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来了一天,懂事、乖巧的茹欢就让大宝迷花了眼,跟在她屁股後面走来走去,即使王大夫唤他,他也当没听见。
茹欢听了他的疑问,摇了摇头:“我和她不是姐妹。我只是个丫鬟而已。”
这麽一说大宝更奇怪了,像茹欢这麽好看的女孩子都只能当个丫鬟,那躺在chuáng上的难不成是个小姐?可若是小姐,王大夫为何又说她脏呢?……想不通就不要想,大宝傻乎乎笑著,把手中的外敷伤药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道:“还好茹欢妹妹你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给她换药。”他指著黑色的粘稠药汁,道:“这药你要小心一点,王大夫说,这外敷药和内服药不一样,为了加快伤口愈合,里面加了些药效迅猛的药材,可外敷但万万不能内服。你看它和内服的药长得多像,只是稠了很多。一会儿等我出去了,你可千万别把它当作内服的汤水喂给这位姑娘,这可会让她的病qíng恶化的!”
说完,大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嘿!你看我这话说的……茹欢妹妹这麽聪明,肯定不会像我这麽傻,王大夫嘱咐了好几遍我才记住,我相信由你照顾这位姑娘,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茹欢正在喂药的手微微一抖,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粗心的大宝当然没发现她这点小心思,依旧乐呵呵的说著自己的事qíng。他就在茹欢面前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直到茹欢手里的药喂完,要开始给chūn桃胸口上药,他才为了避嫌不得不离开。
出门前,他讨好的对茹欢挥手:“茹欢,明天见!”
从头至尾一直少言寡语的茹欢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大宝,明天见!”
“嘿嘿,希望和你天天见!”
看著大宝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茹欢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恐怕,她是不能与大宝天天见了。
她放下手里空了的药碗,轻轻解开chūn桃胸口的纱布,怔愣的盯著那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出了神。
“为什麽……”
她轻声问著,伸手拂过chūn桃高挺的rǔ房上那个浅浅的伤口。与玉色的肌肤相比,红色的伤痂、黑色的药痕是那样的显眼刺目,茹欢痴痴的望著对方胸口上的伤痕,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居然把那片痂直接撕扯了下来!感受到ròu体上的伤痛,处於昏迷之中的chūn桃挣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醒来。殷红的鲜血从创口流出,滚烫的血液灼伤了茹欢的指尖,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麽。
看著重新被撕开的伤口,茹欢慌了手脚,她赶忙拿起一旁外敷的药汁就要往chūn桃的伤口上敷,但刚要下手,动作就停住了。
……“这药汁里面加了些药效迅猛的药材,可外敷但万万不能内服……会让她的病qíng恶化的!”……她想起了大宝的话,握著药碗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若这药真如大宝所说,服下後会让chūn桃的病qíng恶化,那麽……是不是chūn桃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nüè待自己?……恶意爬上了茹欢的心头,她像是陷入魔怔一般,呆呆的盯著手中的药碗,只要一勺,只要一勺……她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噩梦了!她完全失了心智,好像被恶鬼cao纵一样,变得不再像是自己了。
她舀起一勺药汁,慢慢的向著chūn桃微张的樱唇送去,但在这勺药汁即将灌入chūn桃之口时,她的手一颤,药汁洒了chūn桃满脸,顺著chūn桃的脸颊一路滑了下去,在枕头上浸出深色的一圈斑痕。
下一秒,她重重的把药碗甩向了地面,瓷质的药碗哪里禁得起这样的磕碰,在清脆的“哢嚓”一声後,碎了满地。浓稠的药汁溅洒出来,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蕴出了大大的痕迹,又很快被吸收了进去。整间屋子里飘dàng著一股苦涩的味道,就好像茹欢的心qíng。
茹欢捂住脸痛哭起来,她这几年来所经受的身心nüè待就像是数道深深的伤痕,深入骨髓,让她每每想起都惊恐不已。她嚎啕大哭,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儿,只能用啼哭来宣告她的一切qíng绪。她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人,犯过一次错误已经足够让她提心吊胆,哪里有勇气再痛下杀手?
可是,她也不敢再这样装作没事人一样活下去了。chūn桃很快就会醒来,待她苏醒,以她的脾气,自己绝对难逃一死……她不愿再回想chūn桃折磨人的手段,若是被她整死,还不如自己──一不做二不休,茹欢低著头,像是小蛮牛一样向著一旁的墙柱狠狠撞了上去!
她闭著眼睛等待疼痛来袭,可没想到却撞入一个温暖而宽厚的胸膛,妥帖的保护住她,未让她受一点伤。她吃惊的睁眼,意外的发现,拦住她的,居然是那个赎她出来的姜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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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欢跪在府衙堂下,肿著一双通红的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她多年来饱受chūn桃的侮rǔ与nüè待,心中愤恨难平,终於在那日晨间,激愤之下失手刺伤了chūn桃。因为她年纪小力气不大,所以才在chūn桃的胸口刺了一个浅浅的伤口,但涌出的血液还是让她吓坏了,她生怕被鸨母责骂,於是当时在chūn桃chuáng上醉酒未醒的季舒玄就成了她的替罪羊,而她在收拾好现场後,又装作姗姗来迟的模样倒在chūn桃房前,大叫“杀人了”。
除了姜欣元与贺文渊以外,谁都没想到凶手居然是这麽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她还未满十四岁,正处於花骨朵一般的年龄,却失手犯下了伤人之罪,甚至还想嫁祸於人。多亏姜欣元想出了剑走偏锋的法子,把她再次送到chūn桃旁边,诱出了她的杀心,否则还真难给她定罪。只是她年纪小、又是被欺压已久後的“反抗犯罪”,府尹十分头疼,也不知该怎样判个子丑寅卯。
姜欣元问她:“你那日刺伤chūn桃的匕首从何而来?”
茹欢苦笑:“那匕首如此jīng致宝贵,哪是我这个小丫头能有的?那是chūn桃仙子的收藏之一,也不知是哪位恩客送与她的。那日清晨我进屋收拾时,chūn桃仙子又如往常一般打骂我,丝毫不顾及有客人在旁。我不甘反抗,她反而骂我软骨头、贱模样,刷的一声抽出匕首塞进我手里,还拉开衣襟,抵在匕首前,冲我道:‘你若是真的恨我,有本事刺我胸口呀’!结果我一时昏头,也不知怎的就真的把匕首刺进去了……”
这番自白刚好和夏荷仙子的证词吻合,後来府尹派人在chūn桃屋里查看,结果真的在chuáng底下发现了匕首的刀鞘。原来这一切都是chūn桃仙子自作孽,以为茹欢是她手里的玩物可以随意搓揉,没想到却被茹欢叼了眼。
对於chūn桃的所作所为,贺文渊只有一句话能够评价:“……不作死就不会死。”
因茹欢犯案的qíng况特殊,又有心悔改,再加之年龄小、伤害不深,府尹并没有重判,只把她判去城郊的采石场的浣衣房劳动三年,以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当然,姜欣元念她可怜,也为她说了不少好话,这才让府尹给她盼了个轻松的差事。
在被茹欢压入大牢之後,贺文渊又去看了她一次。短短几天时间,这个曾如花一般娇豔鲜嫩的小姑娘成熟了很多,她只对贺文渊说了两句话。
“谢谢您和姜大人,把我从那个魔窟中赎出来。虽然您俩是为了试探我才这麽做的,但能当一天清清白白的普通女孩子,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另外请您告诉大宝,我可能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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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茹欢已经伏法,季舒玄的罪名自然随之洗脱了。姜欣元贺文渊急忙忙带著府尹的批文去大牢想要带出季舒玄,没想到好巧不巧,刚好遇到一队jīng壮勇武的汉子堵在大牢门口。细看那几名青年,身穿统一的深蓝色绣纹布袍,身材高壮,表qíng严肃,两边太阳xué高高鼓起,一看就身负武艺,如此霸气侧漏的队列,贺文渊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八王爷季舒玄的第二队护卫队,终於赶来了!
这一队气势汹汹看著就来者不善的青年,整齐的在大牢门口列队,虽然眼神一个个如láng似虎,但都异常安静。为首的青年唤来牢头,向他出示了一个玉牌牌,登时就把那牢头吓尿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夙洲府府尹匆匆赶来,身上的官服被汗浸湿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刚才已经仔细看过,那青年掏出来的玉牌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原来他真的、真的错把当朝天子最宠爱的八王爷当作嫌犯,关入大牢了!!
府尹亲自打开牢门,对著季舒玄不住的作揖,生怕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找他的麻烦。
贺文渊与姜欣元两人分站季舒玄身边,眼看在场所有人都两股战战跪倒一片,向著季舒玄这里又是磕头、又是请罪,站在男神旁边的贺文渊不免生出了一丝“小人得志”的快感……嘿,原来当王爷的走狗是这麽慡的一件事qíng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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