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他跟着你们走了一道,又在天桥边上站了半晌,后来我上前查看竟是吐了血,郡王府守卫深严属下不敢过于靠近。”
“吐血了?”连城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想要和我争,连个好身板都没有。”
“好像还挺严重的,”黑衣人又道:“就连宫中的容院使都惊动了,还……还是……”
“还是什么?”连城淡漠道:“快说!”
“还是三公主的近侍那个叫小鱼儿送去的!”
夜深了,大雨终于小了一些,扶苏在龙宵殿呆了一会,君后无非就是做个样子看,想要她做个出头的,母皇对容贵君的纵容终是让他寝食难安了……
未出宫之前,她住在千一殿,这出了龙宵殿,鬼使神差地,就转悠回来了,撑着伞,一步,一步,一步步步入,发现这里就像是从未离开过那样。
平日里她身边的人就不多,出了宫这里便更是冷清,看夜的都睡了,扶苏也不想惊动别人,她绕过前殿,直奔后小园,在那里,有小虾米的衣冠冢。
杖毙之后,就连尸首都没能保住,她只好弄了个衣冠冢在小园,漆黑一片,就连宫灯都没挂,摸索着站在小墓前,扶苏站定。
她一言不发,只心中苦涩,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东西,越是想要的越会失去得很快,越是不想沾边的,偏又会送到她身边。
她的路,早就规定好了摆在面前,不容出错,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无数次反抗,可得到的只是责罚,若是责罚她自己还好些,可偏偏都是她在意的人……
她失去了不只小虾米一个近侍,可只有他最为刻骨铭心,母皇说,让她好好长长记xing,她真记住了。
争取了,就能争取得到么……
不想要,就能放得下去么……
一阵风chuī过脸面,凉凉的雨顺脸流下……
站了许久,也不知是对着谁,她终是开了口。
“对不起……”
一个人影凭空落下,因是身穿黑色夜行衣,全身都融入了夜色中,只两眼可见炯炯之光,扶苏转身,他微微欠身。
“你来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乌拉拉乌拉拉乌拉拉,更新啦,要撒花要留言要抱抱……
☆、若男若是男
第三十二章
北大营的夜,比起京城里的温柔乡,却是冷清了许多。
这几日一连串的意外已经能让朝廷上面那些有心人吃不消了,那日先是文武两状元面圣,文状元罗楚,武状元路游,未等女皇安排妥当,丞相路池与逍遥王扶原,便因着护国将军连城上jiāo的兵权,这块肥ròu争执起来。
这几年连城一路爬上来,也并非全靠运气,他下属忠诚,一旦兵权她jiāo,怕是会有一连串的意外发生,也正因此,女皇先前安排好的两个不痛不痒的角色都没能熬过三日,自动退了去,扶原争的是男权,路游争的是兵权,她儿子是君后,女儿路启远在边疆,长孙乃是太女正夫,若得兵权可保后世无忧,太女当政!
二人相争,女皇实不好偏心,她下了谕旨叫了扶苏夫妻进宫,众人大惊,本以为是顺水推舟夺了连城的兵权,给三公主扶苏也是相当,不料,女皇却将她打发到了北大营去,说三女娇生惯养,当去锻炼锻炼!
而连城,却仍旧做了他的护国大将军,当朝兵部响应,扶原又一反常态支持了他,路丞相却是不服,她也不避嫌,举荐了路游,她的内侄孙。
朝中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忧,连城也不做声,扶原挑眉观望,只等支持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女皇大怒,拂袖甩下奏章无数!
顿时悄然无息,只听女皇的冷哼声音在殿上飘dàng。
“太女何在!”
太女扶靖立时出列:“儿臣在!”
“你意下如何!”
那路游就这么想上去那简直就是笑话,她登时回答:“将军连城!”
女皇稍微安心,自古以来,为了大职男儿赐婚,都是为了去其权,而这一次,的确是qíng况特殊,太女这一表态,她代表的就是路家,群臣皆跪,路丞相也是咬牙忍了回去,最后罗楚进了吏部做了吏部侍郎,至于路游么,直接jiāo给路丞相自己安排了,许是对她们路家的纵容,这让丞相大人心中好受了多了,他直接送进了兵部,与罗楚一般做了兵部侍郎。
后来才有风声传出来,那三公主也不知求了女皇什么,惹得凤颜大怒,这才发配到了北大营,北大营是什么地方,那里驻扎着原来的东晋jīng兵五千,专为培养士兵的营地,后来连城节节高升,许多能力qiáng硬些的全都追随了去,剩下些混吃等死的,以及走后门进来领饷银的,反正就是一养大爷的地儿!
扶苏去了那里,这倒让丞相一派松了口气,因为这公主啊,基本就是彻底废了,不用理会,就算让她使劲折腾,真将人带出来了,还是要归属兵部,而兵部,却是连城管,所以还是要将矛头指向他,他是大将军,从皇城的禁卫军,到镇守边疆的军队,整个兵部军机处都是人说的算。
朝堂之上,丞相行政,吏户刑三部皆是门生,连城行兵,扶夕主礼工,另有大义军十万在手,与扶颖部下十万很是相当,苏柳是御史大夫掌管监察,上有女皇平衡权势,下有扶原旧部从中调和,这便是全部……
而三公主扶苏,却是连夜去了北大营,走之前她做了三件事,其一,与连城摊了牌,两个人各取所需。其二,将阿三送还了郡王府。其三,去看了爹爹,结果被他打了出来。
她仍旧带了小鱼儿,临走之前小鱼儿又是被人传唤了几次,得了一堆好处,她也只当不知,心中却觉着他的身家估计也不少了,应该给他相看个好人家了……
北大营中得了旨意,也没想到这公主殿下竟是连夜来的,多少人还在睡梦中,守营的巡逻队只留了两个人,也是喝得东倒西歪,扶苏与小鱼儿骑马赶到营地的时候,他们甚至以为是柳街花巷的花娘。
北大营有男女两队,现如今大概还有三千兵力,这些作为军队的储备后力,如今是一堆散兵,男女两队轮番值守,也是巧得很,刚巧是那两营的男女两队长,遣了各自的下属,两个人正在开怀畅饮。
身旁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端着酒壶,不停地给二人倒酒,当是酒意正浓,扶苏主仆二人下马,那少年听了声响,连忙在火堆旁边跑了过来。
“你们来得倒是挺快的!”他上下打量着两人回头喊道:“大哥!人来啦!”
那火堆旁边坐着两个人齐齐向这边看过来,扶苏心中疑惑,看他这口气也不像是认出了自己啊,她瞥了小鱼儿一眼,他刚要出口的话登时咽了回去,两个人向火堆走去。
“呦!”那女子方脸大眼,年约二十五六,许是没少喝,她摇了又摇才稳住身形,挑眉看着扶苏就是嘻嘻笑道:“这小娘子长得还不错!”
旁边的男子也是二十多岁年纪,他一只手撑着头歪在小桌上像是酒意微醺,只见这人一头长发胡乱扎在脑后,也无半点饰物,他身上穿着随意,定睛一看,随意得非常像就是那简单的中衣,只颜色稍深,扶苏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是微眯着双眼端详着她。
眼前这女子十分柔美,他嗤笑出声,嗓音微哑:“堂堂大女子相貌堂堂,如何就非得做了这以色事人的行当!”
“以色事人……”扶苏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她瞪了怒气冲冲的小鱼儿一眼,撩起裙角就坐在了桌边,淡淡笑意掠过二人:“那你来说说我能做什么呢!”
“哎呦,我不行了……”桌边那女子捂住心口大笑道:“看一眼……看一眼就砰砰乱跳啊!怪不得人家能gān这个!”
那男子倒没她那么夸张,却也是笑出声来:“大娟子你输了就要愿赌服输,快快拿了银两来,这两个人我收下了!”
那被称作大娟子的人胡乱在身上抹了两把,摇晃着站起身来:“我、我回……回帐中去取,今个是我大兄弟的生辰,他、他可是个处……今晚上你们要是侍候好了,重重有赏!”
说着转身就走,却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桌边那男子皱眉道:“小五你去送送她!”
扶苏一下子愣住,那少年连忙应声跑过去扶起女人,踉踉跄跄地向那边一大帐走去,小鱼儿禁着鼻子小声道:“这到处都是酒味了……”
“喝两杯?”那男子径自倒着酒:“今个是我的生辰,小娘子自便!”
他大口大口喝着,仿佛不是在营地,而是在自家后院怡然自乐,扶苏伸手去拿桌边的空碗,桌边还有几个满着的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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