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尽是喜意,红毯满地,柜上首饰绫罗是玲琅满目,低头也能看见奢华。
她几乎是屏息地走近的,太子凤时的声音就在前面响起:“抬起头来。”
玉树下意识抬头,看见他上下打量了新竹一眼,有人介绍了她说是谁谁家的姑娘,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无意窥探太子,偏眸过去,却是愣住。
太子身边坐着一个红衣新娘,想必就是南宋泰华公主。
她杨柳细腰,盈盈弱弱,脸上妆容jīng致,可凤目倨傲,自来高贵。
淡淡一瞥,媚色天生。
令她诧异的是,这太子妃脸上轮廓竟然是说不出的熟悉。
玉树心如捣鼓,直愣愣地看着她。
泰华目光扫过她的脸也是怔了怔,她身边的丫鬟更是啊了一声,回眸一瞥,顿时无声。
新竹挨个请安,太子冷淡以对,倒是到了太子妃面前,却从旁边拿了红包和见面礼送了给她。
仿佛有什么东西即要破茧而出,玉树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脚底就像是粘住了一样,动也不能,若不是还有些理智,定然冲上去问问,为何会这样熟悉,你是谁我是谁……
外面喧哗声顿起,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三公子见谅,新房禁止男宾入内。”
太子立即询问:“怎么了?”
外面有人进来回话:“三公子丢了个丫鬟,说是糊涂可能跟着女宾进来见太子妃了。”
玉树下意识回头,不等太子答话,沈君煜已然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他目光如刃,却是直奔她而来。
太子却是依靠了chuáng边:“果然厮混进来了?嗯?”
沈君煜撩袍跪下:“殿下恕罪。”
身后跟着进来的捧雪也随之跪下。
玉树心慌如麻,不等他有所表示也跪了下来。
她偷眼看着泰华公主,后者却是对她连眨了三次眼睛,她还注意到她十指纤纤,一手扣在chuáng边轻轻点了点。
分明是真的有熟悉的感觉,脑子里面有个声音告诉她,泰华叫她先走,正是恍惚出神,捧雪已然扶起了她:“还愣神,快走。”
屋内女宾都看着她们,玉树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只得先跟着沈君煜出了新房。
外面正站着许青衣和她的丫鬟。
沈君煜黑着一张脸,竟然也只若不见,带着她和捧雪走了外院。
太子府的后门处,少有人走动。
门口的柱子后门站着一排侍卫,玉树这处意识到,他这是要带着她离开太子府,她没想到这么会被抓到,她甚至觉得能探查到什么,自然是不真的想走。
可是男人回眸,一脸厉色:“还不走?”
玉树下意识摇头:“我不走……”
他已然不耐伸手过来钳住她的手腕,只抬腿就走,她伸手一环,整个人就抱住了柱子。
“不不我不走我不回去!”
“……”
沈君煜回头,看见她毫无形象地抱着圆柱,一副无赖模样,若是平常早已哭笑不得。
这时却是狠戾拂袖,松了她的手腕。
他就站在门前,声音不大也不小:“好,你若不愿随我回去,以后也不必回去了,天高地远,你是谁都与侯府无关,也和我没有关系。”
说着抬腿就走,留给了她一个决然的背影。
捧雪急的直喊:“玉树你糊涂了!没有公子你能去哪!”
就像是依赖着的爹娘,她犹如刚出生的雏鸟,以前怕黑,总是偷偷摸摸爬他的chuáng,还偷偷抱他,他睁一眼闭一眼,虽然脸色不虞,却一直照看她,衣食无忧……
就连捧雪也是不管她了要走,玉树立即松了手。
太子府的门口,停着侯府的马车,车夫听见公子一声走吧,这就要挥鞭,玉树后跑出来,急喊等等等一下,这就手忙脚乱地爬上了马车。
车内昏暗,沈君煜的脸藏在暗处不得见他的脸色,她忙坐了他的身边,没等他开口就抓住了他的袖口。
外面上的捧雪可是松了口气,催着车夫挥鞭驶离。
马车缓缓动了,沈君煜不语,却是拂袖。
玉树知他动怒,更是重新抓紧了不敢松手。
“嘿嘿嘿,玉树知道错了……”
“……”
他拂袖,她就抓住,他拂袖她就抓住,如此三番,一直揪着他的袖子,一路就回了侯府去。
☆、第11章huáng金饼
第十一章
夜深人静。
天空中繁星点点,侯府后院一片静怡,大屋一片漆黑,玉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沈君煜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回来之后一句话也没和她,这种冷bào力简直比打骂还要难受,不过她也庆幸,只是不理她,打骂她可受不了,不理她就不理她吧。
本来是老老实实地窝了自己的chuáng上,可却听捧雪说,因着她,四公子受罚了,据说是要在沈家的祠堂里面跪上三天。
三天!
她几次三番想冲到沈君煜的面前去,可还是qiáng忍住了。
现在他正在气头上面,过去只能更加动怒。
qiáng挨到了半夜,眼见捧雪已经睡熟了,玉树才悄悄起身,点了灯捻,来回在屋里走动了好几圈,回头看了看,chuáng上姑娘没有半分的动静,才放了心。
屋内习惯xing都会放点糕点,通常都是她爱吃的,尤其这两日,基本都是huáng金饼。
拿出帕子包了四个揣了怀里,玉树仔细chuī了灯火,摸索着就出了厢房。
微风chuī过树梢,树上挂着的两个灯笼偶尔随风摆动,摇曳的烛火在地上拉出一点点光斑。月色也美,可因是残月,不甚光亮。
玉树脚步极轻,绕过晚苑的后门,直奔祠堂。
沈家的祠堂在园内的偏角处,她本来怕黑,可念着小四竟也坚持着走了下去。
蟋蟀虫鸟声偶然响起,她手里还提了个棍子,时不时比划一两下,幽暗的月光下,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擦了擦的每一步都觉沉重。
沈家的祠堂折门开着,里面灯光盛亮,她拄着棍子站在门口,扒着门边悄悄探头张望。
沈家列祖列宗的的排位面前,地上跪着少年沈君雁。
她捂了一下心口的huáng金饼,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和他说话。
沈家四子本来就是不大受重视的一个,才让他露了一次脸,结果还因为她,犯了人家手里……
玉树踌躇了半晌,沈君雁背脊溜直,规规矩矩是一点不敢懈怠。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少年顿时回头,见是她,却是先笑了:“你怎么来了?”
她这才扔下棍子,走了进来。
他拧着身子,笑容依旧:“大半夜的不睡觉,gān什么来这里啊,你该不是以为全因为你吧?”
她期期艾艾地坐了他的旁边,拿出了帕子:“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带了点huáng金饼,吃一点吧?”
沈君雁接过了手帕捧在了手心,一抬眸见她满面忧色,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玉树向来爱笑,鲜少有难过的时候。
这时候,她忧心忡忡地着着他,眼底尽是担忧。
他像往日她那模样用肩膀轻撞了一下她的:“没事呀,你看你那样,最终的结果你不是见了泰华公主么,怎么样?她长得美吗?”
他脸露好奇,她在他的眸色当中看见了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
脑海当中忽然闪现了那个泰华的公主的脸,怪不得当时觉得熟悉,她的模样,竟然长得和她有些相像,那熟悉的轮廓,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沈君雁还扬眉看着看着她,玉树顿时撇开了别的思绪,对着他笑了:“当然看见了啊,泰华公主长得可真美啊,她身上戴着的首饰都金光闪闪,那叫一个好看!”
他嘿嘿笑了:“真是可惜,我都没见过。”
她添油加醋地胡乱说了一通,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少年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窘境,打开了手帕,里面静静躺着几个huáng金饼。”
这东西是她最爱吃的,他咬了一口,唇齿之间,都像是有她的香味。
玉树抱膝坐在他的旁边:“好吃吗?”
他狠狠点头:“好吃!”
她笑:“其实这东西不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爱吃。”
沈君雁一口气全都吃掉了:“是真的好吃嘛!”
两个人笑嘻嘻地说了一通,少年又重新跪好,她将地上的饼渣渣都收拾得gāngān净净,已然快到三更了。
他看着她面露惜色:“你回去睡吧,我没事。”
玉树哪里肯走:“我不走。”
他心里微暖:“一早上就会有人过来的,你还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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