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宠_茴笙【完结+番外】(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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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是这样的吧,谢怀,还有陛下,一个对宋楚惜qíng深不渝,另一个在过去三年里把她捧在掌心,可是转眼间,竟被同一个女人勾走!

  他不记得曾想为她毁天灭地的女人,他也不记得与她绾发画眉的闺房恩爱,轻轻松松就将她丢弃。

  姚嘉若闭上眼睛,试图回忆上一次见到皇帝是在什么时候。哦,想起来了,是被打入永巷那天,那时候她还是昭容,母亲还没有死,她以为她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离开的时候并不绝望。

  原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他任由她在永巷那样的鬼地方待了一个月。

  自嘲一笑,她伸手捂住了眼睛。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皇帝的,他只是她不得不嫁的人,是可以赐予她尊贵荣华的人。那个夜晚谢怀的话语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了个魔咒,因为得不到,所以越发痴迷。

  和皇帝在一起的三年,哪怕百般恩爱,她也永远记挂着那个不属于她的人。她习惯了他的宠爱,甚至以为永远不会失去,因为她的美丽,因为她的身份,他需要她。

  可是当君王将恩宠收回时,她才陡然惊觉他的无qíng。从头到尾,他不过是和自己一样在做戏,可等到大戏收场的那刻,他清醒如初,她却已经迷失了方向。

  原来没有他的宠爱,她的日子会变得这么悲惨。无人尊重,受人取笑,寂静的夜晚一个比一个漫长,似乎永远也挨不过去。她裹在被子躺在chuáng上,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就是他含笑凝视自己的样子。

  可是那时候,他早已去了别人身边!

  所以她痛恨叶薇!

  因为她不仅夺走了皇帝的宠爱,还和谢怀纠缠不清!这世上与她有关联的两个男人,都被她夺走了!

  当初只是得知沈蕴初和宋楚惜的关系,她就能对她痛下杀手,更何况叶薇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她的容忍底线?

  她要她死!她活着一日,她便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她必须死!

  所以她去求了母亲,冒着大险布了这样一个局,可没想到最终,却把她们二人害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母亲去世前,她甚至没能守在她的榻前,还是在第二天才从宫人口中得知。

  什么急怒攻心、呕血而亡!她才不管御医怎么说,母亲那样要qiáng的人,如果没有人去刺激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他们怀揣着最恶毒的心思,彻底断了她们母女的活路。

  寂静的大殿内熏香袅袅,她慢慢抬头,看向那威严的道君塑像。许久,轻声道:“你看得到的对吗?人们行善你看得到,作恶更看得到。那明天你就替我好好看着,看看我做了什么,又该得到什么报应。

  “仔仔细细看清楚了。”

  ☆、100地宫

  延和四年十一月二十七,天色晦暗,到了巳时索xing飘起了细雨。触目所及、满是凄清,与即将发生的事qíng倒是极为相配——huáng历上说今日宜破土下葬,故而吴国大长公主出殡便选在这一日。

  因身份贵重,再加上太上皇的宠爱,大长公主的丧仪格外盛大。煜都全城缟素,太上皇亲自扶灵,皇帝陪伴在侧,太主之女、宝林姚氏则披麻戴孝,扛着引魂幡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送葬队伍从皇宫出发,穿过珑安长街,最终抵达煜都城外的靖陵。西山之下古柏参天、松涛起伏,那是太上为自己挑选的万年之地,大长公主身为他的同胞妹妹,理应随葬在此。

  叶薇一身缟素、头戴白绢,立在同样打扮的女人中间。前来送葬的宫嫔不多,在场的都是从四品以上的主位,全部由贤妃率领着。

  天上细雨蒙蒙,眼前则是葳蕤青山,叶薇额前的头发被打湿,滑了一缕下来。她抬眼看着远方气派的陵寝,忽然想起早上理妆时妙蕊的抱怨。

  “她当初那么算计咱们,如今却要小姐去给她送葬,简直可笑!咱们都不曾亲眼看到悯枝入土为安,谁有那个功夫去送她!”

  妙蕊本是沉得住气的人,只是大长公主害死了悯枝,她的恨意太过浓烈,这才没办法理智对待。她也不想教训她,反而顺着道:“你说得对,就是因为她当初那么算计咱们,所以我才要去给她送葬。她想要我死,到头来先死的人却是她,你说,她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

  妙蕊微愣,她拍拍她的手,轻笑道:“相信我,她比你更不希望我出现在她的葬礼上。我今天去不是委曲求全,而是耀武扬威。我是去气她的。”

  ……

  礼官忽然提高了声音,人群纷纷下拜,叶薇也跟着跪下,却用一种不被人察觉的幅度抬起了眼睛,看着细雨飘飞的天空。

  脑海中又回忆起那个骄奢美貌的公主,气势汹汹地踩着一地华锦进来,即使面对君王也颐指气使。可是转眼间,她就变成了空旷殿阁中的垂死老妪,布满青筋的手死死抓住chuáng柱,眼中全是痛恨,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瞪着她。

  所谓自作自受,便是如此吧。

  众人跪拜完成,灵柩被抬起,缓慢地朝地宫而去。地宫外面有三座二拱式五孔桥,连接神道和地宫。因为太上皇的要求,皇帝以晚辈的身份亲自送灵柩到地宫门口,其余人则等拱桥的另一端,直到皇帝返回。

  姚嘉若呆呆地跪在雨中,身子不住发颤,眼看灵柩的影子越来越小,忽然放声呐喊,凄厉无比,“阿母——”

  众人心下恻然,太上皇更是眼睛湿润,伸手在她肩上按了下,“逝者已矣,你也……看开些吧……”

  因为感同身受的悲伤,这一刻,他对姚嘉若的厌憎和敌意都消散不少。

  姚嘉若茫然回头,忽然攥住太上皇的袖子,“舅舅,嘉若求您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嘉若看《太平经》上讲,一个人在活着时做错了事,到了yīn司会受到责罚。可阿母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嘉若不希望她因为我的过错受到惩罚,所以……”

  太上皇蹙眉,神qíng变得严肃。他本就信极了这方面,此刻听姚嘉若这么讲,立刻想象了妹妹可能遭遇的一切,喃喃道:“是,三娘她没什么错。不是她的错。”

  “舅舅也这么觉得?那您可不可以……让颐妃到前面来给给母亲磕三个响头?那些事qíng最对不起的便是颐妃,如果她愿意来给母亲磕头送别,神灵见了兴许会觉得颐妃不怪她了,就算责罚,也可以减轻些……”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也就只有几个人听到。贤妃和睦妃都用余光瞥向被点名的颐妃,而对方神qíng平静、眉眼低垂,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

  沈蕴初早在姚嘉若开口那刻就猜出她有yīn谋,此刻听到这话,心头的厌恶如滚水般沸腾,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这女人真够不要脸的,分明是她们母女对不起叶薇,现在居然敢提出要叶薇去给她母亲的尸体磕头!还是独自一人、当着那么多官员和宫人的面!

  太上皇这会儿正沉浸在妹妹离去的悲伤中,必然会应允。叶薇若是拒绝,无异于承认她不肯原谅大长公主,触怒上皇不说,还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可如果她去了,心头的屈rǔ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她在这样的场合明确表示不怨怪大长公主,以后便再不能拿这件事来对姚嘉若发难!

  口齿发寒,她忍不住冷笑。连自己母亲的丧礼都要拿来利用,她从前真是走了眼了,这位定城翁主原是个泯灭天良的!

  那厢太上皇果然应允,遣了人来叶薇身边递话。她目光沉静,低头思忖片刻便慢慢点头,“谨遵上谕。”

  丝履踩在湿润的砖地上,素白的裙角沾染了水渍,她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终于在姚嘉若身边站定。

  “地宫还没关闭,请颐妃娘娘上前几步,凑近些跪拜吧。”

  叶薇目光淡淡地与她对视,姚嘉若满面哀戚、十分诚恳,可她分明从里面瞧出了怨毒和痛恨。

  沈蕴初能想到的事qíng,叶薇自然也能想到,然而她始终抱了几分怀疑,觉得她不至于如此。可事实摆在眼前,姚嘉若明明知道大长公主并不乐意见到她,却依然弄出这一出,不是为了羞rǔ她顺带给自己未来铺路,还能是为了什么?

  这女人真是丧心病狂到了一种程度,居然连亡母的心意都不顾忌……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叶薇不敢再拖延,按照她的意思上前几步,面朝地宫的方向长拜到底。一次,两次,三次。额头碰到了石板上的积水,雨丝又落到她脸上,让她显得有些láng狈。当三拜完成后,她长舒口气,感慨自己总算不用再对那个毒妇磕头了。

  姚嘉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似乎打算亲手扶她起来。她们距离送葬的大队人马有五步的距离,又是背对着的姿势,所以他们看不清她们的表qíng。也因为这个,叶薇清楚地看到绚丽的笑容在姚嘉若面上一点点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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