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尘见他咳血,顿时一惊,道了一句“失礼了”就上前来为他把脉。
苏锦之匀顺了呼吸,笑着问他:“如何?”
云梦尘蹙着眉看他,嘴唇张张合合数次也没能开口。
“命不久矣了吧?我知道的。”苏锦之转过头,看着窗沿盛开的白边魏紫轻声喃喃,“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再看一次这花盛开……”
这话一出口,苏锦之都感觉自己快要脱离世俗成仙飞走了,他觉得自己的侧脸此时在云梦尘眼里一定特别坚qiáng特别唯美,足以唤醒他对生命的热爱。
果不其然,云梦尘下一刻又给他涨了10点进度值。
“你会把脉,你是大夫?”苏锦之问他。
云梦尘轻轻点头。
“那正好,既然你不会毒龙,那你也不必留在我楼里了。”
云梦尘又睁大眼睛抬眸望着他。
苏锦之道:“把你那君子一诺,折算成千金,算作为我治病的诊金吧。”
云梦尘怔了一会,对上青年带着笑意的目光后又赶紧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苏锦之看着他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处的绯红,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的君长乐问他能不能为他治病,云梦尘说他不确定能不能,但是可以试试看。然后君长乐就给他发了缘贴,以请医师的名义把云梦尘请进了花栖楼治病。
而云梦尘果真遵守诺言,不管外界如何说他,他就扎扎实实地在楼里给原身治病,赶都赶不走。
云梦尘为人正直,不惧流言蜚语,以君子之礼对待君长乐,久而久之,君长乐便把他当成了唯一能信任的挚友,将数年来存下的家财全部予他作为治病的报酬,又把一番心事尽诉于他知晓,不求他主动帮忙寻找姜黎山的下落,只说倘若看到相似的人,恳求云梦尘一定要告诉他,他自己去寻。
人与人处久了,便会生出感qíng。
这句话不只对君长乐适用,同样也适合云梦尘——他喜欢上了君长乐,可偏偏君长乐喜欢的人是他那个忘了一切的七师弟。
他自欺欺人,假装不知道封九黎的身份,也从不和君长乐提起自己的师兄弟们,毕竟在世人眼中姜黎山已经死了,而崇洛国如今的大将军封九黎失忆的事又只有鬼云谷的人知晓,以君长乐那时的身份来说,除了云梦尘他此生恐怕再也遇不到第二个鬼云谷的人了,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真相?所以君长乐直到死,都没能再见过姜黎山一面。
云梦尘出鬼云谷原本是为了济世救人,结果却耗尽了君长乐所剩无几的生命。
人无完人,苏锦之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他无法判断云梦尘救下君长乐让他在绝望中活了三年究竟是好还是坏;如今他成为君长乐,再重活一次,仍是看不懂这一切。
第19章 失忆将军痴qíng老鸨7
苏锦之按照原来的世界线,把云梦尘请进了花栖楼长住。
等两人再熟一些的时候,苏锦之便在云梦尘来为他治病的一个晚上把他的身世和姜黎山的事和他说了,他一直观察着云梦尘的反应,但从头至尾他只是眸光闪了一下,脸色未有丝毫改变。
苏锦之抓着他的手,双目含泪:“云兄,我只有你一位挚友,只有你能帮我了。”
“放心,云兄一定帮你。”云梦尘脸上挂着温柔慈悲的笑容,拍着他的肩安慰他,对他如今已经改名换姓为封九黎的七师弟只字未提。
帮个屁,你走歪路了兄弟。
苏锦之很无奈,但云梦尘死活不说他也没辙,总不可能bī着人家开口吧?
花栖楼里的小倌对云梦尘这个不嫖不赌彬彬有礼的俊俏大夫十分感兴趣,整日往他那儿凑,身上没什么病也要装得病殃殃的好有理由去云梦尘那儿待上一会。
“我长得比他俊俏,怎么不见小哥哥们来撩我呢?”苏锦之看在眼里,酸在心底,打算趁着开chūn到外面散散心,坐在铜镜前等着喜乐为他束发。
零号听他这么说,小心翼翼接话道:“宿主大人,您现在的身体不宜接客,要听云大夫的话。”
苏锦之:“……”
云梦尘说他身体亏损太多,要想治病得先禁yù,不仅不能接客,还不能出jīng,言下之意他连自己撸的机会都没有。
“接什么客啊,我金盆洗手很多年了好吗?”但苏锦之听着这话很不服气,也很失落,早知道要禁yù他当初没病那会就该撸撸,现在想撸都没机会了,“唉,真怀念电击的那个夜晚,不能撸好歹也能慡一下,可惜以后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尝试了。”
消失了很久的一号忽然出声:“胡说,以后多得是机会尝试。”
苏锦之问:“给谁试?”
一号道:“当然是宿主你啊。”
苏锦之大惊:“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生错了世界。”一号十分理所当然,“这是个惩罚世界,只不过现在宿主还处于缓冲期,所以没有惩罚。”
“缓冲期?”苏锦之觉得有股不详的感觉笼罩了他。
一号道:“是的。”
苏锦之又问:“那缓冲期什么时候结束?”
一号道:“拯救总目标出现的时候。”
苏锦之:“……”他就知道!
喜乐看着苏锦之一脸绝望,便以为他又沉溺到悲伤的往事中去了。可是云神医说了,要叫他们时时看着公子,不要太过思虑过往哀事,不然伤心劳神,会加重他的病qíng。
于是喜乐赶紧笑了起来,走到衣橱边唤苏锦之道:“公子,已经是开chūn了,您看看您今日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呢?”
苏锦之回神,看到喜乐所指那处一溜的红,额角跳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穿白吧……”
他这话一出口,喜乐又开始瞪眼了:“开chūn竟穿白丧之色,这哪能呢公子?”
零号也提醒他:“宿主大人,您现在不适合穿白呀。”
也是,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好穿这么寡淡的颜色,于是苏锦之又探头瞧了瞧衣橱,清了清嗓子指着角落处的一抹紫随意道:“那就这件吧。”
“咦?”喜乐小小地惊呼一声,旋即转身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叠衣物,“公子您终于穿这身衣衫啦?您叫兰汶姐姐花了三个月才做这身衣服却一直不穿,我还以为您是嫌它做得不好呢……”
那紫衫被喜乐抖开,锦缎秀美的光泽便倾泻而出,在煦阳下散出朦胧的光晕。
苏锦之在脑海的记忆搜寻了一番,马上就知道了君长乐为什么不肯穿这身紫衫了,因为这是他与姜黎山初见时穿的衣服。
零号给他加快了世界线进度,但为了不崩坏人设和世界,这七年来重复的都是君长乐曾经经历过的事。
而这身衣服是原身退隐不再接客后的当晚,连夜绘出图纸,而后花重金让诸华国第一绣娘兰汶绣了整整三月才制出的。可他从来不穿,不是因为不喜,而是因为不舍,也是因为自卑——他觉得自己外在皮ròu虽然完好,但内底却是一堆腐骨,又怎么会愿意穿上这一身他与姜黎山相遇时穿的衣衫呢?
可是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苏锦之摸着那紫衫,感受着那柔滑的触感,踌躇片刻后还是换上了。
“公子真好看!”喜乐笑盈盈地看着他夸赞道。
苏锦之有些飘飘然,觉得被云梦尘打击的自信心又回来了,连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一截。
一号却忽然提醒他:“你清冷忧郁一点,注意人设。”
苏锦之完全不在意:“我在缓冲期,你能拿我怎么样?”
一号冷冷一笑:“哦?是吗?”
苏锦之赶紧改口:“不,我是瞎说的。”
“忘了告诉宿主,我发现上次获得的惩罚技能‘电击的奥义’威力不错,所以前不久又回了趟总部获取新技能。”
难怪失踪了那么久,苏锦之问他:“你得到的新技能是什么?”
一号道:“抓心挠肺。”
苏锦之“嘶”了一声,问道:“这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技能啊。”
“挺正经的。”一号说,“我看说明效果不错,有机会请宿主试试。”
苏锦之:“……”
一天的好心qíng就这么没了,苏锦之满怀惆怅地下楼,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云梦尘朝他走来。瞥见他时眼睛一亮,似乎极为欢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半低下头向他作揖,声音平平淡淡的:“锦之,今日身体可还安好?”
喜乐高兴地和他打招呼:“云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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