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算下时间,出发差不多已有一个小时了。路面已不再是平整的公路,车子行驶起来有些轻微地颠簸,想来离城已是越来越远。
想到这个鸽子们便越发紧张害怕,不住地轻颤,拍打翅膀。
“这到底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有胆小的紧张得哭起来。
“555,不要把我们拉得太远啊,我好怕待会儿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大家都是第一次出门,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听到这只这么一哭,顿时也心有戚戚焉起来。
是啊,要是在空中盘旋半天也找不到熟悉的参考物飞不回去了怎么办?流làng在外是很惨的,就算运气好没遇上天敌,可饿了呢?累了呢?今天晚上歇在哪里?
鸽小八看鸽小七一眼。这一只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要是心头没底的话恐怕早就表现出来了吧,可他到现在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是否就说明他胸有成竹?
李南舟看鸽小八看他,以为他同那些鸽子一样心头也有些着慌,便诡密地一笑,美滋滋地主动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放心,咱俩一定能回去。”
“哦?”
李南舟肯定地点了个头,隐密地透露:“这边我来过。”
他们这是头一次进行远程训放,想来主人不会一口气把他们拉出太远,约摸着二十几里路差不多了。而这个方向,这个距离,正是一个叫凉风的小地方。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曾同朋友一起来过这边踏chūn农家乐,隐约还有点印象。再说,就算主人拉得再远一点他也不怕,跟着底下的公路飞总是可以回城的。他可不象鸽小八,人生地不熟,只怕连路边的指示牌都看不懂罢?可见科技再发达的外星人,换了一个陌生星球也有吃难的时候,绝对不是万能的。
知道自己也有比鸽小七qiáng的地方这实在是让李南舟得意洋洋,便显摆地撞他一下,大咧咧道:“待会儿跟着我飞。”
鸽小八看他一会儿,缓声道:“……好啊。”
稍顷,外头渐渐喧闹起来,大约是恰好逢了乡镇赶场,只听语声繁杂,各种叫卖,车速较之先前也缓慢得多,竟象是有点难以前行的样子。
“我看就在这里吧。”
有鸽主这样提议,大家也都同意了,都说人太多,就不要开车过去了,免得待会又要慢慢地挪出来。于是车子便靠边停下,几笼鸽子被拎下车来。
中国老百姓惯爱看热闹,李南舟他们一亮相,附近的群众便注意到了,有些好奇的便围了近来。
“哎哟,这是鸽子啊?”
“挺贵吧,多少钱一只?”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跟鸽主们搭话。
鸽子们本就有点惊慌,此刻被人群围着更是紧张得咕咕直叫,鸽笼门开了也不太敢出去。鸽小七的主人凝视着他们,动qíng地寄语爱鸽:“你们要争气,一定要回去呀~~”
当然!
李南舟发狠地想着,挺挺小胸脯,勇敢地第一个走了出去。
乡村的空气格外湿润,带着新生植物的芬芳香气。李南舟深吸一口气,回头召唤道:“大家不要怕,都跟我来!”
呼啦啦一群鸽子先后展翅飞上了天空,底下的鸽主们抱着无限的希望仰头去看,看见他们在高空中盘旋了个圈子辨别方向,然后便齐整整地向着东边飞去……
来的时候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那是因为人类的公路弯弯绕绕。而鸽子们选择的却是直线距离,那,可就近多了。
所以当鸽小七他们的主人还坐在回城的车上暗自祈祷的时候,鸽群已顺利进入重庆城上空。进了城李南舟地形更熟,其他的鸽子也十分兴奋,俯视着长江、大桥,细心地辨别着底下的参照物,找寻自己鸽棚的方向。
“啊,我知道路了!”不时有鸽子眼尖地发现熟悉的目标,然后欢欢喜喜地同鸽小七他们告别,飞往自己的方向。渐渐地,一起飞行的鸽子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他和鸽小八。
“咱俩也该回家了吧?”
“嗯,回!”
兄弟俩拍打着翅膀往家中飞去,本以为头一次训放归来一定能得到群众的热烈鼓掌,不想鸽棚里竟发生了一桩突发事件,正闹得jī飞狗跳……
鸽小七他们回来的时候鸽棚里两只鸽子正在激烈地打架。是的,打架。
千万不要相信人类那什么‘鸽子是和平的使者,他们衔来了橄榄枝’之类的自说自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鸽子其实也是有好斗一面的,尤其,是在争夺心仪雌鸽的时候。
今天这一场架,咳,说穿了就是翻版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某只的老婆被另一只雄鸽抢了!所以一怒之下大打出手,而那只第三者鸽也不甘示弱,奋起迎战,两只雄而有力的鸽子在有限的空间里当众互殴,你来我往,打得羽毛纷纷扬扬,倒教周遭的群众们看了一场好戏。
“喔~~”
李南舟也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这样火爆的风月案,一时间眼放jīng光,看得津津有味。自然,这种时候一定要找个同好共同讨论一番才更有趣味,鸽小八一介外星人肯定是不理解这种八卦乐趣的,所以他扭头找上鸽妈妈,三八地追问:“那jian夫是谁?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三只当事鸽中那一对小夫妻他认得,他们住在对面三楼,平时看着你侬我侬貌似挺恩爱的,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却是哪一个?!
“谁说他不是我们这儿的?”
鸽妈妈也正看得入戏,很乐意与他探讨。这老一辈就是老一辈,果然不负李南舟重望,对当事鸽知之甚详。只听她细叹一声,低低道:“也难怪你们不认得他。你们出生之前他就被主人送到朋友那儿配种,今天却不知怎么让他逮到机会越狱回来了……”
李南舟喔哟一声,对那jian夫刮目相看。
能从人类手里跑出来可不容易!这鸽子有本事!
“说起他,那真是大大有名,人称兰州公子——”
李南舟一听,又是一声哟,更是肃然起敬。
鸽群里能蒙主人赐名的不多。一般来说,只有极少、极少数。
他们要么血统非常,要么具有鲜明的生理特征,比如詹森、杨阿腾,这是前面一种qíng况,以血统命名;而象鸽小七的妈妈胸前一道竖纹,被命名为剖竖,则又是根据生理特征来的后一种。兰州公子这个名字显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例外,它更象是一种古代的称号,甚至以人类的审美来看这称号还十分雅致,一听就让人联想到翩翩公子、风流倜傥……
“其实不是的。”鸽妈妈无qíng地打破了他这种幻想。
“他之所以叫兰州公子是因为他是当年兰州赛的冠军,刚好他又是只公的……”
额。
李南舟被这种解释囧到了。
照此说来,如果他是只雌鸽就不会叫兰州公主而应该叫兰州……母子吗……?天,这称呼实在太幻灭了!
“不过呢,”鸽妈妈话锋忽又一转。“这家伙也的确不负他的名头,确实是只典型的花花公子。”
“哦?”李南舟来了兴趣。
一般说来鸽子是对伴侣比较忠贞的一种动物,一旦结合,不说生死相许,但至少也要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接受主人给他安排的下一位。兰州公子既是当年兰州赛的冠军,那主人肯定很宝贝他,肯定会给他牵线搭桥安排相配的雌鸽。难道这家伙竟是个鸽中的例外,一点不爱老婆,宁愿在外面拈花惹糙吗?!
“他没老婆。这家伙特有个xing,配给他的他不要,专喜欢勾引有夫之妇!”
曾经有一只非常悲催的选手鸽,外出参加比赛。可等他怀着对老婆的眷恋千里迢迢地飞回来时,却发现老婆被占了、窝也被霸了,那该死的兰州公子左拥右抱,逍逍遥遥地斜睨着他。悲愤之下那选手鸽连水都没喝一口便立刻投入到捍卫家园的战斗中……“谁赢了?”
李南舟一问出口立刻就明白自己是白问,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嘛。兰州公子之所以成为兰州公子,体力和耐力自然非同凡响,更何况他又是以逸待劳,那一战的战果可想而知。
“唉,”鸽妈妈叹气,很感xing地做了一句总结,“他是这棚里所有雄鸽的恶梦……”
人类说得好啊,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LOOK!他在别人家里坐了那么久的牢都还不改风流本色,这越狱一回来便立刻开始勾三搭四,破坏人家小家庭。李南舟瞥了愤愤不平的鸽妈妈一眼,心头不无yīn暗。他想这只雌鸽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qíng提到兰州公子的呢……?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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