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正曾多次问过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她没有目标,她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会附在这个溺水的孩子身上,她发现自己成长缓慢,如今还犹如少女,可身体和灵魂的不契合时常让她面临恐惧,生子是万万不能,可她也知道,沈家绝对不会和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度过一生。
这样对他们,对少君太过于不公平。
如果……那样的话,可能对大家都好。
苏少遥还不在,不然还可以去苏家的藏书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历史的痕迹,到时候出海到别国见见,四处游历一番……
迷迷糊糊睡着了去,等再醒过来时候,天已大亮,日上三竿。
下意识看向里面,沈少卿早已不见,她松了口气,起身穿衣。大腿上面仍旧红肿,仔细擦了药,又在裙底加了一件宽松的裤子,这才梳洗装扮。
破天荒的,颜想擦了胭脂,留文帮她绾发,这样妇人的发髻看起来还能成熟一些。沈少君和少璃一直都没有回来,她坐车去窑上看了一看,太后的玉像细节处理得已经差不多了,又在衣饰上面加了一点纹理。
累了,她有点累了。
工具基本已经置办齐全,可以向皇帝复命了,古代不像现代还能申请和专利什么的,与其那些都看着你,不如主动托盘而出,以免怀璧其罪。
绣坊绣工已经比三个月之前多了两个倍数,眼看着入冬了,她突然想冬眠了。
在外面回到小楼的时候,几近huáng昏。
小楼上面灯火通明,颜想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争吵声音,只觉头疼。
不想进去。
留文却已迎了出来,他站了她的身边,试探地着问她:“要不出去躲躲?”
颜想瞥着他:“里面怎么了?”
他低声一五一十说了,下朝之后沈少卿就在小楼等着罗成,他出言怒斥,沈少君和少璃听闻那位为了争夺dòng房之夜,故意拖着芥菜的事,都怒不可遏。
罗成只淡然相对,也不分辨。
他坐在楼下,一声不吭,只盯着门口。
颜想叫留文出去给她买些栗子,她推开房门,听着吱呀的声音,慢慢落脚。
楼下好几个人都看向了她,她反手关好房门,刚一转身,沈少璃已经冲了过来,他一脸怒色,拉了她的手怒指罗成,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其他几人都看着她。
颜想站了罗成的面前,他依旧淡然,只看着她,扯出一丝笑意来:“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却是对着她说的,她抽手出来,按在他的肩头上面:“下次可别做这样的事qíng了,毕竟人命关天,对吧?”
他不语,她昂首道:“不过这都因为我,不能怪他。”
沈少璃顿时急了:“他太毒了,他想害我!”
颜想笑:“他想害你,就不会说出芥菜来,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救你一命。”
她想起爹爹的话,只站了罗成的面前,将他挡在身后,他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若不争取,又能得到什么呢!
沈少卿垂眸冷笑,少君定定看着她,沈三脸上青红jiāo错,恨恨指了她转身就要上楼。她顿时出声:“少璃,你先别走!”
他哼了一声,缓了脸色,却站在木梯上面,只转身也不下来:“你还叫我gān什么?”
她看着沈大,犹豫片刻说道:“我发现我真的适应不了,总是在辜负你们其中的哪个,既然做不到,不如早点坦白。”
沈少君脸色白了一白,见她那般姿态,回身坐下。
罗成却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颜想继续说道:“我很抱歉我不能生孩子,任何一个男人对于不能有子嗣这样的事qíng恐怕都接受不了,所以你们重新考虑一下,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耽误你们,聘礼可以如数送回,昭告天下我有隐疾,自然可以合离。”
沈少璃呆立在地,几个男人都看着颜想,她说出心里话,松快不少:“本来这件事就和罗成说过,少璃病重时候也未想太多,可惜我始终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对不起。如果你们不能原谅罗成,那也请别原谅我。”
沈少璃一下靠在墙壁上,他喏喏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沈少君却只是看着她:“那我呢?你答应我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吗?”
颜想看着他,想起那些青葱岁月,眉眼间尽是笑意:“少君你要相信,如果我能在沈家带走一样,那么我想那就是你,可想想日后,你连个孩子都不能有,我也接受不了。”
沈少卿却是最为冷静:“快入冬了,距离你二十二岁还有不多日子,如果现在合离,立刻就会有官配等着你。”
颜想点头,他瞥着罗成,冷淡说道:“还有,婚事是一家的,如果合离,四人是一同的。”
她笑,只觉得浑身轻松。
笑……
可惜这些都是脑海当中构想出来的,尽管她已经着手在准备离开京城的事qíng了,事实上但当她真的走进自家大门,几个男人表qíng不一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沉默了。
她挥去胡思乱想的勇气,里面的争吵已经接近尾声,罗成看着她,只看着她,也不辩解。
一直是沈少璃在吵,他大哥在安抚,劝解:“好歹也是你罗大哥救了你,不可胡闹!”
罗成几乎已是无地自容,他盯着她,见她目光真的扫过来立即低下了头。这个时候多说就是错,沈少君也一直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裁决。
她咳了两声想做和事老又不知从何说起,罗成这件事做得的确是不厚道,接连几个事都将他指成心机深沉个人,可她宁愿相信,那沈少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是在掩其锋芒,故意推出罗成而已。
沈少卿从她进门开始就端起了茶碗,沈少璃还在哼哼唧唧,按理说,这两日是这旬的最后两天,她可以选择自己或许选择任何一个男人相伴,走了他的身前,见他脸上仍有怒色,只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略显亲密地又捏了他的脸。
扯了两下,才将人扯动:“好啦,别吵了,他早讲一天晚讲一天那些事qíng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好好的,走吧,跟我上楼,我教你雕小人。”
沈三才不动:“你来评理,非要说说这个事。”
她笑眯眯地继续拉他:“评什么理,后院的事qíng都有你大哥说的算,我才不要管。”
他急了:“你怎能不管?他这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呢!”
能察觉到其他几人的目光,颜想一眼瞥见气喘吁吁跑回来的留文已经回来了,她站在木梯上面,对他说道:“给我拿过来吧。”
留文赶紧走过来,递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她将纸袋抓在手里,一手敲了沈三的头:“你看我特意叫留文去街边买的,你确定不想跟我上楼去?那我今天晚上可就消停了,可要好好想想叫谁上去……”
她就是摆明了态度不想管这个事qíng,竟然松开了他真的往楼上去了,沈少璃恨恨瞪了罗成一眼,随即跟上了她的脚步:“你等等!”
颜想走得飞快,不多一会儿就钻进自己屋里去了,除了沈三叫住她之外,她庆幸没有别人喊住她,将栗子往桌边一放,她长长吁了口气。
不消片刻,沈少璃跟了进来,他脸色yīn沉,走了她的面前。
她假装看不见,转过了头,他缓了缓脸色:“喂!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
颜想见他语气转弯了,顿时也放柔了声音:“罗成的确有错,我替他跟你陪个不是,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少璃实在也是闹了半晌,这会见她一脸柔色,心里已经好受了三分,偏就拉不下脸来,仍旧嚷嚷着:“我能不气吗?他这叫什么人嘛!”
她叹气,伸手扯着他的耳朵叫他低头与她对视:“你大哥未必就不恼,但是你看人家,从来什么事qíng都放在心里,不像你都放在脸上,早晚吃亏。”
他冷哼一声。
她只好捧着他的脸,轻轻揉了揉:“好了哈,别气了,我和你玩木牌。”
木牌这东西纯粹的赌坊才有的,可是沈少璃病愈初期,颜想买来哄他的,就放在梳妆台下面的小盒子里面。
她双手柔软,故意温柔的待他,沈少璃一下就抛开了那些事伸手按住了她的在自己脸上摩挲,他目光灼灼,就连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的嗔。
“可是我不想玩木牌,我想玩别的。”
“……”
颜想正觉无语,外间响起了敲门声,她应了声,沈少卿带着个女大夫走了进来,这世界上的女大夫都犹如珍宝一眼稀少。她此时见了心理咯噔一下,果然,沈大先给还处于幻想当中的老三撵了出去,对她介绍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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