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扶夕眼中缓缓落下泪水:“可我宁愿死去,现在不知怎么办才好?父王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能不能……我是要报仇?”
“成者王侯败者寇,”扶原叹息道:“这就是生在皇族的命运,若是太女成事,二公主也是那般下场……谈何报仇,不过安身罢了。”
“是,父王养育我,教导我,从不隐瞒我的身世……”扶夕抹去眼中泪意,直直跪在地上倔qiáng道:“可又从不给我方向,我放下仇恨,您恼我怒我,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您,我心中愤恨,您又阻我拦我,我对不起江山社稷对不起大晋,我……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扶苏,您又让我死了这条心,父王啊!”
他深深叩首:“您到底让我怎么活下去啊……”
扶原长长叹了一口气:“都是父王的错,父王起了一个错误的开头,现在想改过来已然来不及了,这一切都要看你皇姑的意思,我们还是小心些才好……”
“王爷,”还站在门口的行素忽然开口,她放下手中少年的脖领,大步走近,也是跪在了扶夕身边,除了面貌不同,两个人身形竟是无异,就连声音都极其相似……
她瞥着他受伤的右臂,恳切道:“殿□子一向不好,这又受了伤,还是让他去休息吧,有什么事行素为拦着。”
此人是个特殊的存在,扶原也是瞧见了扶夕越来越白的脸色,此时他一脸的绝望,更显自己无qíng,转身过去不再看他,心中却是酸涩:“夕儿下去吧,你也长大了,许多事都不能qiáng求,你自己拿主意吧,只这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
扶夕不敢置信地抬头,这么说……这么说,他跳了起来,对着父王便是深深一躬:“谢谢父王成全……”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掠身而出,竟是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
“王爷,”行素不解道:“殿下这般行事,怕是要bào露身份。”
“无事,”扶原叹息道:“不让他去他永不死心,让他和连城jiāo手了,他才能明白深浅,这几日你小心遮掩些,今天靖儿叫你出去只为喝酒?”
行素垂目掩去眼中黯淡的眸光:“是,太女殿下仍对容偌念念不忘。”
恍惚想起她忘qíng大醉的摸样,自己竟也忘记了王爷的戒训,贪杯差点喝醉,直到有人来报,扶夕被王爷逮了回去,这才找了个借口返身回来,qíng之一字,真真的害人!
处理了那小仙童,默默回到自己的屋子,行素坐在chuáng边想要解下脚下木绑腿,却是不知为何又走到窗边,扶夕长大之后,他的个头长得很快,她再追不上,便整日绑着绑腿,两个人住得极其相近,chuáng后还有暗道,这些都为了遮掩他是男子的事实,她一直在他身后,平日里摘了面皮垂目相待,他只当她是个影子……
殊不知,影子也是有心的啊……她忍不住换了衣衫,自窗口跃出!
扶夕自王府出来,便戴了半截面具去了趟公主府,结果小鱼儿却说公主尚未回府,她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和连城在一起,那场简单的刺杀一定是被她认为是他故意为之的了……
他焦急地跑到街上,沿路寻找,却在街边卖面具的小摊位上面看见她。
本想要冲上去,可却像是定住了一般,再不能动弹,扶苏俯身挑着面具,她身后站着连城,他揽着她两个人姿态十分亲密,也不知说着什么,她也是一脸笑意,走过了一个摊位又一个摊位,始终,牵着他的手。
鬼使神差地,他默默跟在她们身后,远远地,瞧着她们夫妻二人,甜甜蜜蜜地买了花,走过了姻缘桥,谢了月老庙,竟是却步起来,这是为了什么,自己执着的,又是什么……
扶夕心生迷茫,患得患失之间只觉一阵腥意上涌,张口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伸手解下右臂她的衣裙下摆,上面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定神看了好一会儿,随手扔在了地上,他蓦然转身……
就在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人,她也是跟了他一道,再抬眼,扶苏夫妻已然失去了踪影,扶夕也不知去了哪里,她走到暗处,自怀中拿出一物覆在脸上,再走出来,赫然是扶夕的脸!
伸手摘下头上发钗,一头长发尽披于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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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许是这九皇子的泪每年都会落一次,人们都更加兴奋起来,在雨中手舞足蹈,扶苏与连城倒还尽兴,她也是第一次陪着男子过这个巧缘节,每年都出状况,这次还算圆满,两个人买了不少东西,幸好还没忘记有个罗状元还在府上等着,也没在外面多做逗留,连城可是流连忘返,不愿早回。
她叫了马车,连哄带骗的才将他推上了去,两个人并肩在里面坐着,容偌的药可真算得上是灵药,今日折腾了一日,也没觉得疼痛,扶苏只说脚疼,连城这才不甘愿地收了脚,不然还要拉着她走上一段。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连城歪头枕在她的肩上,状似无意道:“今天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公子,是谁啊?”
扶苏心里咯噔一下,却面无表qíng地不答反问:“你问这个gān什么?”
他摩挲着她的侧脸,不悦道:“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的摸样。”
哟,这是吃醋么,扶苏好笑道:“前两日不还说要给我纳小么,现在怎么又这么小心眼了?”
连城直起身子,靠向了车壁一边,他好似头疼一般还揉了揉额角,也不看她,只淡淡问道:“你真想纳?”
刚才亲昵的气氛一扫而光,扶苏心知他心中不快,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畅快,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她凑过去挑眉问道:“若是我真想呢?”
连城也答话,这样的话说了无数次,单只这次不想再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满眼的笑意紧紧盯着自己,便也是轻笑出声,撇过了目光,却又板起了脸。
“生气了?”
扶苏笑出声来,她伸手扳过他的脸,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听见他痛呼出声,这才松开。
连城瞪着她,伸手抚了下唇……低头一看,竟是出血了,不禁恼道:“就不许你纳小!”
“我也没说纳啊,”扶苏嘻嘻笑道:“不是你说要为妻主纳小的么?”
“胡说!”连城瞪眼:“你要敢纳小我就敢爬墙!”
“你再说一遍!”她顿时冷脸。
“……”他咬住了唇。
爬墙……扶苏脑中顿时浮现了他与罗楚一起出现的那一幕,瞥着他登时闭紧的嘴,知道他自己也清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心中十分不快,她低喝道:“你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连城垂目,她瞪着他抿紧的唇飞快说道:“明天本公主给你找个教养公公,好好教导教导你为人夫为人父都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
为人夫,为人父……他猛然抬头:“你有了?”
扶苏汗颜……
“你真的有了?”
“闭嘴!”
“不是你说的么,为人夫为人父……”
“……”
或许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为人夫,为人父……难道是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连城?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为着这个口误又是起了别样的心思,一时间竟是相对无言,好在路不远,只一会儿就到了公主府的门前,扶苏率先下了马车,也是她眼尖,一眼就瞧见公主府的高墙转角的暗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刚下过了的决心,筑起的高墙,登时又崩塌了,她qíng不自禁地挪开了步子,缓缓走过去,那人也自暗处走了出来,墙灯下,他长发披在肩头,还未到跟前,便已能见真颜,真的是他……
“你怎么……你是谁?”话还未说完,那人身形一动,她已是生生挨了一锅贴!
“公主殿下,”就连声音也是一般摸样:“这是你欠他的……”
他抬脚便走,扶苏却是怔怔呆在了原地,自己以前总不敢看他的眼,原来,只要凝神注意了,便可辩真伪,扶夕看向她的眼神,全是柔qíng蜜意,真真的……
“主子,你可回来了!”小鱼儿跑向她喊道:“宫中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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