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怎么回事?”楚江东的度数不算深也不算浅,只是平日戴习惯了眼镜,现在一摘下便觉得颇为不习惯。
李叔面带难色,盯着眼前坑洼不平的道路十分为难:“大少爷,这村子我从来没来过,也不知怎的,这路坑洼不平,我已经很小心的走比较平缓的地方了,要不然万一陷进去可不方便出来啊。”
吴侬听了脸上发红,他们村什么都好,就是这路不大好。前几年村委会出钱修了一条土路,刚建出来的时候平平整整宽宽大大,村里人都说好。但是他们村除了像是吴家和李家这样做加工厂的以外,还有些是城里的小公司租了这里当仓库的,成日里来来往往的大小卡车络绎不绝,今日我家运土豆、明日你家运红薯,今日王家仓库出货、明日huáng家进货,总之没几个月,这条宽整的大土路就被压的坑坑洼洼的。而村委会也没啥钱修柏油马路,只能这么凑合着。
因为平日里进出的都是高底盘的送货大车,所以虽然有些司机会咒骂几句这破路不好走,但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儿。要仔细算起来,这还是他们村进的第一辆高档小轿车呢——可是宝马贵是贵、好是好,但是它底盘再高也高不过卡车,如果不是李叔的开车技术好,这好好的宝马车底盘非要磕掉了不可。
吴侬和楚江东赶快从新系好安全带,伸手拉住旁边车顶的扶手,生怕一颠再颠出什么事故来。
村里这条道不短,因为村里大多都是占地几十亩近百亩的大小仓库,所以从村东走到村西就将近三千米。再加上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四周都黑的不成样子,一路上李叔开着大灯,磕磕绊绊开的小心翼翼的。
走了七八分钟之后,只见车灯所见的不远处居然停着辆银灰色的跑车,两个后轱辘全都陷进了坑里,车身上全都是泥巴,一看就是车主曾经拼命点火想要从坑里窜出来,但是不知是受力不对还是顶着底盘了,总之好好的跑车被弄得动弹不得,平白无故的弄了一车泥巴。车主不知道去哪里叫人了,车厢里空无一人。
吴侬盯着这辆跑车出了神——这熟悉的流线型、这熟悉的牌子、这熟悉的敞篷、这熟悉的一切……如果这车换成宝蓝色的话,活脱脱就是他上辈子那辆260万的保时捷!
吴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好奇他们这小小的村子哪里来的这辆价格不菲的跑车,只是一味的把一双眼睛紧紧的黏在上面一刻都不想离开。因为那辆保时捷是他这辈子的第一辆车,又是家里bào富后买的第一辆车,纪念意义大,所以即使开了七八年也没想过换车。就连他后来回来中国,也特地让人把那辆车运往中国大陆——是的,他在重生前醉酒驾车时所驾驶的,正是一辆一模一样的宝蓝色保时捷!
盯着这辆车,吴侬的心中像是翻起了滔天巨làng,他的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曾经的荒唐糜烂以及死时心中的惶恐害怕……刚开始他所念所想的还是围绕着这辆车有关,到后来生前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飞速闪过,即使他所乘坐的宝马已经渐渐远离了那辆保时捷,他仍然一脸出神的回想着曾经的过往。
这样的他,自然忽略掉了楚江东看到那辆车时皱起的眉毛以及喃喃的一句“那辆车真眼熟”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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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李叔在沿途的高速公里休息站休息的时间,吴侬从学校到家也不过用了六个多小时而已,只比火车到站时间晚了两个小时。好在吴侬提前跟家中打了电话,所以避免了家里人胡乱担心。
吴侬以为,已经一个学期不见的父母在听到车喇叭的声音时,一定会非常兴奋的迎出门来,对着脚受伤的他嘘寒问暖,然后对他又搂又抱,说不定他老娘还会心疼的流几滴眼泪……吴侬已经事先在脑中演练过无数遍,只要老娘一哭,他就大义凛然的一摆手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一点都不疼!”
……可是等到李叔把宝马稳稳的停到吴家门口时,吴家的院门仍然紧紧闭着,虽然院子里灯光明亮,隐隐还有欢声笑语的人声传来,但是院外却黑黑一片,刚好和吴侬的脸色遥相呼应……
吴侬皱着眉头又望望对门的李家——他父母不出来,他老婆紫薇总该迎出来吧?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以为会呈小媳妇状巴巴的守在门口的李紫薇居然也见不到影子,他想破脑袋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就变得爹不疼娘不爱了。
李叔第一个下车抽烟,高qiáng度的开车让他从心到身都劳累非常,急需好好休息一会儿,尤其是刚才村门口那走吊绳一般的特技开车,他紧张的都快眼睛脱窗了。
吴侬本想自己下车,可惜他右边的小鸭掌缠的像是木乃伊,别说走路了,单脚蹦他都掌握不了平衡。楚江东见他这样便率先下车,绕到他那边打开车门,一把便把徒劳的想要尝试自己走进家门的吴侬用公主抱抱在了怀里。
“喂,喂,放手!楚混蛋放手!”刚才在医院他是没有办法才让楚江东抱的,现在回了家,如果让紫薇看到自己像个娘们似地被人抱在怀里,那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吴小鸭的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肯乖乖的让楚江东抱住,在他怀里一会儿扑扇扑扇翅膀,一会儿晃晃受伤的鸭掌,可是他再怎么折腾他都不过是只小鸭子而已,楚天鹅很轻易的就收拢了他乱扇的翅膀,又不轻不重的打了他的鸭掌一下,让他只能乖乖的撅着鸭嘴不qíng不愿的呆在他怀里。
楚江东见他终于老实了,便抱着他大步上了台阶,然后用脚轻轻踢开虚掩的门,喊了一声“打扰了”,便像是新郎官抱新娘子一般踏进了吴家大门。
吴侬绝望的像尸体一般一动不动的呆在楚江东怀中,心中念叨着“这次可是丢脸死了”。
果然没等楚江东都走几步,吴家父母的脚步声就急匆匆的在院子里响起了。
“小侬你脚好点了嘛!”
“这位就是你学长吧,小伙子,真是太谢谢你了,多亏你把小侬这个添乱的小混蛋送回来了!”
听着父母的声音,吴侬噌的一下直起了脑袋。父母那关心和着急的表qíng全都映入了他的眼中,他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如果不是惦记着楚江东还在看着的话,他差点都要流下眼泪来了。
结果还未等他伸手扑入父亲怀中,守在一旁的母亲已经一边抹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你说好好的怎么就受了伤啊,刚才打电话还不说清楚了,只跟我们说你赶不上火车就让学长送你回来……你这孩子、你这孩子真是……呜,如果不是江天那好孩子跟我们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准备等我们见到你再承认啊。”
吴侬知道自家老娘最疼自家了,赶忙开口劝她:“老娘你别哭了,我是男孩子,这点小伤算什……等等!”吴侬的眼睛猛然瞪大:“你刚才说……是、是哪个‘好孩子’告诉你的?”
吴妈妈擦擦眼泪:“还有哪个,不就是你那个楚学长嘛——不是送你回来的‘这个’,是‘那个’,‘那个’楚江天小兄弟嘛!”她一边说着,一边移开了身子,露出了一丝fèng隙。
透过那个fèng隙,吴侬清楚的看到了,某个倚着门边笑得不怀好意的大灰láng。
——“呦,吴学弟,你们好慢啊……”
回到家的丑小鸭
吴爸爸从楚江东手里接过一脸震惊的吴侬,把他稳稳妥妥的放到院子中的椅子上后,便又赶快去迎开了一下午车的李叔。而吴妈妈则是赶快去对门去叫紫薇那丫头,毕竟她都惦记吴侬惦记了好长时间了。
这边吴小鸭在楚江天不怀好意的目光下特拘谨的在椅子上动了动屁股,就好像椅子上有刺会随时扎到他的秃屁股一般。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家都不能好好放松一下,居然还要正襟危坐像在汇报工作似地。他咽咽口水,故作硬气的问楚江天:“二蛋,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江天嘿嘿笑着,把手指捏的啪啪响:“学弟啊,你觉得我是那种能让你狠狠宰一笔还不报复的人吗?”他叉着腰颇为自得的说:“我们特地从A城坐飞机到了这边,不过才用了一个小时而已,随机还运来了我的跑车——保时捷的!你见过嘛!”
吴侬哼了一声,心说何止见过,他还开过整整八年呢:“见过又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反正是照样陷进坑里出不来!”果然他的话一出口,楚江天那张俊脸就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巴张张合合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还有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吴侬眼见旗开得胜,心里那叫一个慡啊。他渐渐放得开了,也有功夫仔细看看楚江天的穿着,刚才院子里黑、他们俩又离得远,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楚二蛋穿的是什么,但现在离得近了,他越看这身衣服越眼熟。蓝色底、侧面有白色竖线、甚至胸口前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圆型的校徽……“啊!楚二蛋,你哪里翻出来我的校服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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