信她也是正常的,别人且不说,就是顾若善,她也是真的放不下,索xing就随着他们的意思,嫁就嫁了。
临走之前,好歹让他们放心。
正是胡思乱想,花轿突然停了下来,距离顾家还有一段距离,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
外面还有争吵的声音,她正是皱眉,宝林已经跑了过来,他站了大轿旁边,掀起了轿帘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她一把掀开了红盖头,以为出了什么事qíng。
“没事,”宝林赶紧抓起盖头重新扔回她的怀里:“是苏大人,非要见你一面,可他一身丧服,实在晦气啊!”
丧服?
是了,她也听说了,苏君正家里的那个瘫了的夫人,好像去了。
宝林一直跟着她的身边,对于她的脾气秉xing多少知道一些,公主府自然不会去请苏家,他又忙着家里后院的事qíng,多日不朝。若不是听着这震耳的鞭pào声,恐怕是什么也不会知道。
“郡主的意思……是?”
“把他请过来吧。”
宝林连忙应了一声,扶摇紧紧捏住了盖头,微怔之余,顾燕北已经回还,他脸上并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快,迎娶新妇之日,花轿不停,所以轿夫一直原地走动着,掀开轿帘,他正对上扶摇的眼,自然也看见了她双膝上面的红盖头。
成亲是一波三折,他随不说,可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扶摇抬眸看着他,也觉得实在坎坷了点,不由得想解释一下:“毕竟他救过我的命。”
他也知道些苏家和公主府的事qíng,默默拿过红盖头执意盖在了她的头上,隔绝了二人的目光,这才觉得开口方便一点。
毕竟那人如今模样实在láng狈,还是不见的好。顾燕北的声音平淡无波:“在前面等你,盖头别掀了,不吉利。”
扶摇嗯了一声:“好。”
他也不多做停留,快步走开了去,她隔着盖头揉了揉额头,头疼。
不消片刻,苏君正果然被宝林带了过来,他当街除去了丧服,竟然只着中衣,许是生怕冲了女儿的喜气,将一切晦气的东西都脱下扔在了街边,因着连连变故,这些日子以来身上那些风骨已然dàng然无存了。
他本就是听说女儿仓促出嫁,一时冲动冲了过来的,这会见着她一身的喜服,上面刺绣jīng美绝伦,想着她平日骑马而行的时候是英姿飒慡,偶尔见到女装也是亭亭玉立,如今一晃嫁人了,定然是妆容jīng致,怎么看怎么好看。
一下就自惭形秽起来,低头看着自己láng狈的模样,多年来的心酸一下涌上了心头。
他咬住下唇,勉qiáng才发出声音来:“听说你明天一早就要去辽西了?”
扶摇当然看不见他的模样,只能想象一下他的模样:“嗯,天亮就走。”
她很少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此时竟觉得十分温馨,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外面的喧闹声仿佛隔绝了一切,也是记着是个什么日子,实在不能耽搁,到底全都吞咽了下去。
多少年了,也是这一次才将那个字眼说出口来:“愿我女扶摇一路顺风。”
扶摇蓦然抬眸,想掀开盖头看看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动,也并未言语。
苏君正又哽咽了下:“我等你凯旋回来,有话和你说。”
她捏紧了裙摆,对着他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他转身让开了路,顿时就被挤到了一边去,不管怎么样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等她回来,他想亲口告诉她。
花轿又重新动了起来,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金榜题名时,dòng房花烛夜。
都说人生当中这两时最为极致,扶摇从花轿上面走下来,喜娘搀扶着她袅袅走来,真是让人心醉的一幅画。
他几乎就忘记了,她那天对他说的那句冰冷的话,一切都是假的。
真也好,假也罢,总归是他的小妻子了。
到了他的跟前,扶摇指尖微动,他立即伸手握住,也能听见顾若善和顾凤栖的声音,都在前面,四个人一起进了顾家大门拜堂,终是成为了一家人。
也是知晓小郡主一早就要离开京城,众位宾客自然不敢久留,一切事宜成亲这个晚上都是长兄陪伴,以正家主地位,顾家也不例外,他拉着红绸另一端的扶摇,走得十分缓慢,身后喜娘一路说着吉祥话,外面已然夜幕降临,空中繁星点点,想着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不时回头看着她,可一想到即将要分别,又悬了起来。
新房内布置得很是jīng致,喜娘将扶摇扶到chuáng边坐下,立即示意顾燕北将盖头掀开。
他拿着秤杆一下挑开,立现俏生生的小佳人一个。
喜娘端过和琴酒来,顾燕北先端过来一樽来递给她,又将另一个拿在手里,喜娘喜笑颜开的样子,说着祝福的话,轻轻推着扶摇让她们jiāo腕。
四目相对,她看着他,仍旧能想起那个晚上,他走得如何决然,她伸手去拉,也只有风声,不由得就抿起了双唇。
随即别过了脸去,以后她有很多的时间和他磨,万事都是来日方长。
顾燕北只道她真的厌恶他,轻轻托了她的一条手臂与自己的jiāo杯,率先仰脖喝了下去。
带动之间,扶摇也小口喝了,喜娘笑呵呵地端走了,一桌子的菜肴,一chuáng的红色上面,还有花生大枣之类的东西,本来就是仓促成的亲,不等天亮,她就得动身离开了,此时二人都是心绪复杂。
喜娘赶忙退了下去,扶摇这两天一直跟陈五名准备着去赈灾的事qíng,光是征粮就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如今在花轿上面也只是阖着眼小憩了一会儿,眼睛就快睁不开了。
顾燕北也一样,只是娇妻就在眼前,看着就觉得平静。
她靠在chuáng边,两手都放在膝上。
他靠着她坐了下来:“吃点东西?”
她眼皮都没抬:“不吃,你去吧。”
他定定地看着她,知道她是累极了,也不出声,先她还不时抬眼瞥他一眼,过了不多一会儿,果然就依靠着睡着了。
她也未脱鞋,安安静静地靠着chuáng边,平日这张脸或恼或嗔,都那般生动,此时看着就像个任xing的孩子,刚刚进入梦乡。
顾燕北叹了口气,单膝跪在了她的脚边,他一手扶住了她的脚踝,轻轻脱下了她的鞋子。她似无察觉,轻轻放了在一边,原本还想着叫她起来洗漱一番,可袜子都脱掉了也没见她有半点的反应。
真的是累了,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到了跟前,却又不动了。
她眼帘微动,似在梦中。
他被小姑娘这半梦半醒的模样逗笑,直起了身子轻轻扶着她的两肩,她就势倒在他的臂弯里面,眉眼间尽是和颜之色。
顾燕北软香在怀,忽然就不想放下了。
扶摇睡得香甜,他看了半晌倾身放倒,正要放在软枕上面松手,她迷迷糊糊地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他全身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冷不防这一下子一下就被她按低了头,说不凑巧都奇怪,四唇相对,当柔软的触觉从唇上传来,他下意识抬头躲开,可她虽然一下就松手掉落了下去,可就像是被贴住了一样,他却动弹不得。
是起来,还是一起躺下去,唯有红烛跳着火花,都是暧昧的光亮。
扶摇不知梦见了什么,唇边都是笑意,顾燕北陪着她一起躺着,她枕在她的胳膊上面,他另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旁边放着一堆摘下来的发饰。
什么真的假的,他目光柔和,有一下没一下地又轻轻刮着她的脸。
她偶尔抬眸,目光迷离,可也不知怎么的,却也老老实实地窝了他的怀里,并不像平日那样厌恶,估计是要一觉到天亮了,他一手解开她脖领上面的盘扣,小心翼翼地拥着她。
房门忽然开了,顾燕北也不回头,只听见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之后再无声息。
他这才回头,男人同样一身的红色喜服,此时正抱臂依靠在木柜旁边,他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正是挑眉看着他。
他略不自在,手还停在人家的盘扣上面,已经解开了两个。
顾凤栖笑:“继续,dòng房花烛夜大哥应该好好把握,横竖她明天都得走,这时候不张口,恐怕日后再吃就难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明明是兄弟间的调侃,可顾燕北就觉发臊:“你gān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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