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条狗这算什么, 恐吓?
“你呢, ”魏迅盯着他:“来看我死了没吗?”
“不,魏卿好歹辅佐了朕十八年,朕是那么无qíng的人吗?”伏苏不再看恶犬, 踩着铺满地的枯糙根子走近,小窗外微暗的夕阳霞光在他身上晕染开一片,显得他看起来比平日的淡漠要多几分温润如水,近乎是温柔的色彩,魏迅微微一怔,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伏苏从来没在他面前展露过的柔和笑意,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丝恍惚。
“魏卿……是为了救朕,才被抓起来的吗?”
伏苏走到他跟前,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发现他被高高吊起的右手上袖子空dàngdàng地耷拉着,只凸出一条纤细的弧度,那副样子着实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伏苏蓦地想到了还在狂吠不止的狗,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了脑海:“你的手……”
魏迅爬满血丝的双眸突然定住了,暗色的瞳仁缩紧,从深处迸发出某种令人胆寒的意味,仿佛在青天白日之下撞见满手鲜血的妖魔鬼怪一般,憎恶之中又携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惧意。
“——他手上的血ròu,被我一点点从骨头上剔下来了。”没有任何qíng绪波动的声音从囚牢门口传来,伏苏没料到他来的这么快,蓦地转过身,就见李颍上斜斜靠在木门上,明huáng的衣袍在昏暗的牢狱之中镀上了一层暗色,连那面容仿佛也被湮没了,只余露出来的那只单眸回she着些许窗外的冷光。
伏苏装怂,一脸被抓包了的惊慌失措,往魏迅身边退了两步。
看见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李颍上唇角微微一抿,眸中晦暗之色更深。
他一步步朝他们走近:“我每天都会到这里割一片他的ròu——血淋淋、软绵绵的,让我惊讶,原来只手遮天的摄政王身上的ròu,也跟普通人没区别,用刀划几下,就掉下来了呢……”说着他突然嗤嗤笑了,“而且,肯定非常地美味,让这条狗每天都念念不忘地盯着王爷乞食呢。”
伏苏:“……”
伏苏:[好变态……他到底是怎么长歪的?以前哭啼啼的小可爱呢!]
系统:[被你cao练出来……的?]
伏苏冷漠脸:[被我cao出来的。]
李颍上停在他们两臂距离之外,然后看向伏苏,露出一个柔qíng蜜意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手,诱哄般道:“哥哥。过来我身边。”
……卧槽我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也拿刀把我剐了喂狗?
李颍上放轻了声音:“哥哥,阿上喜欢你的,过来吧,跟我回去,这里好脏,会弄脏你。”
“你就应该被我抱在chuáng上,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膳食,又gān净又好看……你应该跟我站在一起的啊。”
尽管qíng感上已经无限偏向于抱着便宜弟弟哄一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理智又清楚地告诉他,李颍上已经不会再轻易信任他了,以后要刷污染值就更难了。这个想法就像根无形的弦,拉扯着伏苏意yù迈出去的脚,使他定定地站在魏迅的身边,沉默地抗拒着李颍上伸出的手。
“你,放了摄政王吧。”
李颍上五指微微一蜷,仍旧维持着那柔qíng的笑意,眼底却冷的如二月寒冰:“哥哥说什么?”
伏苏抬起头,复杂地与魏迅对视了一眼,魏迅同样不可置信般地看着他——的确,在魏迅的认知里,他控制了伏苏十八年的人生,伏苏必然是从心底里恨他的,一定巴不得他早点去死。然而伏苏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种朦胧而暧昧的感qíng,经年累月地被黑网束缚,畏缩着始终不敢探出头,在这最后、也许是最后一面的时候,那被困缚的微妙感qíng,挣扎着要逃逸出来了——
“我说,”伏苏转过头看李颍上,眸中褪去了方才的慌张无措,转为身居皇位经年而锤炼出来的凌人之气:“放了他。朕是上皇,现在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命令你。”
魏迅目光凝固了般看着伏苏凛然的侧脸,他的面上褪去了平日里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在意的漫不经心,拂开那层浮华又làngdàng的表面光鲜,露出了内里被时光与苦难锤炼而铸就的冷硬漠然,而这,是为了他魏迅……吗?
他不禁低声唤道:“伏苏……”
[叮——收集到魏迅爱意值二十点。]
李颍上瞳孔紧缩,手缓缓垂了下来:“哥哥,你为什么要帮他?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弱小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欺rǔ你的孩子了,但你……也不屑我的保护了,是不是?”
“我离开了三年,很久了。所以,哥哥在这三年里,”他微微歪了歪头,银制的面具在一片暗色之中显得尤为不详:“原谅了他,或者……爱上他了?”
伏苏沉默。
“被我说中了?”
李颍上用手扶着额头,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那笑从压抑和沉闷逐渐变得放肆张狂,他突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在伏苏来不及闪退的那一刹那,牢牢地掌控住了他脆弱的后颈,炽热的呼吸极富有压迫感地笼罩住他。
“……喜欢我、接受我,都是装出来的?”他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在竭力控制着什么,那只眼里翻滚着扭曲而黑暗的làngcháo,稍不注意就能将人完全覆灭:“你迷晕我,是不是想救魏迅出去,然后逃出宫,四处逍遥啊?”
伏苏没有回答,但眼里已迅速掠过一丝被拆穿的慌张。
李颍上近乎失控,拼命压抑着自己才没有把伏苏掐死:“我真是错了,你怎么可能会真心对我,你从小就对我最狠,你对谁都好,你就对我最狠……!”他面容呈现神经质的扭曲,看起来嗜血又残忍,而伏苏却只感觉他下一刻好似就要哭出来:“无论我是像条乞食的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你,还是好吃好喝地把你供养在宫里,你心里,其实还是一点都没有在乎过我,是不是?你为了救他,都可以忍受你最憎恶的人——我,碰你,我说对了吗?”
他的尾音已经颤抖了,狠狠打碎了表面固若金汤的煞气,恍惚间他的眼尾都带上了点血红。
[叮——目标人物李颍上心灵污染值达到百分之八十。]
妈的刷个百分之十,半条命去了。
变态一点都不可爱。
系统:[辛苦一个人,幸福全世界。]
伏苏:[去他娘的。]
而被伏苏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震地犹如僵化石柱的魏迅,在李颍上一番泣血的指控怨言之中终于有了恢复生机的迹象,他张了张嘴,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和震惊砸晕了,焦灼难耐的qíng绪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李颍上,你要活活掐死他吗!”
他的怒吼就像一根冰冷的针,穿刺过稀薄cháo湿的空气,李颍上犹如被盆冷水当头淋下,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晃,随后松开了手。
但那仍然在伏苏的脖颈上留下了暗红的掐痕,在黑发的掩盖下朦胧出没,李颍上不禁闭上了眼不敢去看,把颤抖的手藏到了身后:“……来人,带上皇回去。”
伏苏仿佛还没从刚刚那一刹的窒息中回过神来,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清楚地意识到所有的希望都已落空,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临走前还转头看了魏迅一眼,深qíng演绎了一出生离死别。
系统:[演技厉害了,我觉得里面两个男的都要哭了,一个气哭,一个难受哭。]
伏苏面色不改,维持着糅杂了各方qíng绪的复杂,心里却吊儿郎当甚至有些自我戏谑般想道:[我真是祸水,遇到我的人都倒霉。]
[够了,滚回去吧。]
伏苏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了寝殿,不过这回全皇宫剩下的守卫,好像都到他殿外把守了。他斜靠在椅上喝了壶茶,估摸着时辰上chuáng和衣而卧,没过多久,殿外传来了几声含糊的动静,他闭上眼装睡,没过多久,一只冰冷的手探入被子里,贴着他前胸半解的薄衫,按在他的左胸口上。
“你gān什么?”伏苏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曾经盛满柔qíng的风流眼眸此刻只剩一片漠然,而那冷色之中又混杂着一缕憎恶与畏惧,只淡淡瞥他一眼便迅速移开了。李颍上收拢手指,感受这那上面残余的温度,细微地弯了弯唇角,dàng平了在囚牢里失控的戾气,反而显出几分柔软意味来:“哥哥的心还是热的,肯定很软。”
……突然来这么一句有点让人发白毛汗。
伏苏忍着从尾骨往上窜的莫名寒意,背对着他躺下了。
“你知道吗?”李颍上冰凉的手指从供起的衣衫下摆往里探,顺着那紧致挺翘的臀线游移片刻后便一路往上,直到把伏苏的衣服全都推了上去,才俯身在他的蝴蝶骨上落下一触即分的亲吻:“我最厌恶你的背影,它总是在提醒我,你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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