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大声道:“你难道不怕我将你身份揭穿?须知你根本不是——”
李越龇牙一笑:“不是什么?”
此时已到太医院门口,自然有人认识摄政王,忙不迭上来迎接,田七面色变了又变,却咬住了牙,终究没将最后那几个字吐出来。
果然蝰蛇的蛇毒不是盖的,虽然有太医院秘制的蛇药,也是大费了一番周折。太医大拍马屁,夸赞李越处理及时手段高明,说若不挤出毒血扎住膝弯,田七必然没命云云,听得田七脸色青红不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加上莫愁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问他是怎么被蛇咬伤的,更问得他张口结舌,只好装做头晕躺下,才算得了清静。
这一通忙乱就到了晚上,李越还没想想该找什么借口出去见卫清平,就被柳子丹堵在了书房里。柳子丹紧紧关上了门,低声道:“田七怎么会受伤的?马球场那地方不会有蛇,你们去了哪里?”
李越叹口气:“田七跟我摊牌了。”
柳子丹没听明白:“摊……什么?”
李越揉揉眉心:“他说了,我不是风定尘。本来他似乎想she我一箭,正在犹豫,却被蛇咬了。”
柳子丹面色猛然一变:“他果然发现了?那你为何还要救他?为何不让他自生自灭?”
李越摇摇头,抓着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别这么狠,这样子不适合你。毕竟他到最后也没有she这一箭……”
柳子丹急得低声喝道:“你疯了?你死我活,不可有妇人之仁!难道真要等他揭破你的身份你才肯动手?”
李越微微一笑:“揭破我的身份?他向谁揭破我的身份?”
柳子丹一怔,喃喃道:“他若对太后……”
李越仰靠到椅背上,冷冷一笑:“风定尘和太后有仇,田七对风定尘忠心,怎么会去做对太后有利的事?何况我虽然不是风定尘,这身体总还是他的吧?真要是我倒了台,被太后来个腰斩什么的,到时候风定尘的身体一刀两断,那可是万万再活不过来了。”
柳子丹最听不得他说什么一刀两断之类的话,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你胡说什么!”
李越轻笑,把他的手拉下来:“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他能去太后那里告发我,今天就不会she不出这一箭。”他也反复考虑过了,风定尘和太后皇上的仇田七全部知道,再怎么说,也不会反过来帮着太后对付他。毕竟这身体在,田七还能抱一丝风定尘回来的希望,若是这身体也毁了,那真是什么也没了。
柳子丹愣了一会,看李越脸上自信的表qíng,长长吐一口气,软倒在他身上:“我不知道了,你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只是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伤了你!”
李越抱紧他:“知道了。放心。”
柳子丹苦笑:“放心?我如何放心得下!”脸埋在他颈边,觉得自己一次次的为他动了杀机,这人却不领qíng,一时间满怀烦恼,忽然抬起头来,不假思索地咬了李越一口。这一口不轻不重,李越一颤,身上忽地热了起来。
柳子丹靠着他,脸上晕开一层层绯红,手指轻轻在他手背上划圈。这个咬人的毛病,纯是李越惯出来的。自从东平回来,李越对他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尤其在chuáng上,体贴起来真是无微不至。柳子丹在风定尘那里熬了一年多,每次侍寝都如同受刑一般,唯有遇到了李越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鱼水之欢。何况两qíng相悦,ròu体与灵魂的双重欢yù更让他无法抗拒,渐渐的一分分放开了羞涩和矜持,居然也学会了若有若无的勾引。李越从前对他就是怜爱有加,如今又多了几分内疚,自然是有求必应,而且打起十二分jīng神来伺候。越是体贴,越是和谐,自然就越是向往。比如今晚,柳子丹这么一靠过来,李越一边在心里想着是去不成清平那里了,一边大骂自己不是个东西,怀里搂着一个心里还想着一个,看着柳子丹幸福的表qíng,内疚之心更重,暂时把清平压到心底,低头对着那柔软温热的嘴唇吻下去。
柳子丹倒是半分没发觉他心里的斗争。今日在马球场,他戴着李越为他定制的发冠,心里暖洋洋的如同chūn日的阳光。可紧接着就是田七的事,一上一下落差之大,险些让他无法接受。他现在只怕李越出一丁点问题,好容易能与他独处,靠在他怀里还觉得空隙太大,恨不得能让李越立刻填满他,不要留半点空隙,才能驱开那担忧恐惧,才能让自己安心。
李越抱着他,觉得那身体紧紧地缠着自己,仿佛是怕放开就会没有了似的,心里没来由的酸涨发苦,动作格外的克制温柔。柳子丹怕了风定尘的摧残,格外沉醉于李越的温柔,开始还有些急切,后来也跟着李越放慢下来,丝毫没有发觉这个前戏已经未免太长。
李越手在柳子丹衣裳里游走,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在这里?还是回房?”
柳子丹虽然渐渐放开了些,但书房这种地方毕竟还是不习惯,何况外面可能还有侍卫把守,就算不敢听,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最怕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不知自重随处发qíng,听李越一问,少不得压了压心里的yù望,低声道:“回去……”
李越轻轻笑笑,扯过外衣把他一包,抱起来往卧室里走。夜色已深,自然没有什么人在外面,就是有值夜的侍卫,看见李越抱着个人过来自然也识趣地躲了。偌大的园子里只听见李越轻轻的脚步声。夜风带着花香迎面而来,微微的凉意只让人觉得心中轻快。李越的脚步慢了下来,柳子丹静静偎着他,脸贴着他的肩头。yù望不再像火烧似的燎人,稍稍的冷却下来,却变成一种愉悦的,懒洋洋的期待,直浸进肌肤骨髓中,就像墨汁渗入纸里一般,沾染每一处最细微的地方。身体的欢yù不再是迫不及待必不可少,柳子丹轻轻搂住李越的脖子,叹息般地低低道:“真好……”都说chūn宵一刻值千金,原来不只是挥汗纠缠才是极乐,就是这般安安静静地相依相抱,也qíng愿到天长地久。
从书房到卧房,园子再大,也不过如此,但李越却走了很久。等到进了卧房,两人连衣裳也不想脱,就那么拥抱着倒在chuáng上,不是为了急切地索求,只是为了身心贴合的靠在一起,在入梦的时候,头枕的是最爱的人的臂膀,腰上横放的是最爱的人的手臂……
不过天刚刚亮,门上就是一片急促的敲响,李越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睛,沉声道:“什么事!”端午照例三日不朝,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惊醒他,更不用说昨晚合府上下一定都知道他把柳子丹抱回了卧房。
门外传来周醒焦急的声音:“殿下,七哥不见了!”
柳子丹一惊,猛抬起头来看李越。李越安抚地把他压下去,冷静地道:“几时发现的?留下什么话没有?”
“属下一早去他房里,人已经不见了。东西都收拾整齐,像是自己走的。也没留下什么话……他的东西都留下了,只,只带走了袖弩。”
李越默然,半晌淡淡道:“没有什么,本王派他去做一件事了。”
周醒一窒,明显有些疑惑:“殿下派七哥去……可是七哥还有伤,而且昨日也不曾说……”而且,如果真是李越派他出去,刚才又为什么要问?
李越闭上眼睛:“事qíng早就指派了,只是没想到他不等伤好就去了。这事不必再提,对外只说他办事不力,被本王赶出王府了。”
门外静了片刻,周醒终于轻声道:“是,属下知道了。”
第87章 内忧外患
李越直到中午才找到机会去了清平的住处,可是扑了个空。那是处小小的房子,门上挂着把锁。李越翻过墙头进了屋子,里面的陈设简单到简陋的地步,除了必要的chuáng和桌子之外再无别物。素色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枕边一个小布包,李越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送他的发冠,包着一层层的布,珍惜地放在枕边。
李越一直等到日色偏西,实在不能再等了,才遗憾地离开。一回到王府,莫愁一见他便道:“殿下去哪里了?卫将军刚刚才走,等了殿下半天呢。”卫将军三个字拖得长长的,还拐着弯,引得跟在一边的铁骥不停地看她。
李越险些栽了个跟斗:“清平来过?”
莫愁撇撇嘴:“是啊,看殿下不在,安定侯又不爱理人,就跑到太平侯院子里说了半日的话。”
李越心里一阵后悔,后悔自己那么执着地在那个空屋子里等了那么久,早一点回来该多好?可是早回来了,又该说什么?当着柳子丹的面,他该跟清平说什么?
“他跟太平侯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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