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其实也知道不会有什么xing命之忧,毕竟还没到失血过多的程度,只是怕那些侍卫下手太狠伤到内脏,现在听了太医的保证,心里也松了口气,点头道:“有劳太医,快点给他开药吧。”
太医诺诺连声,急忙开方。李越大略把药方问了问,也无非是些内用活血化瘀,外用止血生肌的东西。他对中医的认识仅限于有一次在一个学中医的朋友家里翻过几页《本糙纲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叫莫愁派人立刻去抓药煎药。
太医开完药方,自觉事qíng已经做完,但也不见李越吩咐送他回去,不敢乱动,只偷眼看他。只见这位摄政王在屋中来回踱步,眉头皱得死紧,脸色yīn沉,吓得太医大气也不敢出。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听这位摄政王突然停步回头,道:“太医可知,这服过化功散的人身体可还能恢复不能?”
太医怔了怔,忙道:“这化功散是极霸道之药,服之伤身甚重。若是本人身体尚好,慢慢用药培元,也未尝不可恢复。只是一来所需之药昂贵烦琐,二来调养功夫细致,另外大半也不能完全恢复如初。以下官之能,若有上好药材,恢复个七八分当无妨碍。”他也是知道卫清平往事的,心想摄政王竟肯花这功夫为一个男宠恢复身体?如此看来,这卫清平绝非普通男宠了,难怪可以出来做官,说不定摄政王散尽西园便是为他?虽然躬身而立不敢乱动,心里却是浮想联翩。
李越这想法以前也有过,但一直没有大放在心上,尤其自清平离开王府,也就忘了。但今日清平被武威将军如此鞭笞,这念头又兴了起来。虽然人人皆知他是摄政王的人,但身份毕竟还低,何况男宠这名头也不好听,清平想也不会自己搬出来。这种冲突以后只怕也免不了,若是他还有武功在身,这眼前亏也不致吃得如此之重。就拿今日之事来说,至不济也能拖延些时候,不至于他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打得半死!
“既然如此,就请太医多费心。无论用什么药,只管开出方子来,本王差人去寻。记住,本王只要他恢复起来,无论费多大工夫!”
第41章 女刺客
天色不知不觉又黑了。
“王爷,用晚膳了。”莫愁轻手轻脚自书房门外进来,拔下头上金簪拨了拨烛焰。
“天又黑了?”李越抬头看看窗外,揉揉眼睛。不管摄政王府的灯多么高级,镶了多少珠宝用了多少金银,蜡烛总是蜡烛,看上一堆奏折还是眼累。幸亏古代这字都是毛笔写的,个头大,要换了原来那个年代的五号铅字,非看出近视眼来不可。唉,当个摄政王多么不容易,实在不明白古今中外这些人为什么为了这种权势打破头地争。
“清平怎么样了?”上午他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一点点把清平背上陷进伤口里的布丝挑了出来。考虑到清平肯定不愿意让侍女来弄,侍卫呢李越又怕他们手太重,所以他这个摄政王亲自上阵,用竹针一点点往外挑。要是在以前,从伤口里剜子弹他一点不手软,但是这一丝丝的布条从伤口里往外挑还真是有点……清平倒也硬气,从头至尾一声没吭过,只是满头冷汗连鬓发都湿透了。不出李越所料,午后就发起烧来,这也算是大面积伤口的正常反应,太医也直保证晚上必定退烧,李越就回了书房,这一堆奏折,一看又看到这时候。
“烧已经退了呢,太医说,明天可能还要反复一下,不过只要好好调养,也就没事了。”
“这事就jiāo给你了。该吃什么该用什么药,你跟太医斟酌着来。”
“是。”莫愁给李越布上菜,迟疑着道,“王爷,听太医说王爷要给卫清平调理身体恢复武功?”
李越微微一笑:“怎么,你还是不放心?”
莫愁微微蹙眉:“前次王爷也提过,莫愁还以为只是说说……”
李越笑了:“不是说说而已。本王也好好想了想,要是他还有武功在身,今天怎么也不至于弄到这样。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全凭人宰割,这怎么行?”
“可是,他服下化功散是先皇的命令,虽说……王爷要是公然为他恢复身体,只怕传出去不太好。”
李越停下筷子想了想:“他服化功散是件多大的事,你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他还真不知道清平是为什么落到这种地步的呢。
“当年他父亲在边关意图谋反,虽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这是大罪,论起来该诛九族。先皇也是特别优渥,留他一命,只是怕他身怀武功将来报复,所以才赐他服了化功散。这事虽说过去一两年了,但难保不会有小人拿这个来兴风作làng。”
李越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玩艺!没有真凭实证还要诛人九族?多半是冤枉了人,反而留了一命倒好像莫大的恩赐似的!
“既然没有真凭实据,谅他们也掀不起大làng来。何况那些文官大多也是些惜命保身之辈,谁那么大胆子敢来惹本王?”除了周凤城之外。不过说起来周凤城自从铁骊被擒之后似乎再也没找过他的麻烦哩。一说到铁骊,他又想起来了。
“铁骥……出府了?”
“是。今儿一早就放出去了。看他的意思还不想走,直说要求见王爷,后来就打听铁骊那些人的消息。田七也没理他,直接让几个侍卫轰出去了。他还在大门外转了半天,后来王爷散朝了也没回来,他不知几时就走了。”
李越吐了口气:“算了,走了也好。铁骊那里看牢些,等简仪回来了再放人。”
莫愁抿嘴一笑:“王爷放心,田七天天去盯着呢。”
李越知道田七一去铁骊自然没有好果子吃,笑了笑也没吭声。不杀他已经是客气了,让他吃点苦头也不算过份。只是……或者散朝后应该早点回来,铁骥……糟了,还有件事他忘了!
“莫愁,让周醒备马,去太平侯府!”怎么把王皙阳吐血的事忘得一gān二净了?万一王皙阳真有个好歹,恐怕东平就得开战,这就是大麻烦了。
“去太平侯府?”莫愁一面跟着李越往外走,一面急道,“王爷晚膳还没用完呢!”
“行了,吃饱了。叫周醒赶紧备马!”
太平侯府还是大门紧闭,周醒敲了敲门,出来的是吴涛,一见李越连忙行礼。李越随便摆了摆手便往里走,一面问道:“太平侯怎么样了?”
吴涛摇头:“回殿下,看来这次病得不轻,晚膳也吃不下,用了半碗粥,刚才全吐了。太医说是急火攻心。依小人看,恐怕还是与那使者来访有关。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急成这样,难道就为送个秀女?”
“太医开过药了没有?”
“开是开过了,但是太平侯不吃。”
李越眉头一皱:“不吃药?本王去看看!”
王皙阳卧室中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黯淡,加上他面色苍白,倚在chuáng头真像个纸人儿,单薄得可怜。李越不由也有些心软,放缓了声气:“太平侯既是有病,怎么能不服药呢?”
王皙阳似正陷入沉思中,并没听到脚步声,李越一开口惊了他一下,猛地抬起了头。烛光下李越正对上了那双眼睛,竟怔了一下:那双平时总是满含chūn风的桃花眼里竟满是不及掩藏的冰冷刻骨的恨意,仿佛两把快刀,飕地在李越心上戳了一下。但只不过是一瞬的工夫,王皙阳眼睛眨了一眨,立刻就换上了满眼微笑,妩媚之中又带三分病容,当真是我见犹怜。倘若李越不是亲眼看见,真要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
王皙阳微微欠身要下地来:“殿下怎么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皙阳失礼了。”
李越皱了皱眉:“听说你吐血了,本王来看看。”
王皙阳微微一笑,笑容虽然动人,李越却总觉得带了三分想极力掩饰的愁苦:“殿下来探望皙阳,皙阳怎么敢当呢?”
李越又皱皱眉:“打这些官腔做什么!洛无风来见过你了?”
王皙阳垂头道:“是。多谢殿下肯恩准他进来,皙阳还以为殿下是真的要将皙阳终身圈禁呢。”他虽然低着头,眼梢却悄悄瞟着李越。他本来生了一对多qíng的桃花眼,这样眼角斜斜挑上来,恰好掩盖了面貌的平凡,却多添了神qíng的妩媚。
李越摇了摇头,开门见山:“洛无风跟你说了什么?”
王皙阳眼睛眨了眨:“只是说了些东平的qíng况,还说今年东平选出的秀女已经到了京城。这些秀女都是从东平贵族中挑来的,也不知皇上喜不喜欢。”他的眼睫浓密而长,扑闪起来有种茸茸的感觉,还带了几分孩子般的天真。可惜李越明知道他这都是装出来的,心里实在不大喜欢,脸色更yīn沉了些:“既然只说了这些,你怎么会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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