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笑着拍拍她的肩:“铁骊的价值,已经不在这些了。既然他在陆州的巢xué已经失去,至少目前对于我们南祁是没有大的威胁了。至于其他的,铁骥也知道不少,并不一定非要他不可。”
莫愁满面不解:“那殿下为何要救他?真的只为了收伏铁骥?”
李越笑着反问:“你看本王像这么好说话的人么?”
莫愁不敢乱说话。虽然她与摄政王的jiāoqíng非比寻常,而摄政王不知为何最近又特别和善,但积威之下,她还是不敢乱开口。李越微微一笑:“铁骥之于铁骊,一时半时是抛不下的,若想让他留下,须得让铁骊远远离开,还要叫他放心。铁骊不是野心不灭吗?一旦得了自由,必然还想东山再起。那他凭着什么?恐怕只有远在西定境内的那支铁家军了吧?”
莫愁大惊:“殿下这是纵虎归山啊!”
李越哼了一声:“错了,这是两虎相斗。”
周醒在这种事上反应较快:“殿下说的这另一只虎是……难道是武威将军?”
李越赞许地点头:“不错。韩扬劫走铁骊,不就是为了粮糙和那支铁家军吗?他自请调防云州,我猜就是为了去寻这支军队。好啊,他也要,铁骊也要,到时他们两人在西定境内斗起法来,至少韩扬一时,是顾不到国内了吧?”
莫愁仍是蹙眉:“可是殿下大可用别的法子啊?殿下不是本来想借此机会解了韩扬的兵权吗?那不就行了?”
李越苦笑摇头:“本来是那么想的,但韩扬领兵多年,韩家军几乎等于是他的亲军,一下子解了他的兵权,韩家军不会闹事?谁能镇压得了?难道把一支jīng锐军队真的全部杀掉?那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该消耗殆尽了吧?东平一旦有什么异动,谁来打仗?现在韩扬若是顺利调防西定,不免自以为得计,再加上被铁骊拖一下,短时间内顾不上岭州,我们才能有时间去处理韩家军的问题。要调防,要削减,要收为我们所用,这些,都需要时间。”
莫愁用力顿了顿脚:“虽然知道殿下考虑得周全,但想到要救那铁骊,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李越笑了一笑,心想,谁要救铁骊,要救的是铁骥啊!只有铁骊活着他才有机会慢慢地从那报恩的茧子里爬出来。
“行了。明天一早找辆马车,记着,不要府里的,从外面随便雇一辆,跟铁骥去找那地方。找到了,切记不要打糙惊蛇,一定要不露痕迹。”
第53章 礼物
太平侯府安宁静谧,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里面住的是盏耗油的灯。李越抬头看看了门上的匾额,摇了摇头才踏进门去。
陆韬亲手打起门帘:“公子,殿下到了。”
李越抬头一瞧,登时无语。王皙阳平日里从来都是衣冠楚楚,今天居然只穿了件中衣趴在chuáng上看书,一只手里还拿了块啃了一半的点心,嘴角上……嘴角上还沾着点心渣!而且他似乎根本没想到李越会突然来访,陆韬帘子都打起来了,他还趴在chuáng上,转过头来呆呆地跟李越对视。
李越咳嗽了一声:“太平侯,日上三竿了,还未起chuáng?”关他几个月禁闭,敢qíng他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看那小脸红是红白是白的,可真不是当初那病秧秧的模样了!
王皙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爬起身,顺手把点心往旁边小几上一扔,手忙脚乱地套上件衣裳:“皙阳拜见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未曾远迎……”
“行了行了。”李越打断他这一串官样文章,口气不是太好。很难好啊!本来是关他禁闭的,结果这小子过得倒好。他一个摄政王辛辛苦苦的天天早朝,一个质子倒能睡到太阳照屁股,真是不平衡啊!
王皙阳小心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看自己,把腰带紧一紧,衣摆正一正:“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
“来给太平侯庆生啊!”李越似笑非笑,“东平可是有使臣专门前来为太平侯送贺礼,虽说太平侯现在不宜见外客,这份心意可是不好随便折回去的,所以本王今日专门来代送贺礼,顺便给太平侯庆生如何?”
王皙阳立刻满脸的受宠若惊:“这怎么敢劳动殿下?是谁来的,太也无礼了,竟敢劳殿下转送?难道自己送来还怕跑折了腿不成?”
李越哼了一声:“怎么,太平侯忘记自己还在禁足期内了?”
王皙阳恍然大悟:“是是,皙阳糊涂,皙阳糊涂。”
李越又好气又好笑:“行了,别在本王面前演戏了!先把嘴擦gān净了再说。”
王皙阳伸手一抹嘴角,抹下来一手点心渣子,那脸这时才真的红了,四下里也没看到手巾,只好用手背一气乱抹,脸涨得通红,眼睛都不知看哪里才好。
李越打从进了门,就看见他唱作俱佳地在演戏,直到这会才露出点真xingqíng来。算来王皙阳也不过才十七岁,竟然比柳子丹还小一岁,放在这年头还可算是成人,要放在李越那个年代不就是个高中生半大孩子么?想想这么小的年纪就背井离乡的到外国做人质,还要长袖善舞的应付各方压力,又要绞尽脑汁给自己的国家谋点好处,实在也是辛苦得很。现在看他这点孩子气的动作,心里那点不痛快又渐渐消散了些,浮上一点同qíng心来:“来人,给太平侯打面水!”
下人送来洗脸水和手巾,王皙阳洗过了脸,那点羞窘的红色才褪下去。李越斜倚着桌子,架着二郎腿看他洗脸,自觉很有恶霸的风范。别说,王皙阳这段时间看来真的休养得不错,脸色红润皮肤光泽,挂着几颗水珠的时候倒还有几分秀色。说起来也奇怪,李越到这里这么久了,还就是对着王皙阳最觉有趣。虽然这小子心机深,戏演得那叫一个天才,但捉弄起来也最好玩。王府里的人是不能拿来捉弄的;柳子丹么,虽说讲话可以无所忌讳,但他的xing格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卫清平,咳,怎么又想到卫清平了,那更不是可以捉弄的人。算来算去,还就是捉弄王皙阳最好,既可以毫无顾忌,又没有歉疚心理,也不用怕他恼羞成怒,实在是发泄烦闷放松心qíng之居家旅游必备良品啊!
王皙阳左等右等等不到李越先开口,只好自己挑起话头:“殿下,东平使者回国了么?”
“回了。本王邀他们留下来观chūn祭之礼,顺便也好与太平侯见面,可惜他们不领qíng,本王也颇为遗憾哪!”王皙云一听李越有意留他下来观chūn祭,立刻就溜回东平去了,只剩一个押运贡银的官员在京城盘点jiāo接。
王皙阳不敢说话,低下头去。李越还没打算放过他:“太平侯在腹诽本王什么?”这个词还是跟柳子丹学的,一个腹诽,可是好大一顶帽子呢!
果然王皙阳马上抬头:“没有!皙阳不敢。”
李越斜眼看他:“本王没有让他们来见太平侯,太平侯真的一点也没有不满?”
王皙阳抠着指甲:“皙阳要怨也只好怨自己,若是不曾触怒殿下,殿下也不会将皙阳禁足,自然也就能见到家乡人了。”这话半真半假,说的倒是合适。
李越倒有点可怜他。有点怨气也不敢发,说句话也要斟酌再三,这日子也真费脑子,难怪他禁足期间反而养得红红白白的。
“这是东平使者送来给太平侯的。”当然不是,这几件衣裳都是赶着洛淇织起锦来比着原物的样式尺寸剪裁的。
王皙阳把衣裳拿起来在身上比了比,眼圈慢慢红了,低声道:“殿下,使者还说了什么没有?”
李越看他这副样子,良心上倒有点过不去,摇摇头:“没说什么,只说东平王十分挂念太平侯,特意送来这些东西为太平侯庆生。”
王皙阳痴痴站了半晌,忽然深深给李越行了一礼:“多谢殿下将这些礼物转jiāo皙阳。”
李越到了这会可真看不出他是真是假了,良心上开始大大的有点过不去,只是脸上不动声色:“太平侯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王皙阳将那件衣裳抱在胸前轻轻抚摸,低声道:“去国千里,能见手泽,意亦足矣。”
他声音本来不高,李越听得半明白半糊涂,暗恨这时候的人说话怎么都喜欢文绉绉的,听起来吃力得要命。
王皙阳出了会神,抬起头来道:“殿下,不知东平来的使者是谁?”
李越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你们东平的一个什么文簿,姓郑,人倒是仔细,正在工部衙门里盘点贡银呢。”
王皙阳哦了一声,道:“郑文簿在工部供职多年,老实可靠,着他来送贡银是极合适的。只是贡银千里迢迢的过来,路上也不尽安全,不知派了谁做副手提兵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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