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楚乔传)_潇湘冬儿【完结+番外】(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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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落进灯笼里,一阵风chuī来,那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只有袅袅青烟一路盘旋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灯笼抛诸于地,挺直了背脊向前走去。

  她发誓,这是她此生的最后一滴眼泪,从此以后,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再无能饮泣。

  前方光线蓦然大盛,远远望去,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坐落在花红柳绿之中,灯火辉煌,一派锦绣。

  孙棣轻袍磊落,站在门前,手拿一只宫灯,正在静候她归来。

  “姑娘可想清楚了?”

  楚乔看着他,月光如银倾泻,洒地银白,她默默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再清楚不过。”

  孙棣一笑,将手中的灯笼递过来,含笑说道:“夜路难行,这盏灯笼就给姑娘照明吧。”

  “烛火能被风熄灭,心却不能。”

  楚乔越过他径直走进那座巍峨的府邸,沉声说道:“从此以后,我的眼睛就是我的灯笼,我的心就是灯里的烛火。”

  乍一踏进朱门,迎面而来的灯火那么猛烈,刹那间几乎灼伤了她的眼睛,正门到前厅之前以一条汉白玉道相连,两侧开凿的池水清明如镜,楼阁数栋,刻画雕彩,居香涂壁,锦幔珠帘,暖玉铺地,金镶为栏,浓浓香意似三月清风,迎面袭来几yù让人迷醉。

  秋穗走上前来,恭敬的沉声说道:“当年姑娘离开之后,陛下就着手修葺这座府邸,一连修了两年多,如今终于大好了。”

  二两多名仆从跪在地上,见楚乔走来齐齐磕头,高声请安。

  楚乔一路走进,只见殿内檀木为顶,水晶为灯,玉璧沉香,绡幔若海,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镶嵌于灯座上,闪闪发光,好似明月一般。殿柱上雕刻着五彩鸾鸟,以金粉为饰,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鎏金镂空的红笺之上,画着几只清瘦的玉兰花,香气袭来,依稀间又是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孩子气的抢了宫女的头饰,和一只玉兰一起cha在她浓浓的鬓发上。

  “咨尔楚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知书晓理,恭顺谦和。秉德佑而温恭疏,知古今而xing喜善,特下此喻,晋锡荣封(),后绥永福。”

  下面,则是李策的印玺,只是荣封后面的封号却并未填上。

  孙棣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陛下当日还未想好给郡主进封的封号,和左右商议许久,司礼院也拟了几个称谓,只是陛下都不满意,所以就一直空了下来。原本想等到日后再慢慢商议的,不想一耽搁,就再无机会。”

  楚乔静静默立,灯火如魅,淡淡洒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唇角殷红,手指用力捏着那张圣旨,死死的用力,指节泛白。

  只见里间一片金碧辉煌,各种珍稀瑰宝应有尽有,那都是他为她准备的嫁妆,已放在此地多年了。

  她的眼眶有些发烫,眉心忍不住紧紧的皱起,声音如碧湖幽深,淡淡说道:“既然还未下诏,郡主之称,也不必再提了。”

  孙棣点了点头:“姑娘所言极是,夜深了,姑娘先休息,在下告辞。”

  说罢,转身而去。

  朱门缓缓关阖,沉重的声音如同一捧闷雷,暗暗的滚过地面。

  梅香拿着一封书信走过来,眉心微蹙,轻声说道:“小姐,诸葛少爷又来信了。”

  楚乔眼底的神色微微一动,她接过信笺拿在手中,却并不拆开,手心的汗水一丝丝的沁入信纸,微微有些cháo。

  梅香皱眉说道:“小姐,这已经是第九封了,你再不回信,诸葛少爷要着急的。”

  楚乔默默的坐着,也不说话,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前的烛火,久久回不过神来。

  燕北和大夏又开战了,雁鸣关下已经打了四场,战线扩大绵延至巴图哈领地的南端。赵飏和岭南沐氏、景小王爷景邯串通一气,全权掌握了西南兵马,与诸葛玥和赵彻的北方雄兵对持于凤凰台,危机四伏,一触即发。

  皇帝久病,已有一年不上早朝,魏光称病,也不掌政事,谁也不知道这只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大夏的局势已然成了一锅将沸之水,只要一捧薪碳投进去,立刻就会沸腾而起。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和轻举妄动。

  这一点,她明白,而他又怎会不明白?

  梅香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楚乔的眼光缓缓看过来,眉眼寒霜,静默冷垂,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等。”

  新帝登基于第二日举行。

  国子大殿,金碧辉煌的巨大龙椅上端坐着一名年幼的孩童,座后吊起垂帘,两名身着锦绣深衣的女子端坐其后,分别是皇长子的母妃袁太后和皇太妃詹氏。

  宽敞的大殿上,詹子瑜以太傅摄政王之尊,安静的坐在殿下,一身玄黑色朝服赫然绣着六莽盘龙,巍峨高冠,唇边含着一丝淡静的笑,犹如冷月照水,波澜不惊。

  李策后宫后位悬空多年,本身也无姐妹兄弟,如今猝然驾崩,太后也已不在,一时间朝中大臣只能遵照李策的遗诏奉皇长子李修仪为帝,然而皇长子的母妃袁氏乃是宫廷末等浣衣女出身,不够资格垂帘听政,于是后宫中份位最高的茗太贵妃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帝的养母,随同辅政。

  皇帝才仅仅六岁,太后太妃垂帘听政,皇权自然旁落。然而袁氏少时籍没入宫,乃是宫人出身,并无家眷亲族,是以一时间卞唐皇朝大权,顿时掌控在了曾经被逐出卞唐的詹氏兄妹之手。

  朝野上的风云变动,便如同冰湖下流动的暗涌,看不见丝毫锋芒,但却激涌如cháo,呼吸间便可杀人于无形。

  以孙棣为首的前朝宠臣无不遭到打压,一律被扣上洛王党羽的称号被投入尚理院查办,当日李策大去时身边随侍的宫人全部斩首,所有的夫人舞姬低等嫔妃一律赶出皇宫,被发往佛山安化寺出家。

  新皇的新政雷厉风行,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整个卞唐朝野,冰冷的长剑悬于整个大唐之上,任何不甘的声音都将受到无qíng的铲除。

  而在这样的高压政治之下,原本犹豫彷徨的老臣们也纷纷倒戈,每日早朝之后聚拢在摄政王詹子瑜的府门前,蝇营狗苟,如同一群食腐的柴狗。

  然而出乎楚乔意料的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却是那个曾经屡屡和李策的作对的柳阁老。

  九月初一,金吾宫城门前,柳阁老当着詹子瑜的车驾前怒斥詹氏兄妹是乱臣贼子祸乱朝纲,还说当日先皇于柔福殿被刺一事疑窦重重,乃是出自詹氏兄妹之手,詹子瑜詹子茗谋刺先帝,齐罪当诛。随后在一头撞死在詹子瑜护卫的刀尖上,死前大呼李策的王号,血溅三尺,当场而亡。

  詹子瑜当时就坐在马车里,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出一声,直到柳阁老的尸体被抬走,他才施施然下了车,并甩下三百两金珠的银票,给前来收尸的柳家子侄,要他们安葬老父。

  楚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多吉将这件事qíng小心的告诉她,她的手微微一滞,勺里的莲子汤洒出半盏,静静的沉思许久。

  当天晚上,楚乔窗前的灯火久久没有熄灭,多吉坐在院子里的石板上,腰间挂着一只羊皮酒囊,整夜枯坐。

  柳阁老一事在大唐传开之后,引起了一波不小的乱cháo,各地学子齐聚唐京,激愤的学子们书写了上万篇文章,通过有门路的人传进朝野,要求尚理院、三司府、和军部严惩杀人凶手,还大唐朝野一个清明。

  然而两天之后,詹子瑜就派出中央军对学子们展开严酷的镇压,一时间,尚理院天牢内人满为患,盛满了激愤的声音。尚理院的院判愁眉苦脸的去问詹子瑜,年轻的摄政王峨眉高冠,淡淡的撇下一句:“城郊huáng泉坡不是还有地方吗?”

  满头白发的三朝院判顿时浑身一凉,城郊huáng泉坡是乱葬岗,摄政王如此说,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当天下午,尚理院牢房不慎着火,烧了大半边的牢室,里面的犯人死伤大半,一具具年轻的尸体被胡乱抛诸huáng泉坡,连副棺木都没有,就那么bào露在青天白日之下,成为豺láng虎豹果腹的宵夜。而尚理院不过是jiāo出了两个喝酒渎职的牢头,就敷衍了事了。

  九月二十七,大风,秋深。

  今日的早朝和平日略有不同,完全是由摄政王詹子瑜统理,垂帘之后也只有詹子茗一人。御医说皇帝受了风寒,今日不能上朝,太后也在照顾皇帝,是以今日的早朝完全由太妃主持。

  还没等群臣有什么反应,内侍就由殿后抬上一座金碧辉煌的宝座来,上刻九尾明huáng蟒龙,乍一看去,与蟠龙王座几乎一模一样。

  传旨内侍上前对詹子瑜歌功颂德一番,然后拿出皇帝的圣旨,说此座乃是皇帝亲自命人所造,怜惜詹子瑜病体,以后上朝可坐于其上。并且将金吾宫内凌霄殿赠与摄政王,免其受日日奔波之苦。

  詹子瑜推脱一番,最后在众人的劝诫下无奈坐下,群臣拜服其下,仰头看去,只觉那摄政王位几乎和皇位比肩,金光璀璨刺目至极。

  当天晚上,楚乔放下传讯的书简之后,深深的吐了口气,对着铁由说道:“回宫去看好皇帝,就近了。”

  三日后的晚上,一声巨大的喧嚣突然自金吾宫内传来,所有醒着或是熟睡中的人都被惊动,高官和百姓们相继奔出房门,站在各家的院落里,仰头向着声音的发源处望去。只见金吾宫的方向一片灯火辉煌,红影弥漫,似乎是哪里着了大火,而且喊杀声不断,凄厉入耳,恍若鬼哭。

  一夕间,所有人都被惊得面如土色。胆小的男人搂着妻儿急忙跑进屋子里,将门窗死死的关紧,生怕遭受池鱼之殃。唯有一些朝野高官震惊的望着宫门,喃喃念道:“怕是又要变天了。”

  三更时分,宫门被攻开,陆允溪衣袍上全是鲜血,持剑冲出来,身后跟着三千彪悍láng兵,对着泰安门前的楚乔沉声说道:“姑娘,已经攻下凌霄殿。”

  漆黑的天幕下,楚乔一身玄色长袍,上绣金笔青鸾,面如白玉,秀丽凌睿,身后是黑压压的一万秀丽军战士,贺萧面色冷静,端坐在战马上,紧紧的护卫在她的身侧。白底红云旗招扬在众人的头上,夜黑风高,yīn云密布,无星无月,血红的火把映照在楚乔的脸上,像是一柄冷厉的剑,看不到丝毫表qíng。

  “进宫。”

  淡淡的声音冷冽的响起,像是刀子滑过磨砂,尖锐的刺进了众人的耳膜。

  大风chuī来,刮起楚乔翻飞的衣角,她扬起尖瘦的下巴,双眼微微眯起,双脚轻击马腹,驱马就进入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巍峨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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