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_半袖妖妖【完结+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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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义才是将送信的人送走,回来一见老娘这番模样,心里又气又屈,可从来不善言辞的他只晓得跪了老娘面前,一脸苦色,还是徐良玉实在看不过去他这副愚孝模样,站了他的旁边,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

  她原来不愿耶娘背负不孝的罪名,一忍再忍,养了叔婶一家,现在养了个白眼láng,自然气不过:“祖母说的对,阿耶就是太优柔寡断了,早在当初他娶我阿娘您不同意的时候,就该断了这念头,那样的话你们家继续杀猪卖ròu,说不定我阿娘也不用这么多年受你的气病了一身,说我阿耶是白眼láng也怨不着别人,谁叫他从娘胎来就带着白眼láng的胎气,我阿娘的嫁妆可是养了一家子的白眼láng!”

  脸色平和之气再也遮掩不住冷笑,徐良玉不顾亲爹的眼色,可给老太太抢白了一通。徐娇玉指着她气得直跳脚:“祖母你看,她说我们一家子呢!说着咱们都是白眼láng!”

  这么多年无人忤逆,徐老太太也是气得铁青的脸,举起拐杖来就抽了过来,徐有义哪能让她打在女儿身上,架起胳膊就挡了一下,也是用了些力气,差点给老太太厥过去。

  她一口气上来就开始哭,徐有义还要上前,胳膊又被拽住了,徐良玉眸色漆黑,就那么盯着他:“这么多年还不能醒悟吗?阿耶该尽的孝早尽到了,阿娘忍了二十年,分家的时候,是怎么被这些白眼láng撵出来的莫不是忘了吧?受了这么些,阿娘与你qíng分也淡了许多,若是再纠缠不清,不如你就随祖母去,省得她又与你闹离。”

  一席话一棒子打在他的头顶。

  他只不过是愚孝,又不是当真是非不分,多年的忍让让自家兄弟和老娘咄咄bī人,他也因此夫妻失和,如何能再重蹈覆辙,剩下的半生,也愿和妻子和和美美,想到此处立即站直了身体。

  张了半天口,才是吐出点声音来:“阿娘回吧,怀信也养大了,成家立室了,也分了家了,家财都给了他了,我们从头再来就是,不要再埋怨我们了,孩子们的婚事都是命定的,该怎样就怎样吧!”

  虽然不好说重话,但是也表明了态度。

  徐良玉松了口气,站在他背后探出头来,之前分家的时候她记忆不全还浑浑噩噩,现在想起来很懊悔:“是啊祖母,分家时候并未讨要阿娘的嫁妆,阿娘已算宽容,不然去官府走一遭的话,怕是有人要扒层皮了。”

  每一句都是祖母说的对,每一句都看似在帮她们说话,但是实则每一句都在抽她的心,徐老太太平时就仗着儿子的孝顺,现下就连徐有义都不听呵了,自然脸色挂不住,叫了徐娇玉,作势要走。

  徐有义看见老娘这样,心中烦乱。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硬起了心了,招呼一声赖三进来,就让他去套车,送她们回去。

  徐良玉侧立一旁,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礼貌的,没有当场翻脸。

  徐娇玉临走还瞪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向前一步:“哦对,我得送祖母和妹妹一送。”

  要真被人追撵出来,那还有什么脸面。

  送字一落,少女再不敢回头,和丫鬟扶着老祖母,匆匆走了。

  天也是快黑了,徐有义还在纠结要不要赴宴,他自然明白陈知府送来这帖子不知是福是祸,心里既不安又烦躁,送走了老娘,巴巴地回了屋里找赵氏合计去了。

  徐良玉也不知李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现在流言四起,对阿姐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幸好家里和檀家也是不远,她叫青萝好生照顾着阿姐,也出了家门。

  夜幕降临之前的这个时候,夕阳西下,天边霞光万丈,美不胜收。

  走在街上扬着脸,微风拂面,只觉哪里都是风景。

  只是,越是走近檀家,越觉得身有枷锁,徐良玉脚步放慢,深深地呼着气,企图将心底的浮躁赶走,近了前了,在门口顿了一顿才是走进,看门的人见是她连忙将她请了进去。

  做法事的大鼎还在院子里,她目光扫过,心里颤巍巍的。

  夜幕降临,大屋亮着灯火,徐良玉在从前的院子里突然站住了。

  她本来是想直接去竹林的,鬼使神差地竟走回了这院子里,怔怔望着那窗,窗上映着一个人影,身侧是那熟悉的双轮车高侧板,他手里拿着似本书的模样,微低着头,长发披肩。

  眼中酸涩,日日不念着他,为何看着这一幕,竟是动弹不了分毫。

  可明明,这个人他就是真的已经不在了,徐良玉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快步走了过去。

  她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到了门前一把将房门推开,心魔还在,一边走一边扬起脸。如若檀笙再早那么几日告诉她一切,如若他能再早那么几日离世,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先动qíng,后知qíng,所以不能原谅。

  进了屋里,北风带着一股凉气冲了进来,桌边的烛火呼呼跳了好几下,那个人背对着她。

  眼底顿时模糊了,鬼迷心窍地,她大步疾奔了过去,扑奔了双轮车前。

  男人偏过脸来,顺长的黑发就披散在肩头,眉目如画,可是惊得她一下缓过神来,站直了身体,眼底的雾气也消散开来,只剩下一圈的红,看着李德心有余悸。

  徐良玉平复了下,别过脸去:“你怎么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我的屋。”

  李德一身白衫,手里的书啪地合了起来:“看来,你也很是想他。”

  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由心来决断的,她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涩,十分懊恼:“民妇不知殿下在说什么,好没意思的话。”

  他将书随手扔在桌上,靠在双轮车上两脚拖在地上来回地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从前他不是非坐这车的,他是替本王受了毒才病成这样,大好的年华受尽了病痛折磨。”

  屋里没有别人,徐良玉无意倾听,可却又不得不听。

  李德伸手按住车轮,慢慢转了过来:“是以他救我的命,我替他还他的债,剩下这大好年华,只当两个人一起过罢!”

  说着,竟是转到了她的面前来,他微扬着头,看着她的目光深邃得很:“他再三恳求我,要我护着你,说欠你良多,现在你来说说,他还欠你多少,本王来还。”

  檀笙欠她多少?

  徐良玉垂眸,密密的睫毛动了动,掩去眼底的qíng绪,就淡淡地:“殿下,银钱债好还,人qíng债怎论多少,他欠我一个良人,殿下可还得了?”

  他顿了下,随即一手拍在车轮上,抬眼便笑。

  平时不发火不翻脸的时候,其实他样貌更盛从前,大有英美之态。

  李德在双轮车上一下站了起来:“银钱债他不是还了?于乐坊的绢你不是见过了?”

  他竟知道!

  徐良玉又惊又恼,蓦然抬眸:“殿下这是何意!”

  李德站了她的面前,伸手撩过她耳边的碎发,轻轻给她掖在了耳后:“银钱债他自己想得周到,还给你留了后路,人qíng债怎么还,你告诉本王怎么还,难不成要将本王赔给你,你可受得住?”

  开什么玩笑!

  徐良玉慌忙后退,屈膝跪倒:“民妇一时气恼口不择言,还请殿下恕罪,如今徐家落魄,无非是想将养幼弟,侍奉耶娘……”

  瞧瞧把她吓得,不等她惶恐完李德回身又坐了双轮车上,立即打断了她:“行了,起来吧,谅你也不敢生这心。”

  她无意再留在此地听他胡扯,也是跪地不起:“此番前来,也是想问问殿下,为何让陈知府三番两次纠葛起来,是与阿姐的婚事有关吗?”

  男人似乎心qíng不错,还真的应了她一声:“嗯。”

  这一声,也叫她放了点心:“可是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也将阿姐放在了风口làng尖,流言蜚语也是能杀死人的。”

  他眸光一转,脸色不虞起来:“先还可怜兮兮,现在是可是怨本王多管闲事了?”

  她哪里敢,正要解释,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很快,有人敲门。

  是荣生的声音,李德应了他。

  房门一开,荣生往前一推,一个捆着双手的男人立即被推了进来。

  他也是没站稳,踉跄着好几步才是站稳。

  徐良玉眼尖一眼瞥见这个人是谁,他一身青衫,身形单薄,嘴里不知塞着什么东西呜呜地说不出话来,正是阿姐的未婚夫秦行,不知道李德抓了他来gān什么。此时不宜相见,趁着他还没注意到她,一个转身就拽下了里间的纱帘,快走两步藏身在了屏风后面。

  李德并未阻拦,只回头瞥了她一眼。

  荣生很快推着秦行上前,恭恭敬敬地对双轮车上的人欠了身:“殿下,这两日洛州城不安定,说是有采花贼趁夜行乱,这才天黑果真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陈知府立即派人送了来,说是让殿下审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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