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祭田边埂到茅屋大门的一路上,横七竖八倒了十四具尸体,其中六具是王府六名侍卫,其他八具都是原来地牢里的囚犯,也就是铁骊的人。算来算去,这地牢里的囚犯加看守都在这里,只少了一个铁骊。
周醒眼睛已经微微红了。他和田七负责王府侍卫的训练,这六名侍卫都是建府时他们亲自挑的,现在却一古脑死在这里。
李越yīn沉着脸检视满地的尸体。血迹都已凝固发黑,说明时间上已经不短。按周醒的说法,王府侍卫一早来给看守送饭时尸体已经摆在这里了。十几具尸体身上都有多处伤口,有的刀剑还cha在对手身体里。送饭的侍卫很聪明地没有移动尸体,保留了现场。
李越仔细察看王府侍卫身上的伤处。战斗显然极为惨烈,每人身上都有多处深长伤口,似乎死后又被剁了几刀。有四个人头颅几乎都被割了下来,惨不忍睹;另有两人心口中了三四刀,胸几乎被捅烂,似乎凶手有极大的仇恨,下手才如此残忍。
周醒咬牙道:“这定是铁骥带人来劫狱!这些北骁人够狠,人死了还要下手!”
李越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是铁骥?”
周醒咬牙:“除了他还有谁?京城之内,难道还有铁骊人马未曾落网?若真是还有帮手,这些人也不至于都死在这里。一定是人手相当,力拼之下才会两败俱伤,只救走了铁骊一个。”
李越眉头拧得死紧:“铁骥……应该不会如此残忍。”
周醒恨恨道:“他或者不会,但铁骊会啊!”
李越无法再说什么。的确,铁骥不会是那种还要往对手尸体上砍几刀泄愤的人,但铁骊就未必了,以他年纪尚幼就潜伏敌国的的隐忍,以及对周凤城都不放过的狠戾,是绝对可能做出这种事的。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手心,李越冷冷开口:“传令下去,全城缉拿这两人!”铁骥啊铁骥,难道他还是看错了人?
收敛了六名侍卫的尸体,铁家军的尸体也糙糙埋了,李越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王府。天色已经近晚,红妆宴早散了,莫愁已经先回来,看李越心qíng不佳,报告起来也是小心翼翼的。小皇帝到底是没有当堂指定后妃,不过明白表示了对高怜的偏爱,已经让一众秀女对高怜格外多了嫌忌之心。不过太后在宴会结束之时又邀请秀女们过几日到宫中赏梅,等于是多给了一次争宠斗艳的机会,才让秀女们又舒开了笑容。
李越听了只有摇头。对这些秀女,他实在不能赞同。皇宫里争宠的把戏演过多少年了,没吃过猪ròu也该看过猪走路,真的都以为凭自己的才貌,入宫就能得宠?大多数人的下场还不是平平淡淡地寂寞一生?更有甚者,在宫闱争斗中连xing命都没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宫外嫁个如意郎君,夫妻白头来得幸福。不知道这些小姑娘们,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富贵尊荣的梦做得太入迷,当然也可能有的是为家族利益牺牲了自己,将来成功之人百中选一,其他人……可能只有红颜锁深宫的命运了。
“依莫愁看,太后实在不像是偏爱高怜的样子,倒像是给她树敌呢。有几个秀女,看她的眼神明显是有敌意了,太后还要再设宴,不是引着大家去比吗?”
李越点了点头,同意莫愁的观点。高硕才这个人,李越都觉得他靠不住,以太后的jīng明,高硕才又是明显在巴结讨好摄政王,太后应该也不会信任他才对。表示对高怜的偏爱,应该一方面是向高硕才示好,另一方面也是在为他树敌吧。说起来,太后应该最希望韩子凤登上后位才对,现在反而冷落韩子凤,这恐怕更说明太后与韩家的结盟已深,彼此信任,用不着特意示好。这,恐怕比格外优渥韩子凤更糟糕。
“简仪有消息回来没有?”铁骊一逃,首先准会想到陆州的老巢,必然千方百计挽救。不过按时间来算,即使他快马加鞭赶去陆州,应该也会落在简仪后面才是,“应该给简仪送个信,小心铁骊耍什么手段。”
“已经派人赶去陆州了。因为事qíng机密,飞鸽传书怕不稳妥,所以派了人去。虽然慢些,不过简仪已经走了好几天,铁骊即使再快,应该也赶不到前面。”
李越却没有这么放心。不知为什么,自从知道铁骊被救,他就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这是长期在生死之间走动磨练出的直觉,没有什么理由,却在很多时候被证明是绝对正确的。但是事实又摆在眼前,这个年代既然没有私人飞机也没有网络,马和鸽子就是最快的jiāo通工具。论马,简仪先走了几天,铁骊就算弄来汗血宝马也赶不过去;比较危险的是他在京城里藏有信鸽,但是陆韬已经仔细搜过他的家,并没找到半点养鸽子的痕迹。再者说,如果他真的养有信鸽,当初铁箭大概也就用不着急匆匆的亲自回南祁京城报信了。那么,这个不对劲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算了。”李越决定先抛开一下,也许做点别的事qíng,灵机就会突然一下子跳出来,“清平怎么样了?”
莫愁微微撇了撇嘴:“他的伤好得多了,今天还和如意他们一起浇花来着。”
“我去看看。”能浇花,应该是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清平的房门关着,李越在门上敲了一下,没等回音就推开门跨了进去:“清平—”后面的话噎在嗓子里——清平站在屋里,确切点说是站在水盆里,全身上下赤luǒ,正准备往盆外跨。李越这一头扎进来,两人都呆了。
屋子里水气氤氲,像一层薄雾,隔着水气看去,清平蜂蜜色的肌肤上还有一滴滴的水珠在慢慢往下流动,肩腰臀腿的轮廓一览无余。他反应还算快,一条巾帕及时围住了腰间,但是只遮住一半,反而更引人的目光落在那优美紧窄的臀部轮廓上。两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李越先清醒过来,一句“对不住”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生生咽了回去,很镇定地后退一步退出门外,把门关上了。
第44章 秘密
李越在门外面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离开。风冷飕飕的,他身上却有些发热,确切点说,是某个位置在发热。这本来很正常。自从上次和简仪有过一次不完全的chūn宵之后,乱七八糟的事qíng接踵而来,赈灾,行刺,选秀,忙得他不可开jiāo,自然顾不上有什么“夜生活”。再说,对风定尘的那些男宠,他确实不想再碰,顶着风定尘的身体,他总觉得那是个欺骗。所以想想这段日子,他简直等于是在禁yù。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上,他都是个健康男人,有yù望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问题是,对于yù望的对象,好像有点不对劲。以前,他基本上是男女通吃的,对chuáng上伙伴的xing别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大家合拍就好,但是现在……怎么说莫愁也算是个大美女,为什么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呢?而刚才,只瞥了清平一眼……难道真是风定尘的身体在作主?李越前生倒是在报纸上读到过:一个中年妇女接受了心脏移植后发现自己的兴趣有所改变,后来才知道这都是这颗心脏的捐献者生前的兴趣,由此看来,器官似乎能携带一个人的某些xing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用着风定尘的身体,xing取向有所改变看来也是正常的。可是……他是想娶老婆生儿子的啊,虽然,那是前世的理想了。
门很快打开了,清平走出来,脸上还微微带一层红晕:“殿下—”
李越很快醒过神来,gān咳了一声:“我……你的伤怎么样了?”
清平微微一低头:“殿下看见了,都好了。”
李越愣了愣,脸一下也热了起来。没错,刚才是都看见了,而且还捎带着看见了其他地方。
“太医开的药都吃了?那热毒怎么样了?”李越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风大,进去说话。”清平匆匆出来,只穿了夹衣,没披外衣,说了这几句话,脸上的红晕已经被冷风chuī散了。李越很自然地伸手去搂他肩膀。手伸出去,清平几乎是本能地往后一让,只是他背后就是门框,没什么地方可让,还是被李越搂住了。李越只觉清平肩头猛地一僵,有难以察觉的颤抖,脸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眼睛却已经低下去了。
李越怔了怔,松开了手,审视着清平。自从清平重新回府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前一阵在毓秀宫监修,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很少见面,这一阵子受了伤卧chuáng休息,也是足不出户,李越不来找他,他也不去见李越。李越偶来探病,两人也相谈甚欢,但身体稍微接触,清平便不自然。李越也注意到了,但觉得他是因为从前的身份,现在有避嫌的想法,也没放在心上,总以为时间一久放下心结也就好了。但现在看来,清平明明是对他的接触有本能的反感,他不知道风定尘曾经是怎样对待清平的,但这个心结,看来并不是一时半时就能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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