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胜利曙光就在前方,贺文渊一鼓作气,魂魄的力量再次bào涨起来,像是一座大山般,以无法阻挡的气势狠狠的压住了体内想要鸠占鹊巢的浑浊灵魂……没有刺目的白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贺文渊的战斗结束的悄无声息。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被贺文渊绞杀,只留下一魂一魄没有清除gān净,尚在原地懵懂打转。
贺文渊在心中大舒一口气,庆幸於自己最终保护住了家族名节。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完成了最後的任务也将魂归天际之时,那无主的魂魄就像是被鱼钩勾住的鱼儿,不受控制的向他冲了过来,不过一息便融入了他的魂魄当中!
“这……?”
恰似泥牛入海,那团魂魄迅速被贺文渊吸收,补充了他差点力竭泯灭的jīng神,让他不至於消散死亡,可巨大的麻烦也接踵而至──无数资讯汇聚成巨大的làngcháo转瞬就淹没了他,密密麻麻的光亮像是海中的星星般一明一灭,包围在他的身边。他没听过的鸟语、他未见过的画面、他不敢想的人事物,不分先後的涌进了他的脑海。每一秒都有海量的讯息从他脑中闪过,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即使他看在眼中,也完全无法理解。跑得飞快的铁车,飞得很高的铁鸟,冬暖夏凉的房间,能保存食物的箱子……他曾看过一本号称写遍天下奇事的奇志异书,可就连那本书也无法描绘出这些画面中一丝一毫。
这时的贺文渊根本无法仔细去思考这些是什麽,他隐约猜到可能是那个想要占他身子的人的记忆被他所吸收,但那个人所知晓的事qíng实在太过庞杂,条条件件,毫无脉络。那人一天所知晓的事qíng,就要比贺文渊一个月知道的都要多,数以万倍的讯息争先恐後的涌入他的脑中,对於一个还身患重病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贺文渊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撑爆了,本来因为高烧而昏昏沈沈的脑袋现在像是要从中裂开一般,好像有人拿著板斧一下下剁著他的脑袋。偏偏贺文渊连挣动一下都不能,只能硬直的躺在那里,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这种撑开脑袋往里灌输东西的感觉,就像是硬要把jī蛋塞回母jī屁股,亦或是把饲料往鸭嘴里塞……贺文渊迷迷糊糊的想,他也就是一个win98的系统,非要qiáng行连接USB3.0的1T移动硬盘,他也读不出来啊。
……话说回来,什麽是win98?
最後一个念头在贺文渊心头飞速闪过,接著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二章 笑说吴婶真NICE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fèng洒到夯实的土地面上,晨光下无数细小的灰尘轻轻飘dàng。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林间自由飞翔,小村里也开始有人家清早起chuáng。
贺文渊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额头上搭著的湿毛巾滚落进他的怀里,把厚厚的几层被子都酝上了一丝湿气,身上的里衣已经被凉透了的汗液浸湿,整个人由里到外透著一种大病初愈的疲惫。
他像是一只渴了许久的看家狗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把眼睛瞪到最大,像是从未见过这个房间一般仔仔细细的观察著房中的一桌一椅。
“没、没错……桌子、椅子、书柜……”他嘶哑著声音一个个数著小屋内的家具。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东西极少,一眼便能看清楚。
是了,这就是他的家,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一糙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不会错认的。他刚才做了个极其古怪的梦,那梦中有著软皮子做的叫做沙发的东西,有小人在里面跑的电视,有能chuī冷风的空调……让他睁眼的一瞬间颇有蝶梦庄周庄周梦蝶之感,差点便要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境了。还好还好,睡醒後看著室如悬磬的屋子,他的记忆也逐渐回笼,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里才是他成长的地方。
和自称未来的人搏斗之後吸收了对方记忆什麽,果然都是病重产生的幻觉啊……他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发觉自己手脚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细一想也确实该如此。他病重这段时间,每日只靠吴大婶给他愣灌些稀粥进肚,几日没有正经东西填肚子,肚子里打鸣打的震天响。
就在他想该去哪儿找点东西吃的时候,他小屋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从门外轻手轻脚走进来的,除了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照顾的吴大婶,还能有哪个?
“贺书生你醒了?”
看到贺文渊已经清醒并且能自己从chuáng上坐起来,吴大婶的惊喜溢於言表。昨天晚上她在家里辗转反侧,生怕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挺不过来,所以天刚蒙蒙亮她便紧张的赶了过来。
贺文渊看著吴大婶腕上的篮子里,那用蓝色印花布压著的几枚煮好的茶叶蛋,以及吴婶手中热气腾腾的中药,他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扑梭梭的掉了下来。他以前自诩为读书人,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所以把吴大婶的照顾视为巴结,视为理所当然。可他这次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差点便再也睁不开眼……这番折腾让他忽然开窍,终於意识到,这世上只剩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没有谁有责任照顾他。想他自认清高,不善jiāo际,环顾身旁唯有他以前视为山野村妇的吴大婶,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贺书生,你、你咋地哭了呢!”吴大婶被他突如其来的孩子气吓了一跳。乖乖,她认识贺文渊也有二十年了,还从没见过他哭的这麽不顾形象的模样呢!
“没……没啥。就是发了场病,做了个怪梦,想明白了。”贺文渊伸出因为生病而软弱无力的双手,用尽他最大的力气,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了吴大婶的双手,最真诚的感谢也随之脱口而出:“吴婶,你人真nice!”
“啊?”
“……”
贺文渊也怔住了,他刚才说了啥?
“贺书生,你刚才说的是什麽意思,吴婶我怎麽听不懂呢?”
贺文渊咽了口吐沫,把已经到嘴边的“我母jī(唔知)啊”给吞回了肚子。“吴婶,我病刚好,头脑也不甚清醒,嘴巴一乱,也不知自己说了什麽。”
好在吴大婶现在一心系在他的病上,真当他是病糊涂了说胡话,三言两语的就被他搪塞了过去,开始改为让他喝药。她今天天未亮就起来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刚盛出来就直奔他这里来了。
贺文渊捧著那浓浓一小碗黑褐色的药,光是闻著气味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怎麽喝中药?家里没有百服宁了?”
“百……百什麽?”
“呃……”贺文渊闭嘴,他真是做梦做出毛病了,居然想著在现实生活里找什麽梦中才有的药!什麽康泰克百服宁白加黑阿司匹林头孢拉定,他、他才不稀──其实他好稀罕啊……梦境虽然虚幻,但勾勒出的世界十分美好,别的不说,光是那里的药片就比他手中的药汤好上太多。记得他第一次和男人做`爱之後因为清洁不及时所以发了低烧,他当时的男朋友就给他拿了百服宁,只需要一次一粒,一日三次,白水送服即可……──等等?“谁”和“男人”做`爱?“谁”又有“男朋友”照顾?
贺文渊手一抖,药碗没拿稳撒了满地药汤。浓黑的汤汁在地上蔓延开来,很快就渗进了土地之中。贺家清贫,镇上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用青石板铺地面,但他家穷的和一般农户家没有两样,地面只是普普通通的夯实的土地。不过也亏得是土地面,如果是他那套从意大利空运来的木地板,他非要心疼……“shit!”贺文渊懊恼的大叫一声,却发现出口的也不是他(至少是原来的他)所熟悉的语言。他现在是万分确定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了,他是真的在濒死状态下差点被人附身,而他在打跑对方後,被迫接收了对方的所有记忆!
一个人的灵魂怎麽能承受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呢?尤其这两份记忆的主人时代不同、背景不同、所经历过的事qíng也大相径庭:贺文渊不近女色,从小生活贫苦又单调,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做文章;而那个人忠於yù`望,jiāo往过的男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再加上身处信息时代,每天都会接收庞杂的资讯……难能可贵的是,虽然两人记忆量的差距有如鸿沟,但贺文渊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并没有被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压垮。但这份记忆确实gān扰了他的生活,比如现在,他就会下意识的把那个人的记忆挪到自己的身上。
他不舒服的动了动屁股,总觉得那里还残留著被男人恶心的那话儿cha入的不适感。
一旁的吴大婶被他的一惊一乍骇到了,但看他脸色苍白,便只当他是病後的不适,也没有怪他弄翻了药碗,而是任劳任怨的决定再去煎一份出来。临走前,她把手里的jī蛋筐放下,嘱咐他自己剥来吃,然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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