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回到1993_篆文【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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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洋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于是俩人心照不宣,刘京跟着说:“肯定不是病假,是事假,嗐,明天就该来了,他那人上课听不听讲单说,反正一般不缺课。”

  看样子,这俩人都知道高建峰请假的原因,夏天那根时不常要跑偏一下的神经再度拧巴起来,他忽然感觉,自己对高建峰的了解程度其实远逊于身边其他人。

  没问出所以然,铃声就响了,夏天带着一丝不慡回去上课,不想中午放学,周妈就告诉了他一个扭转心qíng的好消息——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他获了二等奖,这个结果比所有人的预期都要好。

  对于夏天而言,周妈jiāo到他手里的奖状、证书远没有奖金来得让人雀跃。经过周妈和扒皮副校长几轮斗智斗勇,总算是为他争取到了利益最大化,拿着那六百块钱,夏天第一时间真诚感谢了周妈,只是嘴里说着这些话,心里却还惦记着更该感激的另外一个人。

  现钞不方便随身带,那是土财主才爱gān的事,这年月银行利息还不像后世那么坑爹,夏天决定趁午休去附近的银行,开个单独的账户把钱先存起来。

  刚出校门,就见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拉着往来学生问话,她神色异乎寻常的焦急,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大正常,弄得胆小点的女生见状纷纷绕路,唯恐避之不及。

  夏天没在意,走过那女人身边,却突然听见她问:“高三一班的高建峰,你们谁认识他啊,帮我喊他出来一下。”

  停下脚步,夏天迎了上去。那女人好似抓住根救命稻糙,在一连串语无伦次地表达中,夏天艰难地听明白了,原来她的儿子是高建峰的朋友,生了重病,现在人在医院急等做手术,她六神无主,身边又没个能拿主意的人,不得已只好来找高建峰。

  这年头,骗子应该也还不至于像二十年后那么层出不穷,夏天狐疑地听着,随即从她话里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宁。

  那不是在城乡集合部的小破房子里,卖给他改装自行车的瘦猴吗?而这个女人,正是王宁的妈妈杜洁。

  高建峰那天进屋去和杜洁说话,夏天恍惚间听了一耳朵,当时他只是有点疑心高建峰和这家人什么关系,毕竟以高建峰的人生轨迹,怎么看都不大可能和杜洁有jiāo集重合的地方。

  彼时夏天对高建峰充其量有不多的一点好奇,谈不上其余的兴趣,但现在不一样了,何况救人如救火,看着杜洁惶然无措的样子,夏天当即打了辆车,陪她赶往医院。

  到了地方,王宁那边已经在准备上手术台了,医院急等家属签字,在被护士好一通埋怨之后,夏天这才搞明白,王宁得的压根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急症,只是最普通的阑尾炎,不过是急xing的,再不手术很可能有穿孔的危险。

  虚惊一场,可旋即,问题又来了。

  杜洁就是死活不肯答应做手术,她被那些类似生死状的手术同意书给吓住了,反反复复地说着她不能害了孩子,她要求医院实施保守治疗。

  夏天简直哭笑不得,半晌把人拉到一边,拍着杜洁的后背宽慰,耐心解释起阑尾炎就是个极简单的小手术,快的话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任何一家医院做这个都不会有问题,何况他们身处的还是西京市最好的一家地方医院。

  “真不会有事?”杜洁眼神失焦地问,“她们说的怪吓人,像是上去了就下不来了,宁宁他可不能死的,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她捂着脸,淌下来的也不知是泪还是汗,夏天连安抚劝说再带吓唬,总算让杜洁在同意书上签了字,放下笔,她是真的满头大汗了,兀自抓着夏天的手死活不肯放。

  良久过去,杜洁的qíng绪才慢慢地平复下来,抹了一把眼睛,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急糊涂了,平时也没大上过医院,一听手术俩字,魂都快吓没了,我就剩下宁宁一个儿子,再不敢害了他,实在是,实在是害怕了。”

  这话里隐含了一些信息,夏天听得心里微微一动,恰在此时,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医生走了过来,他看看杜洁,其后又面向夏天,“患者家属过来一下,有些事跟你jiāo代。”

  杜洁顿时两条腿直打晃,夏天赶紧扶她先坐下,再次耐着xing子告诉她别怕,医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这时没走出去两步的男医生又回过了头,“杜女士先坐着吧,没什么大事,十五分钟后就能进手术室了。”

  夏天没想到大夫态度还挺友好,难道是这年头的医生普遍素质更高?当然了,后世人民群众对于大夫态度糟糕的各式吐槽,其实也不能全赖在医生头上,以三甲医院的门诊量,通常一个上午,医生就要接待50-60到人次,除了问诊,连喝水上厕所都恨不得像是在打仗,医生头来不及抬一下头,根本也没多余的心思安抚病患、详述诊治方案,只是立场角度不同,身为病人也实在难以理解医生那种极其不耐烦的呵斥和敷衍。

  坐在办公室里,夏天端详着态度良好的主治大夫,其人年纪不大,一张脸白白净净,胸口上挂着有名牌,上面写着主治医师彭浩伟。

  “你是患者的亲戚?还是同学?”彭大夫问。

  夏天含糊回答:“远房亲戚。”

  彭医生哦了一声:“那你姨,还是你姑,嗐,我不太清楚你们什么关系啊,反正杜女士那腿得赶紧做手术了,这么耽误下去,将来恐怕得落终生残疾。”

  夏天想起杜洁一路上的确走不快,明明那么着急,却只要快赶两步,身子就直踉跄,那会儿他几乎是用托的姿势把她弄下车,然后再半托半抱地把人带进医院的。

  “而且她jīng神状况也不大好。”彭浩伟抽出根烟点上,继续说,“她大儿子的事,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放下吗?”

  夏天作为完全不知qíng的伪亲戚,此刻当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面带惆怅地摇了摇头,继续等待下文,不过听话音,这个彭医生似乎认识杜洁一家人。

  彭浩伟果然说:“九年前,我刚来本院实习,那会儿实习生大轮岗,我还不在普外呢,是在jīng神科。杜女士的儿子王安,是当时带我那老主任的病人,那时候已经确诊他是由抑郁引发的jīng神妄想症了,现在再看,杜女士其实也有抑郁倾向,我刚和她说了两句话,她就哭得稀里哗啦,我这话根本就没发往下说了,其实有什么的啊,不就是个阑尾炎么,至于担惊害怕成那样吗?所以我叫你来的意思,是告诉你,她的qíng绪问题必须要引起你们家属的重视了。”

  九年前,王安、王宁……夏天推算了一下,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一些,类似于为什么高建峰会和这一家人有jiāo集……

  思量完毕,他听见彭浩伟又说:“我真不是吓唬你们,抑郁严重会导致自杀倾向,王安怎么死的,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第23章

  怎么死的?无非是严重抑郁导致的自杀, 夏天顺着这话茬想,再以年龄去推断, 猜测王安应该是高建峰曾经的同学, 这么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但王安为什么抑郁,高建峰又为什么多年来一直和杜洁母子保持联系, 还有那回临走时,他硬塞给王宁的信封,里头装的铁定是人民币,除此之外,夏天完全不做第二种猜测。

  九年前……高建峰还在读小学, 能把一份关怀照料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夏天揣度着原因,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高建峰对人对事慷慨大度, 这点自己早就知道,可他似乎太喜欢帮扶别人了,虽说分寸感掌握得不错,但不是替人扛事, 就是给主动自己揽事,他难道不觉得累吗?

  所以和杜洁一家的瓜葛, 究竟是自愿自发的, 还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qíng?

  鉴于问题暂时无解,夏天只好qiáng行收回思绪,想着刚才的话, 是有关于抑郁的。

  要说94年,国人对抑郁症大抵还知之甚少,临chuáng一线人员能描述清楚该病症的也不多见。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二十年后常有人说,抑郁的发病率正在逐年攀升,但这个说法其实是有误的,并不是随着时代变化,越来越多人活得不快乐,而是以前没有人知道原来不快乐也是一种病——因为缺乏了解,所以不会去寻诊就医,确诊率自然会显得比较低。

  后世人们常说,抑郁是种富贵病,实则也不尽然,夏天上辈子看过相关的数据调查,至少在16年左右,抑郁已经大面积爆发在农村地区,其中以留守儿童、留守妻子和空巢老人为主要患病人群。

  所以真要说富贵,倒不如说是治疗起来确实比较花钱。

  夏天看向面前年轻的大夫,那身白大褂里透出的衬衫质地很jīng良,烟灰缸旁边的打火机上刻有都彭的标志,他左臂搭在桌子边上,袖子卷着,露出腕子上的手表,是一只劳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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