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洛州了,好歹在家里住一晚,不然怎么甘心,徐良玉从车轱辘上跳下来,飞快爬了车上来,耳朵里已经听见阿耶送了荣生出来,更是一头扎进了车里。
李德端坐如斯,少女一下蹲了他的面前,毫无形象可言。
她抱住他的双腿,下颌就抵在了他的膝盖上面:“殿下,就住一晚,早早回驿站,别人也不会知道,好吗?”
他垂眸:“不好。”
她轻轻晃动他腿:“那殿下回去,我在家里住一晚,好吗?”
他可是被她磨得没什么耐心了:“你说呢?”
她没脸没皮地犹自gān笑:“我说好,明天一早我悄悄的,早早地回去,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样?”
李德一点没觉得哪里好,他看着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了,只不过不等他发了脾气,徐良玉已经开始拉扯着他的胳膊了,她简直是个无赖,狠命地连拉带扯,连抱带拖,到底给他拽下了马车。
一gān人等都惊掉了下巴,李德心里并不抗拒她碰触,也是无奈。
她在他后面推着他,可是吃准了他现在不会把她怎么样,使劲往院里推着他。
走出来的徐有义也是惊到了,徐良玉推了两步,见他不往前走,大庭广众之下还到了他的前面去,她抱着他的腰身,故意做出要将人抱进去的模样,当然是抱不动,到底给李德逗笑,推开她往院里去了。
戌时刚过,其实不早也不晚,徐家的人全都出来了,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李德站了前堂,徐良玉给徐有义使着眼色,他忙叫人收拾客房去了。
然而,李德却是不去。
很快,徐有义让人收拾出了一间,他亲自来请,人家却是不去,光只坐了前堂喝茶。
徐良玉还在一边和徐孝娣玩着九连环,荣生过来叫她,她才发现这边出了纰漏,忙是过来相问,李德放下茶碗,微扬着脸,看着眼前站着的徐良玉。
以为他怪她少礼数,她忙是欠身:“殿下,不是累了么,先去休息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
他不语,看着她眸色漆黑。
徐良玉给他使着眼色:走啊!
他无动于衷,眼底映着她的脸,在她的家人面前,她欢快得像个孩子,连带着,对他都多了一些任xing的模样。分明是享受着这种家人之间的温馨,深陷其中,她不过就是想快快将他打发了,让他一个人去歇下,别打扰到她们其乐融融而已。
徐良玉继续对他使眼色:“殿下,请~”
众目睽睽之下,他似漫不经心地按住了她的肩头:“你住哪?”
她下意识回了句:“西厢房啊,怎么了?”
说完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果然,李德站了起来:“带路。”
这可不行,徐良玉gān笑两声,又想推诿过去,可他眉眼已冷:“或者,现在回驿站。”
她立即妥协,映着头皮在耶娘面前走在了他的面前:“殿下请。”
李德立即尾随在后,徐有义与赵氏面面相觑,更是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之前是有传言,但是徐良玉自己没有承认的话,他们是不愿相信的。
李德一下石阶,徐良玉便在下面等着他了。
她拉过他一边走一边和他商量着:“殿下,今天晚上我能和阿姐住吗?有太多的话想说了,您要想住我闺房倒也行,其实我……”
话未说完,人已经往院子当中走去了,李德回头瞥着荣生,脚步也快:“走,回驿站。”
徐良玉低咒一声,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按照他的脾气,他要是真走了,是要将她也带走的,拦住他人了,赶紧又给人拽住了:“殿下殿下,西厢房在这边,我跟阿姐说两句话,一会儿就回来,一会就回来。”
说着死皮赖脸地抱住他一边胳膊,使劲往厢房这边拽着。
他站着不动,任她拉扯。
荣生带着侍卫队已经到了身后,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无奈只得拦着不叫他走,徐良玉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在他面前一低头显得特别娇小,她小声哀求着他:“求你了~”
她的真xingqíng是越来越容易在他面前袒露了,李德看着她的发顶,不爱看她低头做小的模样,他一手按在她的脑门上,往后一推,转身往西厢房去了。
徐良玉可算是松了口气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到了门前,她先他一步去给开门,他迈步走进,屋里漆黑一片也没掌灯,才得了消息跟过来的青萝轻车熟路地点了灯,这里还是从前她住时候的模样,都是她喜欢的样子,软褥的颜色,喜欢的熏香味道,平时都有人打理,墙上还挂着她从前的手笔。
李德脚步很慢,目光一一在家具上扫过,徐良玉就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眼巴巴地看着他。
半晌,他回头过来:“只等你一个时辰,不得耽误。”
她点头,转身就走,总算松了口气。
出了门了,眼看着荣生进去伺候着了,青萝立即随上了徐良玉的脚步。
两个上了石阶了,青萝赶紧拽住了她:“怎么回事啊,这样一来,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啊!”
徐良玉叹了口气,回身拍了她的肩膀。
她什么都没有说,现在还有什么真假,两个人早就说不清了,暂时怕是分不开了,推门而入,一看见是她,耶娘连着阿姐都迎了上来,之前对她的事qíng也都略知一二,现在看李德的模样,各自心惊。
她挨个推了,只说没事,不叫她们担心。
可是这样一来,一家人各有心事,却是没有可以说了,眼见着李德一要走,二要走的,又怕迁怒于她,早早推了她让她回去好生照顾着雍王殿下。
只有徐孝娣想她了,抱着她不让她走。
半年未见,弟弟似乎又长高了点,拉了他的手,与他一起玩了一会儿,时间也是不早了,阿娘又来催,徐孝娣悄悄与她说,让她明天早上再陪他玩,她点了点头,不忍心拒绝,看着他走才觉心酸。
半个时辰都不到,可李德住在这里,谁敢放肆。
这便是皇权,徐良玉心也知道他们怕的是什么,怕是第二日天不亮就该走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耶娘面前都磕了头,抱了阿姐也是依依不舍。
青萝受不住在一边哭了,徐良玉走了门口,也忍不住回头。
红了眼圈,她死乞白赖求了这么一宿,还不能一直在一块,实在委屈。
但是这也是qiáng求来的,再勉qiáng也说不过去。
打开房门,夜风一chuī,她脸上也是冰凉,怕身后的人看见,忙是抹了一把泪,徐良玉快步走下了石阶,青萝忙是跟了上去,西厢房灯火通明,此时李德已经洗漱一番,幸好随车带着他的东西,换了衣衫。
他这两天也真是困乏,早早躺下了。
荣生在外面收拾着,徐良玉推门走了进来,恹恹地。
青萝在她身后也蹑手蹑脚的不敢大声,水盆都在架子上放着,才要去拿,徐良玉走了跟前洗了手,让她回去歇着了。她简单洗洗,径自坐了窗前,趴了桌子上往窗外看。
窗外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都说月是故乡圆,在自己家里看着这片天地,也真是不同。
才是趴了一会儿,荣生过来站了她的身后:“徐娘子,歇下吧,明天天不亮就得走了。”
她心里难过,趴着不动:“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话音刚落,里面忽然咳咳咳嗽了起来,李德才睡着,凉到了,猛地咳嗽了几声。
荣生忙是走了进去:“殿下,怎么了?”
徐良玉竖着耳朵,也是站了起来,李德只说没事,给荣生撵了出来倒水,她忙是上前,借着灯火一看,李德脸色发白,靠着软垫坐了起来。
她回身坐了他身边,见他脸色不好,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
竟是有热了:“有热了,我去找大夫。”
李德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说话间荣生倒水回来了:“殿下喝水。”
眼看着李德接了水去,他实在气不过,扑腾一下跪了下来,这就伏身在徐良玉的面前:“徐娘子,若讲委屈,哪个不委屈,你只知离家委屈,却不知殿下连个家都没有,殿下为了保住你的货资,这两日几乎未眠,今儿在陈知府面前,就……”
李德才抿了口水:“闭嘴。”
他不敢再说,只咣咣磕头:“求徐娘子多顾看顾看殿下。”
徐良玉蓦然抬眸:“殿下去陈知府那可说了什么?”
她忽然反应过来,荣生之所以这么说她,怕也是气不过,试探着问他,心也是快飞出来了,真是生出了一丝希翼来。
李德这次没有戏弄她,痛快地嗯了声:“放心,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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