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说完,只觉浑身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李贤脸若冰霜,站在面前。
反正是豁出去了,徐良玉此刻什么也不怕了,她双手揉了自己的脸,定定回望着他:“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你愿意治我的罪也好,愿意gān什么就gān什么,无所谓了,我无所谓了。”
她一手揉着额头,转身就走。
李贤当即抓住她手腕,一把给人扯了回来:“我对你说过,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再不许说。”
徐良玉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不说也是事实,你只管把我扯进你们的争斗当中来,我不怕,可我只是想,明哲保身而已,我可以陪着你,但是我不想糖豆也陪着。”
他脸色变了又变:“太子妃之位,将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竟不知,你如此不屑一顾。”
从前总是想着逃跑,现在看着李贤的脸,她咬住了下唇。
向前一步,单手轻抚他的侧颜,徐良玉眸色微动:“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对殿下是喜欢着的,是爱着殿下的,否则也不会下意识在四年之约之前赶回来,否则打死也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究竟怎么样,我怕是再也遇不到殿下这样的人了,太子妃之位什么的,我不稀罕,倘若有朝一日,殿下当真从云端落地,我来接你。”
说话间,眼圈又红。
徐良玉仰脸,圈住了他的颈子,她几乎是轻颤着地,贴上了双唇。
还带着些许的苦味,轻轻沾了一沾,便是放开了他,她的泪水掉落在了他脸上,她轻轻推开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才是站直了身体。
两两相望,李贤面如死灰。
徐良玉只觉双眼已gān,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紧紧一攥:“我不会去什么授礼,我要和糖豆等着你,你是她阿耶,给她起个大名,山水总能遇,你我还能相逢,希望你能挣破命运轨迹,成就你自己。”
说着她再不回头,转身冲了出去。
灵堂已经搭建好了,披麻戴孝又有哭声,徐良玉扶柩痛哭,她甚至不知道李贤是什么时候走的,就在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她终于失去了两个人。
丧事一过,偌大的徐府更觉寂寥。
日日都有侍卫队来守着,徐良玉给了徐有义一些银浅,让他将徐怀信撵了出去。
徐老太太也是闹腾了,非要跟着小儿子去,谁也没有阻拦,徐有义自从发妻去了以后也是心灰意冷,整个人都颓废了一样。
徐挽玉两个月之后,生了一个男孩,陈家欣喜若狂,更是看重这个媳妇。
也就这么一段时间,长安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李贤在与武后的争权当中,获得了一次小成,高宗病重,太子开始监国。
也就是那一天,徐家人都为徐良玉高兴的时候,侍卫队终于撤了。
高沅亲自送来了一些东西,是一对圆玉,一封书信,以及太子殿下的亲笔和离书,和离书gān脆利落,只不过没有劳燕分飞之后的祝福,小气得很。
打开那封书信,上面只有两个字。
李歆。
上下都担忧地看着她,就连青萝也看着她,不知道安慰她什么才好。
徐良玉却是喜极而泣,他终于懂了她。
高沅久久不去,她对他说:“回去告诉他,我等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結了,很是舍不得你們~~
第123章一二五
番外一
自从高宗薨了,武后迁都洛阳。
太子李贤再次监国不过一年之久,因明崇俨之死触动武后敏感神经,月余,夺势失败,谋逆罪被废,历史不曾改变,不论是绕了一个圈,还是两个圈,他努力过了,也没能逃脱自己的命运,自此被流放巴州,不曾见世。后又四年,终究不得善终,自尽身亡。
很快,新的一番朝政又走上了历史的轨迹,而被废太子李贤,则逐渐被人淡忘。
在他死后的第四年,也就是文明元年的冬天,广州久守海边,天气也就那样,不冷不热的,街上巷口无不热热闹闹,也不知道是谁家在办喜事,还在街头上撒铜钱呢!
这可是个稀奇事,老百姓们谁不爱捡钱呢,纷纷走上街头。
这一捡,就捡到了南大街上一个巷口,里面张家府邸还有流水宴席,却是张先生喜得麟儿,要说这位张先生也是个笑谈,据说他年少时候身子骨柔弱,被家中耶娘溺爱得不行,是个混账东西。
前几年,张家败落,他不知道哪个筋抽了,非办什么学堂。
后来还娶了一个外地的小娘子,这小娘子可是厉害,曾经的làngdàng儿,如今也就这么一个妻,本来小两口都一直办学堂,也是完美,但是天公不作美,这两年一直也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
学堂是越办越大了,那小娘子自己也做些小本经营的玩意,不少挣银钱,就是一直没有孩子,乃至于街坊邻居都帮着出主意,什么偏方什么老话,据说全城的大夫都给他们开过汤药,可成亲两年还是动静。
恼的张先生什么汤药也不吃了,结果没多久还真怀上了。
这不,第三年了,小娘子一生生了一对双,没有说没有的,一有有了俩,还是个儿女双全,喜得张先生差点疯魔了,到处撒铜钱呢!
流水宴摆了一整天,也幸好这小娘子嫁妆丰厚,自己也是有家底的,不然还不败坏了。
大家议论纷纷,欢欢喜喜吃了酒,也道了喜。
傍晚时候,便是散了,笑了一天的张先生在大门口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呵呵傻笑着,一旁实在看不过去的小丫鬟,在他背后摇了摇头,欠了欠身来叫他:“郎君快些回去吧,夫人说有事找呢!”
男人嗯了声,忙是回眸。
不看还好些,才转身要走,一眼瞥见着小丫鬟一身桃粉,抹胸拉得极低半个苏胸都快露出来了,忙是往一边站了站,别开了眼去,连连摆手:“赶紧去换件裙子,这样可别来我面前,你们主子最近火气大得很,少不得竟无理取闹,从上到下都得与我避嫌,懂了不?”
小丫鬟是新来的,咋舌地看着他:“现在这最兴这种穿法了,郎君。”
他走得更快:“不想立即被赶出去就去换掉,我不管兴什么兴的,要是在这竟给我找麻烦,你就死定了。”
说着更是加快了脚步,一溜烟没影了。
小丫鬟的确是这两天新来的,因为才生了孩子,又一起买了四个丫鬟,那三个都在产妇身边,她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从前也不是没做过人家丫鬟,丫鬟么就那么回事,做人家下等人的,长得漂亮,会点甜言蜜语的,被买入府中也不过是个过客。
通常男人们都把持不住,抓过去就能欢好的也大有人在。
她习惯了被卖来卖去的,这次进了张府也先是打扮了一番,产妇也才生产,男主人自然是要得空偷吃的,偷吃也才最刺激不是吗。
居然还义正言辞地让她换掉衣裙,怎么换,什么都不穿吗?
她嗤笑一声,才要往里走,已经有一个叫小月的过来叫她了,说是夫人叫她过去,暗自翻了白眼,也赶紧上前了,后院里更为安静一些,之前奴仆之间也常开玩笑,说是这府邸的先生和新妇都是菩萨心肠的,她还不以为然,这两日没做什么事,也风闻一些张先生少年的风流韵事,装什么装呢!
想着,快步随着小月进了屋里。
进了里面了,先是有婴孩的哭声,新妇真是好福气,生了一儿一女。
近了chuáng边了,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抬起脸来吧,我们这没这么多规矩。”
她心中不屑,却也抬头,上前见礼。
年轻的女人样貌清秀,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似乎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晃着,弯腰放下。身边的男人也抱着一个,只不过他动作生疏总不能让孩子停止哭泣,女人帮他怕了拍,抽空抬眼瞥着这丫鬟一眼。
“我们府上怕是容不得你了,给你些许钱,依旧找个好人家去吧。”
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鬟蓦然抬眸,似乎才知道事qíng的严重xing:“我怎么了?倘若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夫人直说就是。”
女人浅笑,自男人怀里将自己女儿也接了过来:“不是伺候不周,只不过我们要买的丫鬟是伺候我的,我看你似乎更想伺候这位郎君,可惜他呢,他现在没那个心思,急急忙忙跑了来让我给你赶出去,我不愿担这恶名,少不得好好打发你走才是。”
她简直不敢相信,或许也是脸色出卖了她的内心,女人又笑:“可能你被转手已经习惯了这种伺候人的手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作为若是家主都喜欢,怎么会被人卖来卖去呢,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还能指望谁去尊重你呢!说来真是人人际不同,我也曾是人家的丫鬟呢,但是你看,也能有好的人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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