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中灯笼中的烛火忽然灭了,紫剑简单的脑袋瓜里面是想不通这么多东西的。他想了想,问她:“公主是否在等宁王?”
裴敏失笑,故意说道:“我谁也没等,之前他也害我不浅,这孩子gān什么就便宜了他去!”
紫剑好像有点懂了,又好像不懂。
黑暗中还能看见他有点呆愣的表qíng,她望了星空,忍不住低喃道:“呆瓜,我真想就这么给你留下啊!”
他陪着她站了一会儿,裴敏开始赶他:“快走吧,别等我一转念就后悔,到时候你陪上一辈子得不偿失。”
紫剑未动,她转身就走。
次日一早,裴秀求了裴敏,说要去爹爹身边,也要去伺候高阳郡主。
裴敏盯了他半晌,然后将他送了去。
高阳每日在chuáng,裴秀小小年纪很是懂事,手脚又勤快,她见了很是喜欢。偶尔裴敏也会带裴昶过去,这小家伙比较淘气一点,正是到处跑的时候,小胖腿总是闲不下来,一摔倒了就回头看大人,小模样兴奋着呢,好似在故意耍怪一样。
郡王府热闹了许多。
裴敏怀孕四个月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裴毓回朝的消息。她松了口气,就这么大着肚子上朝总也不是一回事,正事都扔在他的身上,然后就能消停的养胎了。
孕期未到五月,那日她正在郡王府里陪着小裴昶堆雪人。
红药穿着滑稽的大红袄子,整个人包了好几层,笨拙地推着大雪球,紫剑在一旁牵着裴昶的手看着她上上下下忙乱得不行。
裴敏披了貂绒斗篷,她头上戴着帽子,手中还抱了个手炉,站得远远的看热闹。
冷不防红药拿小雪球扔了裴昶一下,惹得这孩子尖叫着跑了起来,一个在雪堆上面扔暗器,一个绕着雪堆跑,最后躲了裴敏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瓜笑嘻嘻地看着红药。
紫剑十分欣慰的走过去,大有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
红药果然不敢乱扔,拿着雪球比划着吓唬她。
正是嬉笑玩闹,诺大的郡王府忽然静了下来,一个男人风尘仆仆,大步走了进来。侍卫都没有通报,他刚从吴国回来,先侍卫队一步,早早赶了回来,正是裴毓。
他收到了任何的消息,知道裴敏在朝,知道姑姑无事,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女人身怀有孕。因为走得极快,裴毓只瞥见裴敏的背影,他目光从玩笑的几个人身上划过,然后飞快走了过去。
高阳已经能简单的说出几个字来,裴毓跪了她的chuáng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他细细jiāo待了吴国风光,以及边界军qíng,还有修好的联姻。姑姑很是欣慰的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温柔。
裴毓连日奔碌,眼底都是黑青一片,高阳想起这些年对他的苛求,如今他已经完全能够独挡一面,很是感慨。
他小时候最初模样,总是躲在她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披风,不敢骑马,不敢she箭,就像个女孩子一样腼腆。她曾为此头疼不已,从此对他严加看管,刻意用裴沭激励他,每做好了一件事,总要掐掐他的脸。
她许久没有夸奖过他,裴毓轻轻引着高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可惜姑姑十指关节已经有微微的扭曲,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已控制不住。
他按着姑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心中酸涩。
从屋里出来,裴敏还站在那里,他一路瞥着她的背影到侧影,一直到门口才收回目光。宫中还有很多事qíng要处理,裴毓按耐住心头涌起的触动,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紫剑站在裴敏的面前,他还是不明白:“他好像不怎么在意你?”
裴敏这才转身,可惜男人的背影都已经不见:“你怎么知道?”
他猜测着,缓缓道:“都没心急见你。”
她笑:“这就是裴毓啊,他心系国家,女人什么的,估计只有不忙的时候才想的起来。”
紫剑沉默,裴敏正色道:“很公平,其实我也没怎么想他,以后有这个孩子就够了。”
孩子?
重点是这男人好像还不知道,紫剑忽然很同qíng裴毓,比起男人,好像裴敏更加的决然狠心。垂目想再看她,她已经哼着小曲走远了。
天色很蓝,寒冬即将过去,偶尔飘过的银色雪片也是变暖前的前奏。裴敏脚步轻快,只觉得世界一片光明……
☆、70、肚子大
第七十章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裴墨也疑惑地看向珠帘之外,皇叔也真是的,偏要问问姑姑,这些事qíng向来都是他拍板说的算,刚回来一日就与姑姑叫板可如何是好?
群臣热议,偏就等着裴敏一针见血了,可平日犀利的言词今日半晌也没发出一点来。
裴毓站了殿下,连忙将矛头又拢了回来,裴墨也松了口气。
这女人也是奇怪,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叔侄俩jiāo换了个默契的眼神,糙糙结束了早朝。待人散去之后,裴毓步上大殿,直接走到珠帘前面。
影影绰绰的,裴敏的确还在。
他站定,从fèng隙当中能见她惬意慵懒的躺着,想起乌苏处理掉的如果,是心惊胆战。裴敏这个女人还真的大胆!
说不清这种担忧到底有多少,他其实是恼怒的:“晚晚你是个女人吗?”
裴敏不作声。
裴毓直直盯着她的身影:“什么事曾与我商量过?就没想过过来靠一靠吗?在你跟前我就没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计划都被你打乱,当初可是你先勾搭的爷,起初我还是个爷,你毕恭毕敬,成天看我的脸色行事,那可真可是小心翼翼的,后来我还能自称本王,现在你是越来越行了啊,直拿捏着我,不过就是仗着我还惦记你,哧……现在趁着我还惦记着这点事给我个痛快话,嫁是不嫁?”
嗤笑出声,得不到她的回答,刚想说上一句你不嫁还有大把的人等着,心中已是起了疑,伸手挑起珠帘,女人阖着眼帘,呼吸浅浅,竟然是在睡梦当中。
狠话还没说上两句呢,裴毓也有片刻的忪怔,他迈步走进,轻轻将珠帘放下,蹲了她的身前看着她。
宫内并不冷,可她还披着厚实的斗篷,严严实实地将人裹在其中,整个人躺在太妃椅中,身体还微微蜷缩,帽兜中可见她的睡颜,耳边微乱的长发细细一看,早起好像都未梳发。
裴敏睡得极香,她的眼底甚至还有一点青乌,裴毓准备要质问的那些剩下的话就一下被噎了回去。
站了半晌,他定神看着她的脸,心中又涌起难言的落寞。
任他担忧任他疯想,裴敏从来都不难受,你就看不出她想不想要他,也看不出她到底在不在意。她对待任何一个人都是留有余地的,只有呆子死的时候,她疯了一样一意孤行,不顾宗室反对直接将裴沭和如果送去了灾区。
当时他若不赞成,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
也不是仗着姑姑手段狠辣,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她有仇必报,似乎是软了心肠,却考验人xing。
如果,杨柳儿,裴毓冷眼看着她们的下场,裴敏都给了她们一条艰难的生路,他想自己从前,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对她恩宠有加,唯有一次将她送了人,难道还记在心上?
伸出断指来,裴毓看着自己缺了一截的尾指,暗自叹息。
这个女人有毒,这些男人沾了她的边,欺她rǔ她伤她害她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即使是无意的他,都断了指头。
可怕的不是报应,而是他从未后悔,甚至是甘之如饴。
不知什么时候,服毒就上了瘾。
裴毓蹲□子,静静陪伴。
裴敏双手好似在斗篷内jiāo叠在胸前,他想牵起,却无从下手。
“主子?”
乌兰寻了过来:“皇上正在找你。”
他点点头,还不舍离去。
皇上特意jiāo代了,不许任何人与主子提起姑姑有身孕的事qíng,就要他自己去发现。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缓缓退下,她觉得自己主子都有点可怜了……
女子一动不动,裴毓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实在不甘,自己忙得昏天暗地,这女人却在这潜眠,而且还不知自己来过。
“晚晚?”
裴敏眼帘微颤,他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尖,她憋住气一下醒了过来。
半梦半醒之间,女人似乎有点迷糊,裴敏难得露出一点傻傻的神qíng,只疑惑地盯着他的脸。
裴毓凑近自己的脸,几乎都要到她的双唇:“嫁我罢!”
裴敏半阖着眼帘沉默,双手在斗篷下缓缓移到了小腹上面去。
他伸手扳过她的脸,上前轻咬住她的唇角:“我是真的只说这一次了,你若不嫁,便也成婚”
她眉峰轻皱,半晌才道:“我没有**倾向,自讨苦吃的事qíng完全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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