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卢贤弟见笑了。”顾远樟想了想说,他是个藏不住口的人,就挑了些能说的与卢奉生说了。当说到夫人说他败家玩意儿的时候,又是笑得不行。
“哈哈哈,没想到顾兄还有这样一位夫人。”卢奉生还没娶妻,却让顾远樟说的羡慕,“顾兄当真是羡煞人也,若今次考得功名,岂不是更圆满。”
“承卢贤弟的贵言,我亦是时时刻刻如此希望的。”顾远樟说,抬头望着都城澄亮的天空,仿佛望见了妻儿的笑颜。
几日后,都城的百姓看着官兵护送皇榜来张贴。等皇榜往墙上一挂,众人蜂拥而上。不管是不是今次参加科考的学子,也都争相上前。
顾远樟的小厮佑安也在其中,他好不容易在榜上瞧见了少爷的好友卢奉生,心中正高兴。可是他又为还没找到自家少爷而紧张。
“少爷……少爷……”当一个熟悉又打眼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佑安心里轰隆一声,终于高兴坏了。连忙瞧了又瞧,确实是顾远樟的名字没差。“哈哈,中了中了,我家少爷中了!”
人群里不乏中榜的学子大声吆喝,这样的声音令人兴奋激动。却也有落榜的,在墙根下痛哭流泪。
正应了那句几家欢喜几家愁,佑安一路欢喜地蹦回家里。还在巷口就大声吆喝开了,“中了中了,我家少爷中了!少爷的朋友也中了!”
这一条巷名书生巷,历来上京赶考的外地学子都惯xing地租住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今天放榜,许多有小厮书童的学子已经差人去看榜了。这会子听佑安一喊,竟然纷纷出来看热闹。
究竟是谁家少爷中啦?
“哈哈,我家少爷中了!是我家少爷中了!”佑安对两路探首而望的学子们说,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远樟和卢奉生在家里一起等结果,隔得老远就隐约听见了佑安的声音。越听越清楚的时候,二人都相视笑起来。
“走!一起去看看。”卢奉生与他一同站起来,二人齐步而出。
“恭喜少爷!恭喜卢少爷!中榜啦!”佑安来到二人跟前,大大地鞠了一躬恭喜说。
“好好!快说说,中了什么?”卢奉生说,只希望能跻身两榜。
“是两榜!少爷和卢少爷都在两榜!”佑安的话令二人兴奋无比,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之剩下欢喜。
“恭喜卢贤弟。”顾远樟笑了一会儿,转身拱手向卢奉生说。
“同喜同喜!”卢奉生也朝他拱手,他也算是年轻有为了。想想陵州有多少个十八岁的两榜进士。哈哈哈,这回也算是众望所归。
当天所有中榜的学子,均心qíng澎湃地准备参加琼林宴。顾远樟的小厮佑安给他们少爷拿出夫人jīng心准备的一套锦袍。
“这……”顾远樟一瞧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这是夫人为您准备的,夫人老早就知道您要中榜了吧?”佑安歪着头说。
“呵……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又是哄我罢了。”顾远樟接过袍子,虽然嘴里不以为意,心里却是甜的。他爱秦玉麟这个时候还记挂他。
“嘻嘻,夫人说啊,少爷穿上这套锦袍,一定会惊艳四座,把别的学子都比下去!”佑安才不会说,夫人还嘱咐他,若是中了才这么说,不中就偷偷藏着吧。
“嗤……还惊艳四座呢,他当我是什么。”顾远樟转身去换了衣服,出来让佑安梳好头发。当卢奉生见到这样重装出席的顾远樟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地。
“早就知道顾兄相貌好,没想到这一打扮,可堪比民间传说的宋美男呐。”
“卢贤弟别笑话我了,你自己不也风流倜傥吗。”顾远樟笑说,有些不自在地整整衣袖,那是一种穿新衣服的羞涩。
“好,咱们走吧,让各地的同仁们瞧瞧我们陵州城的美男子。”卢奉生大笑着说。与顾远樟一起出门去。
此次琼林宴,除了皇帝老爷钦点的那三名一甲之外,就数两榜的学子们最出风头。顾远樟与卢奉生虽不是什么惊艳之才,却也没有受到薄待。一些老官员们,还是循循教诲,颇有结jiāo之意。
但凡想捞个好职位的进士们,都不会拒绝这种结jiāo。他们早已心中有打算,到底是归到哪位大人的门下。
前来结jiāo顾远樟和卢奉生的,却是一名姓潘的从五品京官。职位虽然不算很高,但是在刚刚跻身进士的学子们眼里头,那就是大官了。能得到京中官员的青睐,实乃一大幸事。
“二位天纵英才,小小年纪便跻身两榜,实在是我云隐年轻一辈的楷模。”潘大人举杯相邀,言语间满是赞赏。
顾远樟与卢奉生受惊若宠,虽然不是什么追名逐利的人,却也为得到别人的肯定而欣悦。
“潘大人过奖了,这杯酒该是晚辈们先敬您才对。”卢奉生举杯笑说,举手投足里,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风度。
顾远樟酒量不行,只管跟着卢奉生打哈哈。但是要命的是,琼林宴结束后,潘大人竟然邀请他们到家中继续畅饮。
卢奉生暗自摇头与顾远樟说,“这个潘大人是个老酒鬼啊,喝酒当真厉害,幸好你贤弟我家是买酒的,不输他多少。”
顾远樟低声说:“那就幸苦贤弟你顶着了,我那点子酒量只怕帮你不上。”
“嘿嘿,只怕他不放过你。”
卢奉生说得对,酒鬼不但自己喜欢喝酒,还喜欢劝别人也喝酒。而且酒鬼喝酒了,就不跟你说人话了,而是与你说鬼话。什么道理啊客气啊,跟酒瓶子说去。
“来来来,继续喝着。琼林宴上的酒不够劲头,我这儿有陈年老曲,咱们gān杯!”潘大人说,脸蛋红得像关公一般,吼声也是中气十足。竟像个武将!
“陈年老曲啊。”卢奉生又龇牙咧嘴地与顾远樟低声,这是他觉得最难喝的酒,没有之一!“兄弟,我要是着实顶不下去了,你记得将我抬回家……”
“兄弟你放心喝吧,我会的。”顾远樟低首掩嘴笑,幸好那潘大人不追着他灌酒,只与那卢奉生,边喝边说着酒的各样好。
顾远樟原以为等卢奉生被喝趴下了,他就可以带人回家了。可是事实与他想的颇有偏差,那潘大人竟然还没尽兴,拉着顾远樟说:“你来陪我喝,咱们再喝几大壶!”
“潘大人,学生酒量有限,只怕一喝就醉了。”顾远樟心想,还几大壶,一小杯就完蛋了。
“哈哈哈!醉了更好!更好!喝酒不就是要醉吗,来来来……嗝额……”潘大人说,打着酒气熏天的酒嗝。
“不不不,学生真的不喝。”顾远樟瞧着塞到嘴边的酒杯,连忙摆摆手找地方躲。
“躲哪儿去!别跑别跑!”潘大人端着酒,晃头晃脑地满屋子追顾远樟。也亏得桌子是圆的,把他转得晕头转向。“嚇!你再跑,老子找个酒桶把你塞进去!”
“潘大人,学生惶恐!求别追了……”呜呜,顾远樟连爬带滚地躲进桌底,可惜一直脚给潘大人抓住了,拼命往外扯,“出来出来!”
“……”天呐!
“喝酒!”潘大人捏着顾远樟的嘴巴,一杯陈年老曲灌下去。
顾远樟立即满脸烧红,酒气上头。感觉火辣辣的烧酒在喉咙里燃烧,整个人都不好了。卢奉生说得没错,这当真是最难喝……的酒……嗝……潘府的后院,潘宝鹦正坐在屋中哭泣。他的侍婢华素打着灯回来,对他轻轻说:“公子,快别哭了。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您就听奴婢一言吧。”
潘宝鹦抬头肿着两眼,瞧着华素,“能有什么办法,我为今就只有个死字了。”可他更伤心的不是这条命,而是那个负心人。想到此处,又是止不住的眼泪。
“公子莫哭。”华素安慰说,来到潘宝鹦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公子纵然被伤透了心,可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您这条命难道还比那负心汉的甜言蜜语更不值钱?”
“那你说,又能有什么办法。我都这般了,还活得了么?”潘宝鹦嘤嘤哭啼,眼泪湿透了绣帕。
“活得了,而且咱们要活得好。公子你且听奴婢说……”华素伏在他耳旁轻语几句。
潘宝鹦瞪大眼说:“这怎么可以,我这不是……”
“公子啊,都这种时候了,您却顾不了那些了。况且,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欢喜。咱们大人是京中大官,他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只怕恨不得把您求过去。”华素句句劝他,又说:“大不了,您委屈些,日后待他好些就是了。他要是攀上了咱们大人,以后要什么荣华富贵都有了。难道还比不得他娶别家的公子要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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