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掩护,崔子秋不再想着要做莫迪,完全地释放了自己——第二天闹钟响后,莫迪打着哈欠来到了主卧房的浴室,看到镜子中那双红肿的眼睛,吓得几乎惊叫起来!不得已,他只好翻箱倒柜找到以前莫迪留下的墨镜戴上遮掩。
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让他食指大动。
“早啊,莫迪,早餐已经做好了,快过来吃吧。咦?一大早的带着墨镜gān什么?今天的阳光不算刺眼啊。”楼向晚一手拿着盛满jī蛋、香肠、葱花炒面一手拿着锅铲走出厨房,看到莫迪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好生诧异。
“遮丑。”莫迪对他也不隐瞒,脱下墨镜让他看到两只红肿的眼睛。
楼向晚微微皱眉,转身到冰箱里拿出了两只jī蛋放到锅里煮。“你等一会儿,等jī蛋煮熟了用来烫一烫。”
“热敷吗?”莫迪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吃早餐。看来有楼向晚当舍友还不错,起码三餐无忧,不必天天吃泡面。
“天气这么冷,难道你还想冷敷啊?”楼向晚又端出了一锅排骨土豆汤:“先吃炒面,然后喝口汤,那样不至于太gān。”
“向晚,你真有当家庭煮夫的资格。”莫迪吞了一口炒面,嗯!真是太美味了!比街边那些豆浆、油炸鬼、馒头之类好吃多了。
经过楼向晚的一番处理,莫迪的眼睛好多了,不过依旧留下蛛丝马迹,为了安全起见,莫迪决定还是戴着墨镜上班。
刚刚踏进一楼大堂,前台的接待小姐就把莫迪拦下了:“莫迪,颜总裁说让你在这儿等他。”
“啊?”听到接待小姐的话,莫迪心里很奇怪,颜圣杰又找上门gān什么?他早下定决心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跟他扯到一块的了。
楼向晚对着莫迪点点头,然后到剧组那边报到了。
“请问你知道总裁找我有什么事吗?”莫迪问道。
“咦?你都戴上墨镜了,不是明知故问吗?今天是总裁那位朋友崔警官的头七,总裁等一会儿要到片场那边祭奠他。”接待小姐带着艳丽的笑容说道。
崔子秋的头七……原来崔子秋已经死了七天了,而他成为莫迪也七天了。片场,就是崔子秋临死前所待的地方,颜圣杰还真会找地方。也好,他也想到片场去看看,那场大火似乎不简单……思及至此,莫迪按下了心中的不安和不耐烦,在大堂里找个地方坐下等着颜大总裁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颜圣杰自总裁的专用电梯走了出来,身上穿着黑色的西服,打着黑色的领带,鼻梁上也戴着一副墨镜。见到莫迪,他向他招了招手,就径直走向外面。莫迪只好立刻跟了上去。
颜圣杰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莫迪原本还以为他会叫司机开车,没想到居然是他自己亲自来开。
上车后,颜圣杰都没有说话,莫迪并没有坐到副驾驶座上,而是坐到后座。这个时候,他万分感激自己戴着墨镜,这样能够很好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车子在一家花店前停了下来,颜圣杰低声说道:“跟我去拿些东西。”说完不等莫迪同意,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最后两人各自捧着一大束的上好的蟹爪白jú回到车上。车子重新启动,莫迪却望着身侧那束白jú出神。难怪昨晚会做那样的梦,原来今天是崔子秋的头七……或者也是莫迪的头七——自己去祭奠自己有些可笑,那么他就当去祭奠莫迪好了。
“子秋喜欢白色的花。”在开车的颜圣杰突然说道:“白玫瑰、白百合、白jú花、白马蹄莲、白色栀子花、白色的山茶花……很多很多。你说一个大男人,还是刑警,怎么会喜欢白色的花呢?就像那些qíng窦初开的小女生似的。知道吗?我就曾经给他送过一百朵怒放的白色百合花,他竟然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当时我就承诺有机会的话包下一个花场,专门给他种白百合。”
“昨天我已经把一个百合花场包下来了,为了找到最美的百合花,我跑了好几个花场,最后才决定下来的。那里的百合开得很美,尤其是在夕阳的映照下,朵朵洁白如雪的花瓣洒上了一层金色,阵阵花香宁绕身侧,就等他去看……”
莫迪很庆幸自己有墨镜当掩护,他尽量用平淡的声音说道:“崔警官人都不在了,颜总裁何必还如此执着?当初崔警官还再生的时候就该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于事无补。”
颜圣杰苦笑:“是啊,失去才懂得后悔……我以为子秋会一直呆在我身边的,无论什么事只要我一回头他就在。可是这一次,他却毅然地走开了,连让我后悔的机会也没有。”
“过去就是过去,不可能回头。”莫迪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娇嫩的白jú花瓣,无意识地用指甲掐了掐,在一条花瓣上留下了几个透明的印子。
“说得对——”颜圣杰长叹,然后没有说话。
到了影视城后,颜圣杰直接将车开到了上次烧毁的片场。这个近千平方的仿古建筑被一场大火烧得一gān二净,只剩下焦黑的长形木柱。莫迪以为这里会变得很冷清,可是他想错了,这里很热闹——huáng色、白色的jú花四处可见,在某一处甚至用白色的百合花堆成了一个巨大的花圈。花圈侧,摆着一张用白布铺着的桌子,上面整齐地放着各色的时令水果,当中还有一个巨大的香炉,cha满了香烛。香炉前,摆放着崔子秋的相片。在供桌的四周,撒满了白色的纸钱。
桌子前方还放着一个火盆,一团火焰正烧得旺,火盆侧跪着一个人,正一把又一把地往火盆里放金银元宝纸钱。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不过按照他的背影推断,那应该是沈翔跃。崔子秋的头七,他来凑什么热闹?
莫迪偷偷看了颜圣杰一眼,发现他的脸上隐隐可见一丝愤怒。车子停下后,他连白色的jú花都不拿就直接走了过去。
莫迪连忙捧起车里的白jú花跟着走了下来。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想靠近那两个人。可他现在是莫迪,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莫迪。
颜圣杰在那人身后停住了脚步,冷哼一声说道:“你来gān什么?”
“阿杰,子秋哥的追悼会你不让我去。今天是子秋哥的头七,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跪着的人果然是沈翔跃,他转头回答,眼里带着浓重的哀伤。
颜圣杰盯着他看了一阵子,声音依然是没有温度的:“这里不是片场,用不着在我面前做戏!如果你真的关心子秋,就不会说在火场中没有见到他,不会说他成了烈士是他的光荣,不会打电话通知子秋的父母过来大闹灵堂!”
听到颜圣杰的话,沈翔跃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流露出了惊诧:“阿杰,你说什么?我知道那天不该乱说话,可是我怎么会做落井下石的事?子秋哥为了救我而受伤,后来甚至为了救我而死——虽然说我并没有见到子秋哥,可是他为我而死是不容辩驳的事实。我怎么可能会在他死后诋毁他的声誉?”
“滚。”对于他的辩解,颜圣杰没有耐心听下去,回头对莫迪说道:“你跟我过来。”
莫迪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和愤怒,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向颜圣杰走去。很快,怀中一大把的白jú被他捧去了一大半。
“阿杰,你去哪儿?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解释?”沈翔跃看着颜圣杰带着莫迪越过警戒线,笔直地向已成废墟的火场里面走去。
颜圣杰抱着一大捧的jú花,声音很沉重:“我去子秋去世前躺倒的那个地方。”
有意义吗?莫迪觉得自己头大如斗。他不知道颜圣杰想做什么,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找不到丝毫的头绪。见到颜圣杰跟沈翔跃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纹,他竟然可耻地觉得喜悦!真是欠揍了……不一会儿,颜圣杰停了下来,目光放到了一个窄小的地方。
莫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觉得一阵目眩——那个地方,确实就是他临死前被横梁压住的地方。那根倒塌下来的横梁已经烧成了一条黑炭,被挪到了一侧,地下是一片焦黑。
不受控制地,那种被烈火肆nüè的痛楚竟然毫不留qíng地蔓延上全身每一寸的肌肤,为了不让颜圣杰看出端倪,莫迪咬着牙,将痛苦的呻吟bī在嘴里,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颜圣杰默默地将手中的白jú放下,然后直接地躺了下去!
莫迪吓了好大一跳,身上的痛苦也一时忘却,连忙说道:“颜总裁你这是gān什么?这下面——”
“那个时候,子秋一定很痛。”躺在焦黑废墟上的颜圣杰脱下墨镜,露出了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莫迪:“知道吗?我不止一次有过那样的念头,为什么被烧死的人不是我。如果我能替子秋受过,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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